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裡有鬼
又過了兩個月，王大蛾稍微有一些顯懷，平日里牛翠翠見到她還有些奇怪，「王嫂子，你這腰身好像粗了不少？」
王大蛾最近很少出門，現在快要年底了，也沒有農忙，她就大部分時間在家裡做些漿洗縫補的事情，基本沒有見過其他人，但是牛翠翠是鄰居，又沒辦法。
王大蛾有些心慌，趕緊掩飾：
「咋可能呢？你看錯了，應該是冬天衣服穿多了，沒有的事兒！」
牛翠翠是個沒有生育過的婦人，再加上之前知道了王大蛾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也沒有往那方面想。但接下來沒多久，她就知道了。
十二月底，到了一年的年末，因為夏天熱，農村農民們也都要干農活，所以這年頭偷著生孩子的也往往都是趕在冬天的時候肚子大，到了春天開耕前卸貨，正好能躲著不被發現。
不過也正是因為冬天，大家都在家裡，同時也因為年底了政府也要總結，這時候計劃生育辦開始各個村子上門調查了。
一個上午，牛翠翠正在給危大壯打毛衣，突然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牛翠翠有些奇怪，卻聽到了王大蛾的聲音，就趕快把門打開了。
王大蛾趕緊擠進門來，同時進來的還有王大蛾老公危勇。
「大壯家的，你可千萬要幫幫我們啊！」
王大蛾一進來，就立刻緊張的說道。
牛翠翠聽的一頭霧水。
然後，只見王大蛾略微撩起衣服，把牛翠翠的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我，我肚裡有孩子了，現在都七個月了！計生辦來人要查，我和我們家的先去後山躲躲，你可千萬趕緊教妮兒怎麼說，好圓一下！」
牛翠翠蒙了。
懷，懷孕了？
不是說不能懷了嘛？
牛翠翠聽到王大蛾懷孕的第一反應，就是驚訝，還有後悔。
早知道他們還能生孩子，就不讓他們上危晏如的戶口了。
牛翠翠下意識的忽略掉自己為什麼第一反應要把王大嫂子他們一家往壞了想的原因，此時此刻，她也知道王大蛾肚子里的也是一條生命，就算擔憂，但現在她也要幫。
之前她可見到了，計生辦的人來了之後，只要被他們逮到的孕婦，無論懷得多大的肚子，回來以後都是躺在擔架上，肚子平平的，聽說是強制墮胎了，而且還直接給女的上了環。
理由是這些人不自覺。
但那些女的上了環以後的後果，她還是見過的。
先是在家裡躺好多天，就算勉強能下地了，人也這麼了個夠嗆。而且，之後的癥狀各有不同，厲害的有不少之後一直都在流血呢！
痛的嗷嗷叫！可嚇人了！
牛翠翠這一走神，危勇還以為她不願意幫忙，忍不住口氣有些沖：
「你別忘了，那危小紅可不是我們家的種，我們是好心幫你們養的，這事兒你得幫！」
這一句話，驚醒了牛翠翠，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牛翠翠還是趕緊點點頭，「那行，你們走吧！我來教……妮兒。」
這麼說著，兩歲半的危晏如正好跨過了門檻，今天剛好有些薄雪，這種情況孕婦上後山，恐怕不太好。
危晏如皺了皺眉，把之前自己做的符咒拿出來，雖然有些破舊，效果可能差些，但肯定還是能幫忙抵一場的。
「媽媽背包包！奶奶給拿的包子！」
危晏如借著給王大蛾包裹，把兩枚符咒放到了王大蛾的口袋裡。
其實她給王大蛾的包裹里也有兩枚，但是如果危勇幫她拿了的話，那就不頂用了，只能本人佩戴才行。
但危晏如明顯是想多了，危勇根本意識不到幫王大蛾拿包裹，他媽讓陪著王大蛾去，他就幹人領著王大蛾走了，王大蛾垮著個布包，笨拙的跟在後面。
牛翠翠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來不及想別的，趕緊就把危晏如抱進了屋子裡，然後開始安頓她：m.
「晏如，姨告訴你，待會兒會有叔叔阿姨來你家，來問問題，你接下來要這麼說……」
反覆交代了三遍，外面就有人來了。
計生辦這次來的人還不少，所以效率很高，這時候兩撥人分別敲響了王大蛾他們家和牛翠翠家的門。
「人呢！開門！」
牛翠翠心一慌，趕緊打開門：
「人在這裡！那家人的孩子也在我們家！」
對面門口的人回過頭，見到了牛翠翠和危晏如兩個人，也過來了。
兩撥人一起進了屋子，然後其中一波人要和牛翠翠說話，另一波人是以一個吊角眼，臉上有不少皺紋的女人為首，女人揮揮手，旁邊一個年輕些的後生就趕緊來拽危晏如。
牛翠翠心一慌，生怕王大蛾他們被發現，反而看起來很有些嫌疑。
而吊角眼女人也皺起了眉頭，她主動對那一撥人說，「你們問那個女人，我們把孩子帶到隔壁去。」
第一波人也沒有什麼反對，危晏如就只能被拉走了。
見到危晏如被拉走，牛翠翠的心陡然提高，彷彿下一秒就能夠擠出嗓子眼。
她，她怎麼會這麼擔心那孩子？就好像，她走了以後就回不來了一樣。
牛翠翠忍不住眼眶有些微紅，不管不顧的就要追出去，想保護危晏如，她怕危晏如嚇到，也怕那個女人威脅孩子。
但這一波詢問他的人拉住了她，搖了搖頭，有些惋惜的說，「我知道你擔心孩子，但是，你真的管不了。聽我的，別去了，那是我們王姐，是領導，而且說一不二，我們都沒辦法說什麼。」
事實上，拉那些孕婦強制墮胎，他們很多從其他部門轉過來的人還都有些不適應，覺得有些殘忍，好多人消極怠工，渾水摸魚，但是來了以後各個都被王姐收拾了一通，現在大家都學乖了，按規矩辦事兒，還能怎麼辦？
要是惹惱了王姐，一份報告一杯茶，一頓批判批半天，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真不想折騰了。
於是他們開始公事公辦的按照流程和模版開始詢問起牛翠翠，確認沒問題也沒有過多停留和檢查，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