第三十章 陣中
「他說我們現在就在一個陣里？」
猥瑣男態度極好，「對。他還說，如果山谷口那個陣法沒有被破解，那現在這個陣法以及後面的陣法都不會啟動，這樣，走到裡面的人就會和我們之前一樣，什麼危險都沒有，可就是在地底下一個勁的打轉轉。」
「他還威脅你們了？」
猥瑣男咽了口吐沫，吞吞吐吐地離火辯解，「不，不算威脅。就是，就是教育我們要好好聽話。這不就跟孩子不聽話，爸媽不都說『我打死你得了』，但最後，不也沒打死么？」
羅大校愣了。
不僅羅大校，羅大校一左一右陪同審訊的兩個人也愣了。
畫風為何變得如此清奇？
這到底是屈服於離火的人格魅力，還是屈服於離火的盛世美顏？
看出他們的遲疑，猥瑣男突然替離火覺得有些不值。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非要拼實力。
明明實力也強的一批，卻還要帶著累贅們當馬前卒。
明明都任勞任怨地當了馬前卒，卻還要被後面撿功勞的廢材們各種懷疑。
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他可以殺他，也可以帶著他走，把他折磨成自然死亡，可他沒有，他放了他一條生路，還給他留了水和吃的。
所以，他感恩。
猥瑣男沒什麼文化，待人接物更多接近於動物的本能。
憑動物的本能，他只服氣也只服從於強者。
尤其命運使然下，讓他過上刀口舔血的生活后，他更是信奉武力值。m.
別人打不過他，別人就應該聽他的話。
離火打服了他，他就會像認了主一樣認離火。
哪怕離火根本不需要他的認可和忠誠。
羅大校他們又細細審了猥瑣男這次為何跑到這裡來。
只可惜關於這點，猥瑣男所知甚少。
他告訴羅大校，暗網上有個專門發布任務的地方，有人在上面領了任務之後就開始組隊。
這次是絡腮鬍子棕熊組隊。
棕熊在圈內名聲不錯，不貪財不冒進，跟著他的人都有肉吃，他這次也是通過中間人，好不容易才搭上的棕熊。
也正因此，他那時候才迫不及待地想表現一下。
而表現得結果就是，被離火手下留情地隔空劃一刀，差一點點就腸子流一地。
「那說說看，你們隊伍里其他人都是個什麼情況？」
猥瑣男一五一十地交待之際，離火他們也已吃好晚飯，正舉著手電筒觀察絡腮鬍他們打出來的地洞。
......
地洞打的相當不錯。
順著岩脈呈七十度斜角向下約十米，再朝著山體底部橫貫而入。
「你們還有這方面的人才？」
「耗子，耗子~」
隨著絡腮鬍的呼喚，一個長相的最高評價就是五官端正的男人聽話地小跑過來，「熊哥，啥事？」
離火一挑眉，「熊哥？」
絡腮鬍沒好氣，「我，代號棕熊，被人叫一聲熊哥，有什麼問題？」
緊接著不等離火開口，沖耗子道，「他要問你打洞的事。」
耗子對離火很是客氣，「嗨，您說。」
絡腮鬍氣的咬牙離開。
如此卑躬屈膝，哪裡還有半分地下雇傭兵團的風骨？
身後傳來離火的聲音，「你在打這個洞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發生？」
不對勁的事情？
確實有。
絡腮鬍腦海中立刻閃回幾天前的夜裡。
可……
可說出來的話，會有人信么？
就在他糾結說出來有沒有人信的時候，頭頂上方再次響起，仿若萬馬嘶鳴踏水而過的轟鳴之聲。
頭頂上方明明什麼都沒有。
可頭頂上方隨時會落下一隻強壯有力馬蹄的恐懼感，又是那麼的真實。
饒是他反反覆復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
可還是忍不住全身戒備的仰頭望天。
就好像只要稍微錯開一下視線，那隻並不存在的馬蹄就會穿透虛空狠狠踩斷他的脊樑。
大約五分鐘后，聲音漸漸消散。
此時他才感覺到，後背竟已被汗水浸透，濕答答的粘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可他卻顧不上舒不舒服，幾步走回離火面前，「你，你剛才聽見了？」
離火回給他一個『這不廢話』的眼神。
「那，那這是不是也是因為陣法？」
離火剛一點頭，他們的頭頂上方再次傳來萬馬奔騰而過之聲。
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聲音似乎更低了些，而且他們還感受到來自頭頂上方的風，如氣錘一般一下下地砸在了他們的身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仰望天空。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竟然看到原本暗灰色無星無月的夜幕上，竟然隨著馬蹄落下來的節奏，閃現出無數個黑色的，大小不一的圓點。
那感覺……
那感覺就好像真有幾萬匹戰馬正從他們頭頂上方急馳而過。
那一個個稍瞬即逝黑點，是馬蹄踏下時的腳印，而他們感受到的風，也是馬蹄踏下時所帶出來的。
又是大約五分鐘后，隨著馬蹄聲的漸漸消散，暗灰夜幕上那密密麻麻的黑點不見了，那自上而下捶下來的怪風也停了。
他們忍不住揉揉眼睛，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入到了集體的癔症當中。
可從彼此的對視中，他們又很清楚地知道，剛才那絕對不是什麼集體癔症集體幻覺。
「弟？」
陸凌雲習慣性地想問問離火這是咋回事。
卻見離火表情十分嚴肅地盯著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左手大拇指在其他四指關節處飛速點來點去。
緊接著突然放聲大喊，「快，快進洞。晚了就來不及了！」
說罷不由分說地衝到曉辰面前，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將曉辰丟進洞里。
在場之人都知道他有幾分真本事，當下也不猶豫，立刻彎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往背包里胡亂地丟。
也就在這時，萬馬奔騰之聲第三次響起。
不，現在已經不算是奔騰之聲。
而應該是無比清晰的踩踏之聲。
那馬蹄聲一下下的撞擊著他們的心臟，雖力道不是很大，也感受不到疼痛，但還是無法將這種撞擊視為幻覺。
而剛才夜幕上的黑點，此時也變得又大又長，感覺就是馬蹄帶著一節馬腿。
與此同時，自上而下的風，也打的他們頭皮和面頰，又麻又疼。
有人開始慌亂地叫嚷，「更低了，更低了，下一次就是直接踩到咱們身上啦。」
絡腮鬍棕熊氣的大罵，「嚷嚷個屁，有空嚷嚷還不趕緊滾進去？」
離火也急，這麼會兒的功夫，除了被他丟進洞里的曉辰，再無第二人進洞。
於是跟著大喊，「保人要緊！除了容易損壞的裝備，其他裝備先留在原地。」
只可惜堪稱神機妙算的離火，對這個世界的人心還是掌握不足。
原本他不喊，絡腮鬍這幫人還準備搶在他們這些人前面鑽進洞里。
他這一喊，倒是把這些人的疑心病給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