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國慶長假（下）
雖然早就感知到了保安的存在，但這一聲大吼還是把鬼神嚇了一哆嗦。哆嗦一下不要緊，手中的雞腿被因此哆嗦掉了，滴溜溜地在空中做起了自由落體運動。
馬子朝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站起身來活動了下手腕，身後的一幫人心領神會，隨著男生一步步向前的步子，逐漸要把蔣晴晴和常空包圍起來。
常空咽了口唾沫，緩解緊張，一小團好似帶著香氣的東西「嘭」的一下擊中了他的腦袋。
「咳咳咳咳！！」常空劇烈的咳嗽起來。
果真是，倒霉起來咽口唾沫都能嗆著。
「不給聯繫方式，可就要遲到了喔……」馬子朝的語氣很溫柔，卻讓人感覺到了十足的威脅的意味。
「馬子朝！」一聲大喊響徹了四周，那邊的學生們也被嚇了一跳，放緩了步伐，徐萬里大踏步走上前來，「別看年紀不大，但是辦事兒倒是挺社會的哈？」
馬子朝一愣，顯然是認識徐萬里的：「師哥，您是籃球隊的，我買您個面子，這瘦不拉幾的哥們兒您可以領走，師姐可能要多陪我們一會兒。」
「雞、雞腿兒？」常空突然冒出來一句。
徐萬里有點兒懵：「你說啥？」
「沒、沒……我說你先領晴晴跑。」常空回過神來，低聲對徐萬里說道。
徐萬里似乎沒注意到常空這句話罕見地沒結巴。
他很是無語：「換成你你會這樣嗎，拉著蔣晴晴先跑，撇下兄弟我一個人？」
常空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重重地點點頭：「嗯！」
「……」
「你壯，扛、扛……昂打。」常空又補充一句。
「兩位，現在是跑也跑不掉了。」蔣晴晴也摘下書包，用手腕上的皮筋把頭髮簡單一紮。
兩人回頭一看，馬子朝帶來的一幫人已經將三人團團圍住。常空深呼吸一口，但發現自己的氣息在顫抖著，說不清楚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現在正在飆升的腎上腺激素。
現場的氣氛已經凝結到了極點，劍拔弩張，似乎隨時都能在一聲怒吼的號令下大打出手。
「娃娃！！堅持住！！大叔來啦——」
身後的教學樓頂傳來一陣陣的回聲。
眾人抬頭望去，今天下了霧，看不太清樓頂，但好像有團黑影正急速地下墜著……
常空瞳孔一縮。
似乎是個人！
那道身影穩穩地落在常空身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不要害怕。」鬼神拍了拍常空的肩膀，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一閃而逝。
鬼神的腳下瞬間張開一個白色的光環，籠罩住了周圍的學生們。
被這白色圓環籠罩的地方世界一下子失去了色彩，只剩了黑白灰三色。
常空還沒從剛剛這人從教學樓天台一躍而下的震撼中反應過來，只覺得這人眼熟，腦海中便響起一個宏大的聲音。
「人世皆苦，萬般皆空。」
一隻巨大的血色眸子出現在空中，眾人不自覺地望去，接著就是光芒一閃。
胸口驀地流出一股暖流，常空身子一陣，眼眸中恢復了清明，他看向四周，哪裡還有古怪那人的身影。
他也突然記起來那人的身份——是前天籃球場上的那個盲人大哥！
只是對面圍上來的一幫人卻像是還未睡醒一般，在原地搖搖晃晃。
身旁的徐萬里和蔣晴晴也是如此，像極了人形不倒翁。
「都他娘地給老子住手！」
一聲悶響在馬子朝的身後響起，驚醒了在場的眾人。
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徐萬里和蔣晴晴卻愣愣地揉搓著眼睛，看向常空，比起這個聲音，他們似乎更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怎麼就突然有點兒困了。
會是誰呢？
常空的目光望向男生的身後。
接下來的這個聲音為他解了惑。
「站住不許動，誰動一下我就讓他去一趟保衛處找老劉！」
這一聲標誌性的「找老劉」可謂是傳遍了整個第一外國語的校園啊，一開始只是這人一句單純的威脅，到了後來保衛處的劉主任居然真的給這人安排了一個保衛處助理的職務，專門負責抓校園暴力的學生們。
