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新的秩序

（五百一十三）

張譯柯一手托著綠石本體，一手指向大祭司古。

指尖黑白兩氣環繞，同時有一縷向著古延伸出去，纏繞著古舉過頭頂的那一隻手掌。

「你還不能死。」

古掙扎著，發現無濟於事。

自己的能力張譯柯可以輕而易舉的破解，而對方的能力，他卻無能為力。這就是差距，只不過不知道是境的差距，還是界的，或者兩者都有。

良久，古開口了。

「為什麼？我已經失敗了，也回不去了，為什麼連死都做不到？」

「因為你沒有權利做選擇。」

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了嗎？這是何等的悲哀。

張譯柯繼續說道：「從你踏入這裡那一刻，便註定要為這裡付出餘生。什麼時候你完成了贖罪，那時候你才可以得到解脫。」

死亡已經是解脫了嗎？

古彷彿看見了自己的以後。

他自嘲地笑了笑：「要我做什麼呢？」

到了他這個層次，早日看透生死，不會為了苟活而低三下四，但是他知道張譯柯話中，解脫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張譯柯沒有回答，而是向著古身旁揮手。

黑白氣散去，綠石身影並排和古站在一起。

古愕然，旋即明白了。

「看來，你已經完全掌控了這方天地的規則秩序，恭喜你，你成為了這裡唯一的神王。」

「神王？那又怎樣？已經失去的還不是無法回來。」

張譯柯說著，眼中閃過了一張張離他遠去的面孔。

有催促他吃飯穿衣，讀書學習的母親。

有沉默少言，只在某些時候會和他說一些道理的父親。

他記得母親嘮叨，總是喋喋不休。父親嚴肅，卻是愛喝一口酒。

有那個在他生命最黑暗時期，一直鼓勵著他，給他溫暖的警察阿姨劉桂蘭。

他怎麼忘得掉劉姨無微不至的關照，讓他在社會上沒有行差踏錯，給了他一個光明的希望。

有李建安和于敏，他們對自己的信任，對周圍人和事物的博愛，對生活的不妥協，對生命的堅韌。

有刻板卻威嚴的太白星，是他的犧牲，給了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有那麼多靈獸和異獸，四象，十二異獸，八凶獸。它們雖然是動作，卻比人類更愛著這顆星球。

是它們給這顆已經再也經受不住摧殘的星球帶來了最後一線生機。

它們被人類害怕，被視為異類或仇敵，可它們卻把人類當做是這顆星球的一份子，沒有拋棄人類獨行。

這樣的存在，還有很多。

但是，他們已經走了。

他一次次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這一切，發現每一次都無法成功，包括這一次。

彷彿總有什麼東西，阻礙著他干預生死。

即使他已經掌控了秩序，可以隨意毀滅和創造，但是對這些逝去的生命，卻是毫無辦法。

或許，這才是天地間的秩序吧。

想到這裡，張譯柯再一次揮手。

綠石體內最後的生機被點燃了，然後睜開了雙眼。

不過，卻有另外一股翠綠色的能量被從綠石體內剝離了出來，吸進了張譯柯手中一直托著的石頭內部。

「我這是…啊…大祭司，你！」

綠石茫然四顧，首先看見的是身旁的古。

而古也一直打量著眼前這個前不久才和他戰鬥過的男人。

「你，不是綠石？」

古有些疑惑，這人的樣子是初見時那樣，也正是神王的樣子，但是感覺不對。

「他是傑。」

這時，對面的張譯柯開口了，隨後晃了晃手中的石頭。

「而綠石在這裡。」

（五百一十四）

傑相信了張譯柯的話，跟隨著張譯柯一同前往武山，因為他要尋回被肢解封印的其餘部位。

可是事與願違。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由綠石主導的周太極果然不是張譯柯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

正當傑在張譯柯體內竊喜的時候，異變突起。

他看著張譯柯靠近了封印著自己絕大部分的陣法，也和自己的軀體有了接觸和交流，可是沒想到那是綠石的陷阱。

陣法紅光閃爍，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過，由於綠石融合的技法太過簡單粗暴，傑還殘留著一絲神識，雖然在這樣的狀態下，遲早要被完全煉化，可卻還是存活了下來。

直到傑再次睜開眼，便看見了一張在夢中折磨了他千年的臉，是大祭司古的臉。

他和綠石逃亡到這裡的千年間，他在無數個夜裡因為這張臉而被從睡夢中驚醒。

當擊敗了第一次追兵的時候他就設想過，接下來要面對的便是大祭司，或者更恐怖的神王。

可是沒想到這一切來的這麼突然，突然到他看見古時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聽見張譯柯說話，他才從震驚和戒備中清醒，緩緩看向張譯柯手中的石頭。

