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夜跪求

花祭差點就一耳光甩上去了，在阿南的保護下往旁邊退了好幾步，跟泯魂時拉開了距離。

阿南二話不說就從腰間掏出了槍，子彈上膛瞄準了泯魂時：「離我家掌門遠點。」

泯魂時心知這區區一把槍傷不到他性命，但如果中槍，也夠他疼上一段時間的。他妥協地點點頭，好聲好氣道：「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家掌門，我只是在跟她談一筆生意。」

花祭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不配。」

「那就只好請花掌門走一趟了。」泯魂時一副瞭然的樣子，拍了拍手掌，他那群跟班立馬就擁了上來。

阿南擋在花祭面前，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快速開槍，泯魂時沒能躲過，胸口中彈。

子彈留在體內，他不敢輕易使用癒合能力。既然花祭這邊先動了手，那他也不跟她客氣了。

閻羅這邊七八個人，大多都是吸血鬼，花祭和阿南再強，也打不過這麼多非人類，倆人很快就佔了下風。

他們不敢對花祭下死手，因為她對閻羅來說有很大的價值，但阿南就不一樣了。

在泯魂時的眼裡，阿南就是花祭的一條狗而已，殺了他，跟殺一隻螻蟻沒什麼區別。

阿南被泯魂時傷得奄奄一息，這人卻還是死命擋在花祭身前，不離不棄，不死不屈。

「阿南，到我身後來。」花祭從沒見過阿南傷成這模樣，一時之間也慌了神，她也受了傷，想把阿南拉到自己身後，卻沒那麼大的勁兒。

眼看著阿南快被泯魂時掐著了脖子，雙腳也離了地面，花祭實在沒辦法，才召喚了破魂劍：「破魂，來！」

破魂劍從天飛來，花祭現在的狀況，按理說已經無法使用破魂，如果在受傷之時強行召喚破魂，則會遭到反噬。

但此刻花祭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拼盡全力用破魂殺出一條生路，把那些非人類逼得連連後退，然後劍指著泯魂時，脫手飛去。

花祭拉著只剩下一口氣的阿南上了車，然後自己坐上主駕駛，開車逃離現場。

有破魂在，閻羅的人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一把劍，夠他們受的了。

花祭開車直奔慕容桐的私人醫院，結果他不在。

打電話一問，才知道他在泯魂北里家裡。

花祭暗罵一聲，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盤，心想這個慕容桐，在誰家不好，偏偏在那老不死的家裡，而且還是在這種找他救人命的關鍵時刻。

她看了一眼副駕駛上早已重傷昏迷過去的阿南，心中的猶豫瞬間消散。

車行到一處城堡處，守在門口的人認出了那是花祭的車，趕緊攔了下來，任車裡的人怎麼按喇叭都不肯放行。

花祭沒轍，換作以前，她早就開車撞門衝進去了，但現在不一樣，畢竟她是來求人辦事的，不能那麼莽撞。

她下了車，問守門的是什麼意思。

「花當家的，我們公爵說了，您一日不回青門，就一日不能求青門的人辦事，實在對不住。」

花祭氣得要吐血，又不能拿這些下人們出氣，原地轉了好幾圈，開始對裡面狂喊。

「老不死的，你讓慕容桐滾出來！」

「聽見沒，阿南要有什麼事，我要你的狗命！」

沒用，根本就沒人理她，就連那幾個下人，也離她遠遠的，生怕被她活剝了似的。

她嗓子都喊啞了，慕容桐還是沒出來。

阿南的情況他們不是不知道，剛才在電話里，她跟慕容桐說的很明白了，但現在，泯魂北里估計是想用這件事逼她回青門。

沒人不知道阿南對她有多重要，青門也是吃准了她這一軟肋，為了阿南，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事實也是如此，阿南受了重傷，再耽誤下去，恐怕不太妙，而且只有慕容桐能救得了他。

