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他的父親
單衡光隱忍的眼尾里寫滿了剋制,他只是低低說了一聲,「我也能做到的。」
「我說過會保護你一輩子。」仟仟尛哾
他從楚蓮的隻言片語中,已經管中窺豹那些過去。
畢竟有了剛開學的那些對照情況,他幾乎瞬間就懂了類似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以前,應該只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那個能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人,才會顯得那麼重要吧。
他難過地望著楚蓮,這一刻,他感覺離她好遠,他忍不住重複了一遍,「你知道,我也能做到的。」
楚蓮靜靜地笑了一下,但是令誰看都是一個安慰的表情罷了,「嗯,我知道,你很厲害的。」
「如果你在,一定是沖在最前面的那一個。」楚蓮的笑中帶著隱約的遺憾,「我知道的。」
他是這樣的人,他絕對是會比劉竹還要義憤填膺的存在。
如果那時候有他的話,可能會有更多的不同吧。
但是沒有如果。
人生總是會有先來後到的。
那個拉她走出黑暗的人,是劉竹和冷香,所以在她的內心中,他們的地位是永遠無法被取代的。
就像一塊烙印打在身上一樣。
單衡光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再說下去,他可能就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了。
他不停地眨眼,壓著自己心裡泛濫的酸澀,硬生生地轉了個話題:「對了,那天把你鎖在器材室的人,你心裡有猜測嗎?」
楚蓮當然察覺到了單衡光的情緒,她其實也沒想到話題會拐到劉竹那裡。
她不喜歡撒謊,直來直去慣了,再說為什麼要瞞著單衡光呢?
唉,早知道還不如聊單廣仲。
看著他極力轉移話題的模樣,她順從地回答著:「我有猜測,但是很不現實。」
「什麼意思?」
楚蓮回憶起當天的情況,是許夢菲提議讓她和郝夏去放球的。
高玟倒下之後,孟望京和孟望舒被支走叫家長,郝夏是班長,單衡光更不用說這種事總是最積極。
所以最後才能只剩下她落單。
可是這太複雜了,她更傾向於一切是巧合,只不過有人撿漏她落單。
這樣聽起來才合理一些。
不然她真的想不通為什麼非要做這樣的事針對她。
「可能是巧合吧,」但是這樣一想,她還是不明白鎖門的是誰,「等上學查一下監控。」
單衡光搖了搖頭:「我讓Ken問過了,監控剛好是一個月一清。」
所以說,可能是有預謀的。
他們對視了一眼,楚蓮率先移開了目光,她沒說話。
「也許……不是胡原原,」單衡光遲疑地說,「她明明答應我了,而且她現在也分身乏術。」
「別瞎猜,」楚蓮搖了搖頭,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之後再說吧。」
儘管這手法實在是很像胡原原之前會做的事,但是她並不認為一定是她。
首先,胡原原每次做事,最明顯的特徵,是借刀殺人。
無論是舉報事件,廁所事件還是最後何雯受傷事件,她都在整個計劃中是隱形的。
其次,她設計的所有的陷阱,都是無傷大雅的衝突,是那種即使最後被揭穿,頂多被口頭批評的程度。
如果上一次她並不是得罪了何雯,那麼她一定是能全身而退的。
相比之下,把她鎖在器材室這樣的做法,手段就顯得尤其的粗劣了。
如果不是及時被救出來,如果被鎖的人不是她,那麼後果很有可能是不堪設想的。
真的不像是胡原原。
還有自從上一次看到詛咒枕頭,她就已經隱隱覺得,背後的人不像胡原原了。
胡原原好像變成了和曾經的她一樣的存在——變成了一個由頭,一個不知真假的借口,一個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旗號。
如果她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這一切都讓她悲哀到不寒而慄。
既然話題本身已經這麼沉重了,楚蓮就順其自然地問單衡光:「現在不還是國慶假期嗎,你家人怎麼都不在?」
單衡光聽到她的問話,就又回想起昨天和單廣仲的爭吵,「他們從來都是這樣的。」
他冷笑了一聲:「他們似乎覺得養孩子和養花草是一樣的。」
「以為隨便撒點錢,讓園丁照料著,就能活得很好。」
楚蓮看他滿身的戾氣,並沒有覺得他說得過於偏激,她想起了田笙,下意識贊同道:「是啊,他們永遠不明白,我們缺的是什麼。」
單衡光聽到楚蓮這麼說,回憶起他們在國賽的中秋節,還有她家裡卑微的表姐。
是啊,楚蓮並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啊。
他知道她是單親家庭,這件事全年級都已經傳遍了。
他想安慰她,又嘴笨,想了一會兒,就只能說一些自己更慘的經歷來,「我總覺得,我爸對這個家,毫無歸屬感。」
「不是像我這種不愛家,而是那種,」單衡光撓了撓後腦勺,努力描述自己的感覺,「在演戲假裝營造美好人生的錯覺。」
楚蓮烏黑的眼睛望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他假裝愛媽媽,假裝為了這個家追名逐利,他像一個殼子。」
「所有人都說他愛權勢,可是我卻覺得,那也不是全部。」
單衡光整個人倒在椅背上,仰頭望著那朵雲,嘆息著說:「他費勁得到那些東西,卻又不當一回事兒。」
「有時說扔給我就給我了,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想不明白他一生所求,究竟是什麼。」
單衡光微微側著頭看向楚蓮,黑框眼鏡下的他帶著一層淺淺的惆悵,「楚蓮,這麼多年,我似乎從未認識過他。」
他的頭髮軟趴趴地遮在他的額頭上,似乎也像主人一樣無力,「可是,他明明是我的父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