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子夜驟雨

入夜，月色如銀，朗照千里。

地面如積水空明，月色美無盡。

人們還沉浸於桃花塢白天的神幻，而今卻又詫異於桃花塢夜色如仙境，感嘆置身於此，此生夫復何求？

抬頭看看那輪圓月，眼前迷離的夜色似乎都是從那神奇的月宮搗弄出來的。

看著看著，似乎看到了桂樹影影，玉兔綽綽，嫦娥飄飄。

漫步的、賞月的、談心的一點也不遜於白天熱鬧的場景，看來今夜無眠的人會有很多。

人活一輩子機遇難逢，能夠抓住的更少，這種百年難遇的盛況誰又願錯過呢？

今晚桃花塢村東、南、西、北、中都很熱鬧，在皓月下，燈光顯得黯然。

人流絡繹不絕，但卻一派祥和，處處和諧。

之前神經綳得老緊的治安巡邏隊，人人都顯得很放鬆，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美女身上。

寬敞的街道，都是青石板鋪成，街道兩旁是排水溝，從琅琊山衝下來的水，落進桃花潭，流經桃花河，然後分成無數細流，緩緩從各個街道淌過。

各店鋪門前各具特色的花台、盆景、假山，與碎石和各色鵝卵石砌成溝渠，互相映襯，讓招牌格外亮眼。

卧龍客棧和桃花酒樓爆滿，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沸反盈天，真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桃花塢處處熱鬧喧囂，人影交織，但有一處卻除外，那就是大祭廣場。

按慣例，在大祭前十天是不允許值守人員以外的出入的，今年更特殊，早在半個月前就令行禁止了。

大祭廣場是桃花塢村最高的地段，後面是數十丈高的猿猴都愁攀援的峭壁深谷。

兩面環繞著從桃花潭流出的深寒的澗水，同時三面還有高牆作為防護屏障，正前方是堅石打鑿而成的古老而威嚴的門戶，以及混金熔鑄而成，厚達尺余的大門。

高高雄踞的大門下面是九九八十一階青石砌成的台階，台階每十步就有一人值守。

這些黑衣硬朗精幹之人，兩個時辰一換班，十二個時辰不間斷。

這樣嚴密的防守，別說是想進去的人，就是一隻蒼蠅都甭想飛入。

與外面相反的倒是裡面供奉桃木大仙的祠堂前四個方位各僅有一人值守，大祭廣場能看得見的人也寥寥。

唯一相同的是，這些人都是一身灰色裝束，而且彷彿是沒有生命的石雕一樣立著。.

今夜，早已布置妥帖的祭壇在月色下越發顯得神秘和肅穆，四周高腳油燈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紅了照亮了廣場上空，值守之人雖多，但無絲毫響聲。

亥時，一陣涼風乍起，天邊烏雲慢慢掩了過來，皎潔的月亮漸漸被它環抱，亮光一閉眼工夫就被烏雲吞噬了。

俄而疾風四方而至，驟雨從天而降。被黑暗籠罩、風雨襲擊的人們，眨眼就四散開去。

猝不及防的雨，越下越急，地面瞬間流成了河。

那些原本興緻很高的人，也只能望著外面不息的雨興嘆了。

整個喧囂太久的桃花塢終於迎來了一陣難得的靜穆。

子時，雨仍在下，時大時小。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人們不再煩惱，在此良辰美景中或靜聽，或娛樂，或摟良人酣睡。

沒人注意，幾聲狼嚎夾雜在雨聲中，自琅琊山方向傳來。很多年未聞的聲音竟在子夜驟起，但瞬間就被風雨聲掩蓋。

一切都沉浸在夢鄉里，誰也不知道桃花塢在烏雲下、雨幕中悄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場突來的變故，往往會改變一切！

明天和意外，誰也不會預知哪一個先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