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其然
果不其然。
一聲嘆息之後,真相揭曉。
「那孩子,早跟我走散了。」
「你說什麼?」
一直沒發聲的陸凌雲怒不可遏,「他好好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跟你走散?」
絡腮鬍他弟覺得這話問的好沒道理,當即怒氣沖沖地反駁,「走散不很正常?你怎麼知道不是那孩子慌了神自己亂跑呢?再說,既然知道哭,就說明人沒事,你要是不放心喊幾嗓子。」
陸凌雲有口難言。
雖然沒辦法問離火,但他知道從一開始離火就讓狌狌一個人逃掉,一定是另有深意。
如果他現在把有兩個孩子的秘密說出來,不僅說不定會壞了離火的安排,就是這兄弟倆,也未必會相信他的話。
見陸凌雲不言語,絡腮鬍他弟扭頭安慰他哥,「哥,你等在那兒,我這就想辦法繞到你那邊。」
「別!」絡腮鬍阻止,「弟,你別亂動,你剛才說什麼?你們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對啊。」
「快逃!快!」
絡腮鬍他弟傻了,「哥,咋了?一個孩子,」
絡腮鬍厲聲打斷他的話,「那不是孩子,那是嚶嚶怪。平頭就是被他給活生生撕成了兩半!」
嚶嚶怪?
生怕他弟不相信,絡腮鬍加重語氣,「真的!我說的是真的!那個嚶嚶怪,就是一邊嚶嚶嚶地哭著,一邊將平頭舉過頭頂撕成了兩半,平頭,平頭在他手裡,連一招都沒過。快逃!快逃啊!」
絡腮鬍他弟從未見過他哥有如此驚恐失態的時候,趕緊叫聲應合,「哥,哥,你別急,我這就逃,這就逃。你在原地等著我,我看看能不能逃到你那兒去。」
說罷,顧不得陸凌雲,抬腿就跑。
陸凌雲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然後慢慢朝反方向後退幾步,待和絡腮鬍他弟拉開一定距離,轉身就朝狌狌哭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脖子上那個時間到了卻沒爆炸的炸彈一跳一跳地砸在鎖骨上,很讓人心煩。
他決定等會一見到狌狌,就先讓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炸彈取下來。
……
就在陸凌雲滿懷喜悅之情奔向狌狌之際,龔梓正把離火拖拽出地洞口。
別看這隱藏在陰陽魚下面的甬道,離石室地面只有兩米多高,離火也沒龔梓那個手腳配合著一用力就攀跳上去的本事。
把他往上拽的時候,左手掌心的傷口因用力再次崩裂,鮮血順著手腕糊滿龔梓的指縫。
「你,」
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慘白著一張臉的離火擺手打斷,「你剛才有沒有聽見狌狌在哭?」
龔梓立刻頓住身形側耳細聽,「剛才確實有聽到,不過現在又沒了。」
見離火臉上表情變得格外凝重,他趕緊安慰,「應該沒啥吧?我記得咱們下來的時候,他就哭過幾嗓子。應該就是擔心你而已。」
離火臉上表情卻未因他的安慰而放鬆。
相反,裹緊身上隔熱毯的他,臉上表情更為凝重,就像是......
龔梓看著他快步鑽入通道的背影,不解地抓抓頭皮,他這副一臉凝重的模樣,就好像要即將面對什麼生死抉擇一般。
……
和離火的凝重不同。
此時的陸凌雲正滿心滿眼的歡呼雀躍。
因為他在前方洞口處,如願看到了狌狌的身影。
他想也不想地飛奔過去。
甚至沒細想,狌狌那麼好的聽力,聽到他跑過來的腳步聲,為什麼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眼。
這種頭腦發熱的雀躍心情,一直維持到他跑到狌狌身後,準備展開雙臂從後面抱住狌狌的時候。
不!
這是什麼?
螢火蟲么?
怎麼這麼多?
但很快,等他看清亮光下徐徐遊動的紅黑相間圖案,就好像被當頭澆下一大桶冰水,又疼又麻的刺骨寒氣如利劍一般,從天靈蓋一記劈到腳底心,把他整個人定格在原地,動彈不得分毫。
「這,這裡怎麼這麼多蛇?是,是幻覺么?」
大腦隨即陷入混戰。
支持是幻覺的一方,不斷用廢城八陣圖下的蝮蛇幻境刷屏;而持反對意見的一方,則冷笑著甩出一張張令人作嘔的,趙六被毒蛇咬死後滿臉都是大膿包,手指也腫脹成了胡蘿蔔的特寫鏡頭。
「誒,師伯,你咋一個人出來了?那個絡腮鬍子他弟呢?」
曉辰?
陸凌雲的大腦終於從極度震驚中恢復出些許理智,沖著曉辰和狌狌大喊,「快,快跑啊。」
「師伯莫慌,它們被陣法定在原地,沒辦法過來,就是看著噁心了些。」
順著曉辰的話,陸凌雲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這一大片望不到頭的赤練蛇蛇窩。
發現那些蛇果然是每五條組成一朵大大的花,每一條都在自己的『花瓣』上動來動去,彼此之間並不越界。
陸凌雲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一些,忍著對蛇窩的極度不適,上前兩步,打量曉辰,「你咋樣?沒事吧?」
曉辰聳聳肩,「沒事。」
說著招呼一旁狌狌,「誒,你替我師伯把脖子上這個環取下來唄。」
陸凌雲這才注意到,曉辰脖子上的那個炸彈環已然消失。
狌狌上前,也沒見他怎麼用力,陸凌雲自己弄不下來的炸彈,當然,因為看不見,他自己也不敢冒然使蠻力的炸彈,竟咔嗒一聲,被狌狌自當間掰成兩半。
他隨手將碎成兩半的炸彈甩進眼前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發著幽綠光芒的豎瞳中,很快便傳來『咚』的一下,砸中水面的聲音。
「底下有水?」
「嗯,還有我師父和龔梓叔叔。」
「哦,還有你……啥?你說啥?」
曉辰表情嚴肅地重複,「還有我師父和龔梓叔叔。」
「你怎麼知道?你看見了?」
曉辰搖頭,「我沒看見他們下去,不過,師父昨晚跟我說起過,完事後就來這裡和狌狌匯合,跟他一起為師父和龔梓叔叔護法。」
護法?
護什麼法?
怎麼弄得跟武俠小說似的?
但比搞不明白『為何護法』更讓陸凌雲難受的是,「昨晚跟你說的?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他有睡的這麼死么?
「我師父使了個沉睡符,您不知道是正常的。」
「那龔梓……也是昨晚跟他約好的?」
敢情就瞞著他一個?!
「師伯別生氣,師父說,此行不吉,如不瞞著師伯您,師伯您一定不允許他冒險一試。」
無名怒火瞬間化成無奈和心疼。
「那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該如何護法?」
「師父教了我一個符,讓我見機行事。」
「畫符?可你帶筆和紙了么?」
曉辰抬頭沖他微微一笑,這笑容竟與離火有了幾分像,「師伯不必擔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師父的教誨與期待。」
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師伯,河水水位突然倒流下降,他和狌狌只能與師父還有龔梓叔叔,裡外應和地自赤練蛇蛇陣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那估計師伯會擔心到抓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