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雨樓
「老四,你就別調侃我了。」看到那人,泯魂北里也沒覺得他突然出現在這兒有什麼不對勁,聽到他的話,反而還有些哭笑不得。
那墨綠西裝緩緩走下樓,連髮絲都一絲不苟,鼻樑上掛著副金框眼鏡,頗有一副斯文敗類的感覺。
此人是青門的四當家何所終。
「老四說的,也沒什麼不對。」在何所終身後不緊不慢走下來的,是慕容桐。
對於這倆人亂闖進自己家裡的行為,泯魂北里已經習以為常了。
「老大,真不是我說你,明明就很喜歡人家花兒姐,又不敢追,你這活了三百多年,有什麼用?」何所終坐在泯魂北里對面,翹起二郎腿道。
慕容桐:「老四說的對。」
泯魂北里被他倆這一唱一和的搞得頭疼,搖搖頭也沒開口說話。
知道老大這是在迴避有關花祭的問題,何所終和慕容桐對視了一眼,覺著沒趣,就閉嘴了。
青門的人都知道他們這位向來不苟言笑的老大最護著的人是那花家當家的,就當事人不知情。
每每看到老大跟花祭吵得不可開交,他們作為吃瓜群眾,都急得要死,不過兩位當事人沒什麼表態,他們除了干著急之外也不能怎麼樣。
花祭回家靜養了將近一個月,身上的外傷內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劫數纏身,讓她一個向來身體好的人突然變得體弱多病,她一時半會兒還是很難接受。
雖說她現在已經算是回了青門,青門的戒指也帶上了,但她每天還是沒什麼事干。
這很奇怪,按理說作為青門當家的,泯魂北里那老不死的鐵定會給她發布各種任務,可這都過去一個月了,青門那邊還是沒什麼動靜。
深冬已過,江南地區的雪停了好幾日,又開始下起了雨。
雨淅淅瀝瀝的,不大,花祭一早就帶著阿南出了門前往聽雨樓。
聽雨樓,顧名思義,正是聽雨的最佳地點。這聽雨樓是吃飯飲酒喝茶的地兒,但老闆卻專門用來聽雨。
三樓樓梯處,掛了個「閑人免進,後果自負」的牌子,花祭徑直上了三樓,坐在閣樓的木椅上,她的眼前是水鄉的河,和末冬的雨。
阿南出聲小心打擾她:「掌門,還是老樣子嗎?」
花祭點點頭:「嗯。」
過了一會兒,阿南端著一壺泡好的龍井上來,熟練地為掌門倒好茶,就退到了一旁站著。
溫熱的茶杯貼住花祭冰涼的手,喝了兩口茶,又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她忍不住有點犯困。
她剛闔上眼,正準備閉目養神,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仔細聽,好像是有客人和服務員起了爭執。
「貴客,三樓不能上,吃飯喝酒一樓請,喝茶看戲二樓請。」
「憑什麼三樓不能上,老子有的是錢,我今天就非要上你們聽雨樓的三樓!」
「這位客人,三樓真的不能上,您請回吧。」
「剛剛我明明看到有一男一女上去了,孤男寡女在三樓,還不讓別人上去,該不會是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吧?」
男人說話難聽至極,又十分大聲,一下就引來了其他客人的主意。
「掌門,要不要我去處理?」阿南實在聽不下去別人編排自家掌門。
「去吧,不要嚇著別的客人。」花祭揮了一下手道。
那客人還在嚷嚷著要上三樓,見到從樓上下來的年輕男人,他愣了一下,馬上把火力集中到阿南身上:「瞧瞧,他不也能上三樓,憑什麼我不能?」
這時,旁邊的一位客人嘲笑道:「這位爺可是聽雨樓老闆花當家的身邊的紅人,你算老幾?」
「什麼狗屁花當家的?老子在京城也是鼎鼎有名的大老闆,來了你們這破杭城,連吃個飯都不舒坦,有這麼做生意的嗎?」
阿南還沒開口,先隔空抽了那男人一耳光,明明沒碰到人,男人卻被氣流扇得往後摔去。
周遭的人瞬間安靜下來,默默當個吃瓜群眾,來聽雨樓的客人,誰人不知阿南,敢惹他,簡直就是在找死。
阿南走到躺在地上暫時爬不起來的人面前,站得筆直道:「你罵我可以,罵我們當家的,不行。」
他說這話時沒帶什麼情緒,卻還是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那種壓迫感。
地上那人好不容易爬起來,不知死活地指著阿南的鼻子接著罵:「你算什麼東西,把你們老闆給我叫出來。」
「我們老闆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阿南。」
身穿黃白色長袍的女子一步一個台階從三樓走下,挽著天生灰的長發,臉上未施半點脂粉,猶如古代的大家閨秀般,溫婉大氣。
不過那也只是她的表面形象而已。
面對刁難不斷的客人,花祭其實已經動了殺心,她向來不喜歡擾她清凈的人。
反正死在她手下的人千千萬,多這一個也沒什麼。
但現在她身在聽雨樓,周遭都是客人,她不想在這兒動手,嚇到別人。
「你就是這兒的老闆?」見來人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那男人又囂張了起來。
「您……小學畢業了嗎?」花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什麼意思?」
「哦,沒什麼,我還以為您不識字呢。」
客人們聽到花祭的話,紛紛忍俊不禁,暗自偷笑。
男人這才注意到這個女人說的是那塊寫著「閑人免進,後果自負」的木牌,他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恐怕是因為沒受到這樣的侮辱,抬手就向花祭甩了一巴掌。
花祭哪是他能碰的,她站在原地不動,阿南就以極快的速度一腳將男人踹倒,這回他是徹底站不起來了。
花祭:「阿南,處理了吧。」
「是。」
「別碰我,我可是京城的大老闆,要是我出了什麼事,我的手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男人哀嚎叫喊的聲音在眾人聽來只是個笑話,花祭也很久沒聽到這麼好笑的事情了,她看了阿南一眼,意思是讓他先等一會兒。
然後她說:「來,站起來,站起來,我就讓你上三樓。」
男人不知哪來的力氣,慢慢站了起來,邁開沉重的步子走上三樓。
就在眾人唏噓不已,都在猜測花當家的是不是真的會讓他上三樓時,空中突然襲來一道殘影。
那速度極快,沒人能看清是什麼東西。直到將要爬上三樓的男人被那道殘影一腳踹飛,才讓人看清了是誰。
「就你也配上聽雨樓的三樓?」泯魂北里在花祭身邊站穩腳跟,眯著眼睛盯著地上發出各種痛苦呻吟的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