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面重逢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江凰的新生活開展的很順利，她已經逐漸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從江家陸續續寄過來的箱子被她堆放到了她不去的小次卧，她已經不想打開了。

房子里也逐漸添置了屬於她的東西，屋裡整體的氣息氛圍都在朝她靠攏。

最近唯一讓江凰難過的事情，就是季笙真的要走了。

「別太想我，我聖誕節就會回來的。」江凰在機場送季笙回s市，季笙戀戀不捨地安慰她。

原本季笙是要直接回s市的，到時也直接從s市出發去m國，但她還是扭過來先到京市來跟江凰道別。

江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她無助彷徨的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季笙幫她重新找到了方向。

季笙的情緒被這個擁抱點燃，兩人忍不住抱在一起大哭了起來。

生活為什麼總是這樣無常，兩個年輕的靈魂抱團取暖，試圖抵擋所謂的未知和未來。

「你不要怕，有事直接找我，你一個人要好好的，只要你找我，我立刻飛回來。」季笙一邊抽泣一邊說。

她實在無法想象現在的江凰是什麼心情，可她好心痛，江凰她爸媽不要她了，連她也不能繼續陪她了，江凰怎麼辦？

哪怕只過了不到一個月，江凰也覺得現在的自己比季笙成熟了許多。

「我不怕的，我有什麼好怕的，我什麼都不缺，也有工作，馬上就開學了。放心吧，以後我忙起來，說不定都沒時間陪你一起聊帥哥了。」

江凰的話讓季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兩人又哭又笑的，惹得路過的人都時不時回頭看看。

季笙見狀，趕緊擦了眼淚，把江凰的帽檐又壓低了一點。

「你可真的要好好保護自己，還沒出道就這麼惹眼，以後火了我都不敢跟你一起上街了。」

江凰瞪了她一眼：「你敢？以後我非要挽著你的手走在大街上，我看你敢躲的。」

兩人又嬉鬧了一陣，直到季笙的手機不斷震動，提醒她時間不多了，她才拉著行李箱，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安檢口。

江凰看見季笙的背影被淹沒在人群中，先是還能時不時認出來，後面她也分不出哪個是季笙了。

坐在回家的計程車上，江凰感到一陣的空虛和悵惘，和她剛來京市時的感覺如出一轍。

「滴滴」江凰的手機提示音響起。

她低頭劃開一看，臉上不覺浮現出了一點釋然的笑意。

屏幕上是華影新生群的新通知，分宿舍的信息今晚就會出來。

她很快就要去上學啦！

這份欣喜在晚上她成功和自己的其他三個室友『匯合』而被再次擴大，四人都來自不同的地方，正在祖國的天南地北，暢想未來的美好校園生活。

幾人約定好了提前來京市，她們要在開學前把京市好好逛一逛。

大家之前來京市都是為了藝考，有誰能真的放下心來好好的玩啊？在正式開始大學生活之前，她們可要玩個夠本才行。

江凰在群里不算是很活躍，丁靜是話最多的，她好像有釋放不完的活力，已經從訂酒店到制定行程了。

王丹和寧清霖跟江凰差不多，時不時說幾句話，大家聊得還算是很開心。

但季笙的好情緒在第二天上完課之後，再次被拉低。

「江老師，您看看，如果我們家玲玲不是特別有天賦，要不練完這期就不練了？」

一個家長在課後拉住江凰，跟她講了這個。

江凰知道了她是玲玲的家長，也回憶了一下玲玲在課上的表現。

說實話，玲玲要說很有天賦，那確實不至於，因為班上確實有兩三個在江凰眼裡天生就要吃這碗飯的。

但玲玲確實還算是有點靈性，以後發展的好，未嘗不能是一個優秀的舞蹈演員。而且以後也不一定專精舞蹈，就像江凰這樣，也挺好的。

因此江凰不能立刻給出答案。

「是為什麼不學了呢？玲玲她不想練了嗎？」這個年紀放棄練舞其實挺正常的，江凰一路學上來，周圍同學不知道換了多少人了。

玲玲媽媽嘆了口氣，面露難色。

「也不是，孩子還挺喜歡的。」

「就是練舞吧，確實很佔用她的時間。她學校的其他同學這個假期已經在補習下學期的功課了，她上的比別人少，開學就要被拉下了。」

玲玲媽媽的話引起了旁邊家長的共鳴，好幾個都符合說：「是啊，現在上興趣班太耽誤文化課學習了。」

江凰哪應付過這場面，彷彿她的一個回答能改變很多。

「玲玲還算是挺有靈性的孩子，您也看見了，她跳舞不錯的。」江凰只能繞著矛盾中心，答一些客觀的事實。

玲玲媽媽又嘆了口氣：「是啊，我也知道的。可她的文化課也不好，家裡長輩還是希望孩子以學習為主，我也為難啊。」

她說完，沒再講下去，因為玲玲出來了。

江凰回頭看了看玲玲，她低著頭，看不出什麼情緒，但從她的肢體語言中，江凰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很低落。

她拍了拍玲玲的肩膀，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給她打氣：「玲玲還是很棒的。」

小孩的肩膀彷彿都往上挺了挺，這種沒什麼實質內容的肯定，對於孩子來說其實格外重要。

江凰是受打擊教育長大的，她比同齡人更在乎這些沒用的肯定，也更清楚這些話能帶給人多少力量。

「行，那我們回去再好好商量商量，謝謝老師。」

玲玲媽媽可能也覺得在這裡說這些不太好，拉著孩子就走了。

舞蹈室又剩下了江凰一個人，她這些天在這裡上課練舞，對這裡已經非常熟悉了，躺在地上都能感覺到一點安心。

她第一次以老師的視角來面對這個問題，孩子的未來誰來決定。

小孩有自己的興趣，大人覺得孩子不成熟，總是希望他們未來能走一條更『好』的路。

她第二次在這個矛盾中感受到無力感，第一次是作為孩子，第二次是作為老師。

江凰現在也是個所謂的『過來人』了，但她也給不出任何的答案，她不能為任何人的人生負責。

從樓梯走下來，江凰沒有了往日下班的喜悅。

情緒是一種蔓延屬性的東西。它被一件事引爆，卻會久久嬴盪在人的內心。

這以至於江凰在舞蹈學校樓下路邊等車時，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與他對視后，選擇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