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話在一個星期後應驗了。那天是周日放假,凱子離家近,回去了,我和黃麗在學校留宿。傍晚我們在街上餐廳吃過飯就沿著街道聊天散步。當經過一個招待所時看到一對勾肩搭背情侶形象的兩個人從我們身前經過往裡面走去。當時我沒注意,黃麗問我,那不是鄭凱的女朋友楊萍嗎?我詫異的扭頭去看,當時我一眼就看出了她確實是楊萍,因為她也正回頭看我。
看到確實是楊萍的時候,我氣極了,心想,你這個「賤人」虧我兄弟還對你那麼好,整個一個「潘金蓮」嘛。再說,我兄弟也比「武大郎」帥多了啊!你他媽腳踏兩隻船也就罷了,挑也不挑個好一點的,非挑一個看了就想扁一頓的「肌肉男」。
二話沒說上去重重的給了她幾個耳光,那個「肌肉男」想上來替她出頭,被我三拳兩腳就給打趴下了,整個一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隨後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鄭凱,然後好幾天他不吃不喝,整天躲在宿舍里蒙頭大睡。我就不停的勸他,「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諸如此類聽起來似乎挺管用的話都說了個遍,也沒半點效果。
最後我也是急了,二話不說拉開他的被子「啪啪」給了他兩個清脆的耳光。然後罵他是孬種,沒骨氣,分就分吧不就是一個「破鞋」嗎,為了她想死了不成。也不知道是我的過激行為起了神效還是他突然想開了,接下來那個當初被稱為活潑的「代名詞」的凱子又回來了。
不過,看起來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了,隨後的很長時間后我才想到詞來形容,是成熟了。接下來的幾天里我一直很希望再碰到幾次諸如此類的「分手綜合症」,想驗證在那種情況下耳光是不是特管用。
「順子,你說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晚上,我們坐在樓頂抽著煙,凱子問我。
「為了錢。」我不假思索的說。因為我們除了在沒錢的時候會煩惱不開心之外,似乎很少不開心。
「那有了錢呢?」想了一會兒,凱子又問。
「到那時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那生活多幸福啊!就沒有任何煩惱了。」我天真的笑了。
「呵呵...」凱子笑了笑,沒說話,低下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不知怎麼的,看到凱子現在的樣子我突然擔心了起來,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至於是什麼事情我心裡沒譜。
其實當時我並不知道我們談論了一個多麼複雜的問題,而且我說的話有多幼稚和將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我只知道,我們聊了很多,有以前我們一起經歷的種種,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還有女人。
經歷就是寶貴的財富啊!特別是傷心的經歷。自從那天之後,凱子運用「鐵血政策」把「洪升」又徹底整治了一番。還別說,凱子還真有一點能耐,「洪升」成了正義的「黑惡勢力」。「除強扶弱」「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不但學校的不良少年「滅絕」了,成了帶有一點胚子氣的「乖乖少年」。而且連街上的地皮惡霸也得給我們幾分面子。
當我幾乎以為凱子已經把楊萍那件事忘了,又找回了以前的兄弟的時候。凱子留了一封信給我,走了。
信上說,順子,你那天的兩個耳光把我打醒了,雖然我一時還忘不了楊萍。不過,我不是因為那些離開的。你的性格我很明白,不愛說話、心眼好、性子直,也是我這輩子交的最好的兄弟。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不是讀書的料,你是。我出去賺錢了,你說有了錢什麼都有了,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成為活著的目的,至少有了錢不會被別人瞧不起不是。超子走的時候,我們心裡都很難受。不過,我走的時候希望你不要難過,因為有空或者賺了錢我就會回來看你。放心吧,我覺得你說的很對,人他媽只要有骨氣、不放棄、肯下功夫、多努力就一定會成功。多保重了,兄弟。
看完信我心裡涼涼的,腦里空空的,眼裡熱熱的。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媽的跟娘們兒似的,總是想哭。凱子不是說了嗎?「賺了錢就回來看我」的,哭個啥。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從眼眶裡湧出來,順著臉頰慢慢的滑落。像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緩緩的滴下,然後撞在地面上像我的心一樣碎成無數片,再化為柔軟的水澆灌在乾燥的土地上。超子走了,現在連最好的兄弟凱子也走了,他們一個個都走了,我又變成了一個人。不是害怕孤獨,而是捨不得這份在血和淚的灌溉下茁壯成長起來的兄弟手足般的感情啊。
凱子走後,接下來的幾天里我該吃飯,吃,該睡覺,睡。卻不去想和做別的事情,也不說話也不笑,眼神總是透過窗戶飄蕩在遠方的空氣里。
第六天的晚上,我依然躺在床上發著呆。這時小五來了,沮喪著臉,像是死了親娘一樣坐在我床邊,低著頭不吭聲也不說話,臉上的惶恐和擔憂清晰可見。實在不忍心看著這麼好看張臉蛋兒被他整成「豬腰子臉」,我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小五像是將死之人「迴光返照」,騰的一下躥了起來,抱著我的腿一把鼻子一把淚的開始了他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訴苦。過後我心有餘悸的想,以後再不能這麼「慈悲」了。
原來自凱子走後,「洪升」群龍無首,我也沒心情去料理這些事情,被其他人瘋傳「洪升」快要瓦解了。然後就有幾個剛成立的小幫派趁此機會想來個「渾水摸魚」,爭相招攬「洪升」裡面的一百多號人。這樣一來,「洪升」的兄弟們可就苦了。招攬你,不加入,打;招攬你,加入別的幫派,打;出來替「洪升說話」,被別人打;不出來替「洪升」說話,被團里的人打。「洪升」岌岌可危了,小五雖不是孬種,但經歷不足膽子小,沒辦法解決當前的困境。所以,只有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正在哀悼兄弟情誼的「三哥」。
聽后,我心裡也很過意不去。是啊,凱子走了,但是「洪升」還在,團里的兄弟們都還在。我是大哥了,我不能看著兄弟們處於危難之中而不管吧。所以,我決定「出山」,不能讓跟了我們的兄弟們失望,不能讓盧超和鄭凱苦心經營這麼久的「家底」泡湯。
第二天,我讓小五告訴兄弟們我回來了,下午放學在操場西北角集合。
這天下午,我把很久沒刮過的鬍子颳了,把長長了的頭髮剃了,換上了一身乾淨麻利的運動裝。揮舞了幾下拳頭,在空中輪了幾下腿,確定「寶刀未老」后準備出發了。當看到凱子的那把「仿克里夫影子」小刀靜靜的躺在我的床頭兒枕頭下時,我笑了,把它插回了衣服后的腰際。雖然凱子走了,有了它不就像是凱子和我在一起並肩作戰嗎?就讓我們兄弟一起打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