這人，正是大名鼎鼎，響徹校園的「校園惡霸剋星」，人稱尹大姐的尹晴晴。
男生一回頭，看到尹晴晴沒什麼反應，但看到尹晴晴身後的這人，聲如雷震一般的大漢，卻是臉都白了。
「月、月哥……」馬子朝諂笑著迎上去，「您怎麼來了……」
常空看清這來人的長相，臉色也唰的一下像是刷了一層白漆一樣，倒退幾步，要不是蔣晴晴扶了一把，真的差點要摔倒。
徐萬里此時也嗓子發乾，對著常空道：「這是……那會兒被騙了的那大哥吧……」
「好、好像是……」常空咽了口唾沫。
「還認識我嘛？」不等幾人回想起這人的名字，他像是提小雞一樣揪著那馬子朝的后衣領來到了三人面前。在全是校服的眾多學生中，他這一身白色的無袖上衣也是十分惹人注意，露出的雙臂粗壯得嚇人，甚至堪比常空的大腿；將近兩米的個頭使他比尋常的人都要高出去半個腦袋，想要不被關注也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他面無表情，從身上能感受到若有若無的煞氣，他的視線挨個兒掃過徐萬里，在蔣晴晴身上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就盯住了常空：「問你要qq號那個，胡曉月。」
胡曉月報出了自己的姓名。正是那個暑假來要蔣晴晴聯繫方式，被常空用假的qq號騙走的那位「復讀生」，胡曉月。
「啊……黑、黑魔仙……」常空小聲嘀咕著。
「什麼？」胡曉月的嗓門兒震天響。
常空乾咳了兩聲，硬著頭皮扯出笑容：「月，月哥，記……記得。」
「叫姐夫。」嗡嗡的聲音傳過來。
常空一愣，姐夫？
徐萬里和蔣晴晴兩人抬頭，胡曉月這滿臉橫肉的大漢罕見地露出了害羞的神色。三人同時打了個哆嗦，不由地發出一陣惡寒，只見這胡曉月拉過正在教訓的尹晴晴，滿臉甜蜜地說：「要不是常空小子，我怕是這輩子也不會遇到我的真命天女了。」
尹晴晴正教訓得起勁，突然被胡曉月拉過來也是有一些小窩火，但聽到胡曉月這一句「真命天女」，心中的火氣被瞬間澆滅。她含情脈脈地望著這個強壯的男人，眼神似是要將胡曉月融化掉一樣。
現在孩子們的愛情都是這麼迅速的嗎？
「咳咳……」徐萬里十分尷尬地打斷了兩人的粉色泡泡，他指了指手錶，道，「這會兒，快早讀了。我們要不……就散了？」
胡曉月臉色一板：「不行！」
三人又開始緊張起來。胡曉月三步並兩步走來，一把抓住常空的手，蔣晴晴一聲驚呼，還不等做出什麼反應，常空已經被拉了過去。胡曉月摟住常空的肩膀，對著一臉土色的那個男生：「喂馬子朝，這位常空常兄弟，於我有恩，以後見了面叫常哥，聽到了沒有小子？跟我混了一年了知道我的規矩吧？！」
「是，是，月哥說的是。」馬子朝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本來是想單純要個聯繫方式，沒想到踢到了鐵板。
胡曉月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腦門：「光叫月哥嗎？你常哥呢？是不是該道個歉啊？」
「是，是，常哥對不住，是小弟有眼無珠了，有眼無珠了。您原諒……」馬子朝的姿態和之前完全是天壤之別。
胡曉月滿意地點了點頭，沖著常空挑了挑眉毛，對著四周聚集起來的學生們喊著：「這個校園裡常空我胡曉月罩了，有人敢欺負他，就是不給我面子！」他回頭望了望徐萬里和蔣晴晴兩人，又補充道，「還有你們的校花和校草，我也罩定了！」
不等說完，胡曉月腰上一疼，側頭看正是尹晴晴的一張大黑臉。胡曉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說錯了，於是清了清嗓子：「誰敢再欺負同學，啊，就送他去保衛處見老劉！」
常空徹底鬆了口氣，他看向一旁的尹晴晴：「謝、謝……耶謝啊尹大姐，又、又救……我一次。」
尹晴晴半開玩笑地道：「雖然不在一個班了，但以後假條要管夠啊！」
常空連連點頭，笑得很燦爛：「一……一直管夠。」
「倒也是。」尹晴晴嘿嘿一笑，又挽住胡曉月的胳膊，「幫我介紹對象這事兒，改天我再好好謝謝你。你以後甭跟胡曉月客氣昂，他也是半個保衛處助理了！」
常空抬頭望著這一臉彪悍的大漢，胡曉月咧了咧嘴：「小舅子，別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