他做到了？我擺脫了綠石？我恢復了？

傑的腦海中除了這三個問題，便不會在想其他的了。

而那綠色三角形石頭中突然傳來一陣咆哮。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怎麼又成為這個樣子了？古！是你乾的好事？」

旋即，綠石才發現有一隻大手正抬著他。

「好了，各就各位了。」

張譯柯聲音如普通而平淡，卻沒有人會忽視他的聲音，他才一開口，綠石、傑和古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

「你們三是引發這場浩劫的元兇，哪怕是傑，即使你為這裡做過很多事，可有些事實是改變不了的。所以，你們要為這裡的萬物，為這片天地去做一些事情。古，已故的亡靈需要一個家，需要給他們還生存於世的親朋好友一些期待和寄託。這件事什麼時候完成了，你什麼時候可以解開心裡的枷鎖。這是你應該做的，也必須做的。我會時刻看著你，等你做完這一切，再用生命來換取這片天地眾生對你的原諒。」

說完張譯柯對著古點了一下，一個黑白相間的印記便出現在古的眉心。

隨後古的身體變得虛無，隨後消失不見，而周圍的血色開始逐漸稀薄，整個星球不再繼續衰敗。

張譯柯繼續說道：「傑，你的不作為或者那貫徹始終的僥倖心理，讓這片天地受到了嚴重威脅。既然當初你從這片天地間獲得了力量和尊敬，那麼你要用接下來的時光給這顆星球反哺生機。我同樣會一直看著你，等到這顆星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你才可以自由。」

說完，又是一指，傑的眉心也多了一個印記。而隨著他的消失，這片天地間逐漸多了些許稀薄而微妙的能量，枯黃的大地上開始有了新的綠色。

之後張譯柯看著綠石，說道：「至於你嘛，罪大惡極！讓你就此灰飛煙滅太便宜你了，但是又不放心讓你去做些什麼。所以，你就在一個又一個痛苦的輪迴中，體驗著人世間的酸苦咸辣，等待著有人來尋你。你要眾人的經歷幫助你融合，那現在你就幫助眾生去度過他們的一生，我想你會很樂意的。」

「不不不，你不能那麼殘忍！」

綠石的哀嚎沒能阻止它消散的命運，而從這一刻起，這片天地間還存活著眾生的心中突然少了一些東西，雖然還沒有改變，但久違的笑容莫名回到了他們的臉上，他們每個人的眼前都彷彿出現了一道曙光。

（五百一十五）

許馨的眼前是灰色的，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麻木了。

從她父親露出原本面目的時候，她覺得天塌了，背離感、拋棄感、孤獨感一直環繞著她。

而吃撐她活著的唯一動力，便是腦海中翻來覆去想著的三個字，譯哥哥。

許馨能看得見，能聽得見。

可是在她眼中，所有的一切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過眼雲煙，飄過就過了。

什麼東西都鑽不進她的心裡。

直到此刻，一個聲音來敲了門。

「許馨，我回來了。」

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所有的委屈都想要爆發出來一樣。

眼前的一個身影是那麼的熟悉。

他五官立體而清晰，頭髮略長，有殘留的鬍渣，衣服有種常洗常曬的陳舊感，卻很整潔。除了眼神中有些頹廢，其餘都顯得平平無奇。

可正是這樣的一張臉，一個人，是她的期盼。

「譯哥哥！」

張譯柯主動將許馨抱進了懷裡，緊緊的。

而周圍的超能者們有欣慰，有開心，有喜極而泣，有悵然若失。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們勝了。

雖然後面的路還有很長，但是他們願意而這顆星球拼掉所有，這是活著的人，對逝者，最好的承諾。

事後，他們找到了所有存活的人類，將大家聚在一起，建立了一座新的城市，從農耕社會開始，開創屬於他們自己的未來。

（五百一十六）

山頂，朝陽初升，將兩道身影映成了金色。

「譯哥哥，你說神王宮那邊會再來人嗎？」

「來就來了，大家都是要有一個交代的。」

沉默寡言的人，或許就是那個通透豁達的人。

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心裡裝著大海，無論外界多麼洶湧彭拜，他自己都是風平浪靜。

在這天地間，每個人心裏面都有存放著寬容、溫暖和未來的海洋，孤獨終將被海浪拍走。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