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個聰明人

聽到陳翠這麼說，大家都朝著二寶圍了過去。

「二寶，二寶，你認出我是誰嗎？」

「二寶，現在是哪一年，你今年多少歲？」

「二寶，你真的好了？那你說，十八加二十七等於多少？」

李二寶扶額，只得翻身坐了起來。

「大林叔，我當然認識你啊。」

「江濤哥，現在是76年，我今年18呀，還有2個月我就要去高考啦。」

「明伯，我好了，十八加二十七等於四十三啊，這個題目太簡單了，你還可以出個再難一點的。」

二寶面對著眾人，一一回答，口齒伶俐，神態自然，跟之前沒傻的時候沒什麼不同，甚至多了一份沉穩。

林醫生跑過來，上上下下先將李二寶檢查了一遍。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思路也很清晰，這，這，是好了。

他懷疑李香花的閨女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爆棚了。畢竟傷到了腦袋但是後面自己忽然好了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反正通過按摩就能治好痴獃，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先不說林醫生的想法，此時雲林村眾人看秦小小母女的眼光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從置身事外的同情變成了驚訝和羨慕。

他們之中不乏見多識廣之人，比如老村長，當年可是上過戰場的，但是在眼皮底下將痴傻治好的事情真的沒有遇到過。

因為親身經歷，絕大部分人也都傾向於相信秦蕭之前的說辭。

看來母女倆真的被秦大剛打怕了打傻了，空有一手醫術，都沒想過展露出來，否則日子怎麼可能會過得這麼苦。

這樣想來，李香花前頭那男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此時接近凌晨，很多人見熱鬧看得差不多了，明天還要上工，也就陸陸續續地回家休息。

陳翠一手拉著二寶，一手拉著自己的丈夫李偉民。

「孩子他爸，這不是做夢吧，二寶真的好了？」

「好了，好了，我們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李偉民拍著妻子的手，眼睛卻也盯著二寶，怕兒子只是暫時恢復。

李二寶卻一直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小小，他總覺得今晚的秦小小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種不同，之前的小小全身是緊繃著的，像是一隻隨時準備逃命的戰戰兢兢的小動物。但今晚的她雖然還是勾著身子，微低著頭，全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鬆弛，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沒什麼好怕的。

這種感覺很微妙，李二寶一時間看得痴了。

李偉民和陳翠自然也發現了兒子的異樣，他輕咳一聲，走到李香花和秦蕭面前。

「那個，小小，以後你就是二寶的恩人，是我李家的恩人。但凡有什麼需要，小小你吩咐一聲，我李偉民絕不推辭。」

「還有，之前叔的態度不好，我也是......我也是太在意二寶了，不敢冒險，才說出那樣的話，希望你別太放在心上。」李偉民朝著二人鞠了一躬。

「小小，嬸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請你原諒嬸子剛才的咄咄逼人。」陳翠也走過來，拉著小小的手真誠地道謝。

「偉民叔，翠嬸，我知道你們也是心疼我和我娘，又加上之前二寶不排斥我，才想著娶我當兒媳婦.....只是我一直把二寶當哥哥，所以，這婚事......」秦蕭還沒說完，李偉民就接過話頭。

「婚事自然可以取消，你放心，一切由我來處理。」

「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先休息。我們先帶二寶回去，明天一定會登門道謝。」李偉民鄭重地說。m.

秦蕭看著精神有點不濟的李香花，點了點頭。

「偉民叔，不怕你笑話，我真的還有兩件事需要麻煩你，一個是找我弟弟，另外一件則是我娘和......」秦蕭朝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偉民自然也就明白了秦蕭說的是李香花和秦大剛的事。

「這也沒什麼難辦的，只要你娘下定決心。」

李香花過得是什麼日子，這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

只是李香花怎麼被打，都不吱聲，也不說離婚的事，作為村幹部也只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教育一下秦大剛而已。

「我們想帶上狗蛋一起，不管狗蛋能不能找到。」秦蕭補充說，印象中秦大剛還是很疼愛這個三歲的小兒子的，要帶走怕是要費點功夫。

「如果是這樣，那先盡全力找到狗蛋再說。其他的，先忍忍。」

李偉民也用手指了指堂屋，「他們如今這個樣子，也做不了什麼？」

秦蕭點了點頭，她正是這個意思，找弟弟要緊。

至於離婚，如果秦大剛不離，她倒要看看秦大剛到底有多少支腿夠斷的。

老村長一直站在不遠處聚精會神地聽著，他老人家絕對不是因為討厭四眼雞仔，而是怕李香花母女被欺負......

直到李家人又千恩萬謝地走出院子，老村長才拉著小小到一邊嘀咕。

「小小啊，這四眼......這李會計啊，你打交道，要，要多想想。」

「好的，村長爺爺，以後他做什麼我都跟你說。」

是個好閨女啊，他每次跟別人說四眼雞仔是多麼的奸詐，把別人賣了別人還幫他數錢，可就是沒人信。

以前，覺得這雲林村，就他自己是個聰明人！

現在嘛，多了個秦小小，是兩個聰明人！

......

秦家堂屋，秦大剛三人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對話，知道李二寶被秦小小治好了。

秦大剛覺得今天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拍了一下二兒子秦繼兵的斷腿，引來秦繼兵一陣狂叫：「爹你打我幹嘛？」

秦繼業扯了扯嘴角，他自然猜到了秦大剛的意圖。看吧，這就是自己的親爹，自私自利，享樂的時候沖在第一個，該承擔的時候，裝縮頭烏龜。

看秦繼兵疼得齜牙咧嘴，秦大剛終於確定今晚的事不是做夢。

秦小小那死丫頭從他親爹那學了一身本事，不僅將他父子三人打傷，還治好了李二寶的痴獃。

平日里乖的像鵪鶉一樣，讓她往東絕不敢往西，看來都是裝的。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和她那個娘一樣。

只是她既有這個本事，為什麼還裝乖？不早點使出來讓自己日子好過點？

秦大剛兀自沉吟，卻怎麼也想不通，於是求助似地看向了大兒子秦繼業的方向。

秦繼業是三人中的「智多星」，多的是鬼主意，他早就將今晚的事在腦子裡過了很多遍，聽到秦大剛的疑惑，他說出了自己推論的答案：「自然是因為狗蛋。」

是了，李香花把這個兒子看得比命還重，死丫頭也對這個弟弟非常疼愛。

有狗蛋在，她倆在老秦家當牛做馬毫無怨言。

一個月前發現狗蛋丟了，母女倆不吃不喝到處找，跟瘋了一樣。

「爸，依我看，得把狗蛋接回來。」秦繼業覺得就是因為狗蛋丟了，所以母女倆才會脫離掌控。他不想再發生類似今晚的事情。

「讓我想想。」秦大剛半天沒接茬，半天才回了這麼一句。

秦繼業早知如此，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毛，閉目養神起來。

一旁的秦繼兵聽得不明所以，看他哥閉上了眼睛，自己也打起了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