花祭本身的狀態也不好，前幾天在花家老宅受的傷現在還沒好全，今天又跟閻羅打了一架，再加上破魂劍越來越嚴重的反噬，她已經快到極限了。

想著，她便雙膝跪了下去，面對著泯魂北里家的大門，頭頂著鵝毛般大雪，膝下也是冷冰冰的積雪地。

旁邊目睹這一幕的下人見狀，嚇得不輕，趕緊跑過來扶她：「花當家的，您快起來。」

花祭擺擺手，讓他們鬆開，而後自顧自用逐漸虛弱下來的嗓音沖著城堡裡面的人喊：「求公爵救救阿南。」

這句話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下人們也不知道跑進去傳了多少次的話，花祭的頭上身上已然覆上一層白雪，她的意識和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最後一次下人傳話：「公爵，花掌門快不行了，您確定讓她繼續跪著嗎？」

泯魂北里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著一旁望著窗外的慕容桐：「你那邊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處理好了，」慕容桐望向門外依舊跪在雪地里的花祭，實在於心不忍，開口替她求情道，「公爵，這大雪天的，花兒又受了傷，這樣放著她不管真的好嗎？」

泯魂北里放下手中的杯子，擦乾淨嘴唇上的血液：「老五，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慕容桐沒忍住回頭瞪他一眼：「你不就是想讓花兒回青門嗎？但也不至於這麼虐她，要是花兒有什麼事，你就後悔一輩子去吧。」

「你啊，就是醫者仁心，放心吧，花兒不會有事的，再說了，這不是有你在嘛，」泯魂北里輕笑道，只笑了兩秒，他臉上又恢復嚴肅的神色，「我只想讓她回來，像她這種情況，沒有青門作為靠山，江湖上的人難免會找她的麻煩。」

慕容桐仔細想了想，覺得公爵說的有道理，花兒以前在道上得罪的人不少，但之前因為她的身份還是青門的三當家，花老爺子也在世，沒人敢動她。

可如今世道不一樣了，就算她現在處於隱退的狀態，但道上關於花老爺子去世和她單挑一百號花家高手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江湖上一旦出現關於她的傳言，那她就沒辦法再說自己退出江湖。

花老爺子知道自己孫女位高年輕，怕自己走之後她坐不穩這個位置，這才讓她回到青門。

但沒人想到花祭這麼抗拒回青門，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加入青門，而她，拼了命想逃離。

沒辦法，泯魂北里跟花老爺子是好友，他不可能放著花祭不管。

本來他還在想該怎麼樣才能讓花祭回來，沒想到阿南出事了，他知道花祭看重阿南，所以才用這種辦法逼她。

雖然有點無恥，但好用就行。

好用不好用的，他也不知道，花祭跪在雪地的那晚，他讓下人問了好幾遍，問她回不回來，她沒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反而一直在說：「求公爵救阿南。」

她的心裡就屬阿南最重要是嗎？他就什麼都不是是嗎？

花祭跪了一夜，泯魂北里就在屋裡坐了一夜，最後還是他先耐不住性子了，他倒要看看這小丫頭到底有多倔。

天色剛亮，下了一夜的雪，外面的世界已是白茫茫一片，男人的靴子一步一步踏碎了雪，他來到門口，下人自覺為他打開門。

聽到鐵門的響動，幾乎睡著的花祭眼皮顫了顫，睜開眼，入眼的便是站在自己跟前的一雙筆直的腿，她順著那雙腿往上抬頭看去，一張冷峻的臉正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跪了一個雪夜，小姑娘的臉色慘白，眼神已無昨日堅決鋒利，而是覆上了迷濛和脆弱。

泯魂北里嘆了口氣，剛想把人扶起來，就聽見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他急忙蹲下問她：「你說什麼？」

花祭抓住男人的手腕，很用力，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力氣，隨後她看著男人的眼睛說：「我回青門，救救阿南，救救……」

話說到此，花祭眼前一黑，全身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