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雪停了。
窗外的陽光撒進來落在人臉上,不同於其他季節的太陽。冬日的暖陽可以照到人的心裡,它或多或少都被人賦予了一些別樣的色彩。
比如,祈禱。
再比如,希望。
尤其是此刻,幾乎所有受災地區的人都在期盼,晴朗的日子一定要長長久久。
這樣,無論是救援還是災后重建的難度都會減少。
言若看著自己的手,微微張開又握住。
張開。
握住。
可惜,沒有抓住光。
也是,這世界誰能抓的住光呢?
她想。
螳臂,終究是螳臂。
而她。。。。
為什麼?
如果不是她企圖改變這個世界原本的軌跡,或許,就不會發生後面這一系列的事。
不去氣象中心她就不會認識秦遠,那麼秦遠就不會被發配到龍閆。
那麼他不會死。
如果不認識秦遠,她不一定會來龍閆。
那她不一定會認識鴨鴨,那鴨鴨是不是會活著。
所以,這一切都怪她。
異想天開,妄圖與天爭。
最終,卻是別人替她背了鍋。
為什麼,死的不是她?
為什麼??
許未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
一個人怎麼能這麼奇怪,明明站在陽光下,你卻覺得她正在被黑暗吞噬。
陳超凡雙手抱在胸前,面色逐漸凝重。「你什麼意見?」
他看向死黨,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別開。
過了一會兒許未才說道:「她男朋友和鴨鴨的離開給她的打擊太大,但是她當時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基地也沒有專業的心理醫生,所以沒能及時地予以技術上的干預。」
關於這一點,他雖然有些抱歉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的意見是先治療,你什麼想法?」
陳超凡看著少女單薄的背景,眉毛皺的厲害。
前天晚上她從昏迷中清醒后,整個人的情緒和狀態都十分低迷。
發獃的時間和頻次也越來越長,越來越多。
許未抿嘴,手抓住門把手。
「以病人的意願為主,我,說了不算。」
他開門進去,陳超凡「哎」了一聲,來不及阻止只能跟了進去。
兩人筆直往裡走,一直走到離言若半米的位置才停下來。
而言若似乎無所覺,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窗外。
靜靜地,像一幅畫,掛在牆上的那種。
許未看了一眼陳超凡,這明顯比你說的還嚴重呀?
陳超凡白了一眼他,病情惡化有快有慢,這也需要我教你?
滾!!!
許未白了他一眼,傲嬌地扭過頭戰術性地握拳抵唇清咳了一聲。
可惜,並沒有引起言若的注意,反而引來了陳超凡的嘲笑。
看著死黨的小人嘴臉,許未皮笑肉不笑地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的速度給了他一手肘,正中陳超凡肚子上的那一整塊腹肌。
「嗷!」
陳超凡被偷襲地猝不及防,痛呼地格外真實。
正要反擊回去,卻看到言若緩緩地扭過頭看著他們。
許未這才發現,她瘦了好大一圈,都有點脫相了。
下巴更尖,眼睛更大,臉更小。
原本就偏大的病號服套在她身上,像是小孩偷穿著大人衣服,空蕩蕩地似乎隨時能被風捲走。
「你。。。恢復的怎麼樣了?」
許未本來想說,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怎麼瘦成這樣?
還能為什麼呢?
他很清楚。
言若看著許未,原本略顯木訥獃滯的眼神稍微有了些生氣。
眼珠轉了轉,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許醫生,你怎麼有空過來?」
基地那麼忙,也離不開他。
許未看著她,臉上的笑漸漸收起。
「言若,不想笑就不要笑,不用勉強自己。」
「沒有呀,見到你我很高興。」
說著她嘴角的弧度深了一些,可她的眼睛從始至終都像一攤死水一樣冷寂。
「你不是一會兒就要走了嗎?」
陳超凡拉了許未一把,邊說話邊朝他使眼色提醒他不要刺激病人。
說完又笑著問言若:「坐下聊好不好?」
看著言若點頭往床上走,他拉住死黨低語:「你是不是瘋了,刺激她幹什麼?許未,我警告你,這是老子的病人。」
許未甩開他的手,大步走到床邊霸佔了唯一的板凳。
陳超凡:「。。。。」
翻了個白眼后,陳醫生無語地插兜站在床邊。
「你在基地的東西我都帶過來了,醫院消毒處理好會交給你。」
許未看了一眼手錶,挑重點,也是他認為言若會關心的事情先說。
果然,言若看向陳超凡,後者點了點頭。
然後她輕聲說了句:「謝謝。」
一舉一動都十分程式化,像是提前就設定好了一樣。
很禮貌很合理,但是沒有情感在裡面。
陳超凡看著許未用舌頭頂起右腮,就知道好友的某根神經又被她戳到了。
忙按住他的肩膀,冷靜,兄弟一定要冷靜。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被戳到,但是許未發脾氣還是挺滲人的。(由於字數關係就不詳細闡述了)
許未嫌棄地扒拉掉肩膀上的手,看著言若沒有神采沒有生氣的眼睛,語氣控制不主地加重了些。
「你昏迷的日子,每天都有人給你發信息,他叫肖銳。還有一個人一直給你打電話,叫紀昃。」
這兩人他都沒有回復,但他接了另一個電話。
說到這裡,言若的表情和眼神總算是有變化了。
她終於停下摳手指的動作,虛虛飄散地眼神也逐漸聚焦落到許未臉上。
「還有,你弟弟。」
許未看著她,幾乎是一字一重地說:「他從早打到晚,從手機有電打到沒電。
我接了,他哭著問我姐姐怎麼樣了,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不要他了?」
那個少年的哭聲還在他耳邊縈繞,像夜梟嘶鳴又如猿啼一樣凄凄。
「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許未問,直刺她的內心。
沉寂的湖面終於興起波瀾,逐漸翻湧地情緒隨著一行淚珠滑落又潰散。
言若在他的逼視下閉上眼睛拉著被子緩緩躺下,從頭到腳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就連頭髮絲也也不曾露出來一根。
陳超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安撫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行不通。
這個行為太明顯了,她在拒絕一切與外界的交流。
許未的手肘撐在分開的雙腿上,有些疲憊地用雙手搓了搓臉。
片刻后他站起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還要趕回基地,先走了。」
被子一動不動,他的眼裡閃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