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如同歸於盡
偌大的賽馬場內,一眾人早已圍坐在馬場外沿。伸長了脖子,看著馬場中心的兩個人,等一場好戲開幕。
蘇冉坐於馬背之上,身著黑色簡練窄袖短衫,下著同色寬鬆束腳長褲,頭髮全部梳起,乾淨利落的在頭上盤成一個髮髻。
蘇冉左手牽韁繩,右手執球仗,腳下踩馬鐙。整個人是毫不輸於男子的颯爽英姿。
打馬球,顧名思義是一場在馬背上的活動,非常考驗人的球技還有騎術。賽馬所用的馬匹與尋常家馬也大有不同,賽馬的馬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體態豐盈,蹄間三尋,尾巴為了避免奔跑途中纏繞,會被剪短紮起。
打馬球所用球仗也極為講究,桿長且直,底部成橫卧形的半弦月,即偃月狀。馬球也是用堅韌的牛皮填以毛髮製成,如***頭般大小。
「鐺」鑼聲一敲,比試宣布開始。
手執長桿,共擊一球,先攻入對方球門中者,拔得頭籌。
先進三球者,勝。
鑼聲一響,兩人便迅速揮起球仗,擊打小球。
只見球在空中高高飛起,陳信迅速駕馬前奔,側身轉動臂膀,球杆猛然一揮,球便準確無誤的落入矮小的球門裡。
「鐺,陳家公子率先獲得頭籌。」
四周掌聲雷動,陳信挑釁的看著蘇冉,卻發現她沒有任何錶情,甚至不屑於給他一個眼神。
蘇冉心中暗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人一旦覺得自己胸有成竹時,就會驕傲自滿,放鬆警覺。
果然陳信在接下來的一球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蘇冉趁他不注意,將球杆在空中一揚,球就進了球門。
「鐺,蘇家小姐得一球。」
「切,她不過是趁陳信不注意,鑽了空子而已。」蘇芷有些不屑。
第三球,陳信不敢再像剛才那般心不在焉,將全身心都放在馬球之上,兩人在球場互相追逐,所到之處一陣塵土飛揚。
蘇冉駕馬快陳信一步觸到馬球,向前奔去又作回身反擊,手下一用力,球便高高飛起,穩穩的落入陳信的球門。
「鐺,蘇家小姐又得一球。」
四周歡呼聲起,眾人皆是不可置信。若說第一球是取巧致勝,那這一球展現出的就是實實在在的能力。
「蘇將軍,這丫頭可不像你所說的不擅騎術,不會打馬球啊?」文賢帝眯著眼睛看向蘇炳景,話中意味不明。
蘇炳景也是驚嘆不已,蘇冉不但會打馬球,而且騎術與球技都頗高,這弄不好可是欺君之罪。
蘇炳景連忙起身,「皇上恕罪,臣常年不在京城,確實不知道這丫頭是何時學的這些。」
「罷了,朕也沒說什麼。這丫頭頗有蘇將軍之風範。」文賢帝將目光投向馬場,蘇炳景這話不是在說他為了南晉國土,常年征戰在外,無法陪伴妻女身旁,有所不知再正常不過。
作為皇帝要是緊抓著這個不放,豈不是讓人寒心?
陳信看著蘇冉,完全不相信她打馬球技術這麼好。她之前倒是裝的挺好。是他粗心大意,竟讓她搶先一球,若是再讓她得一球,比賽就結束了,到時候他的面子往哪裡擱?
陳信向馬場之上看去,發現蘇芷正看著他們這邊。陳信暗下決心,絕不能在心愛的人面前丟臉。
陳信鉚足了勁兒去搶馬球,小小的馬球在他桿下旋轉飛舞。
蘇冉雙腿一夾馬腹,駿馬便疾馳前奔,蘇冉俯下身子仰起頭,從旁邊看準方向,快而有力的揮動球杆,拳頭大小的馬球立即調轉了方向。
陳信見勢不妙,同樣策馬疾馳,身子都已經低到馬肚之下,才堪堪在馬球落進球門之前將馬球攔下,向後打去。
但是下一刻,蘇冉雙腳離開馬鐙,奮力向上一躍,半側著身體,馬球便被她的球杆向前用力一送,穿過木板球門落在地上。
現場的氣氛一度到了極致,歡呼叫好聲此起彼伏。
「鐺,恭喜蘇家小姐先進三球,是為本場比試……」
「嘶……」一聲馬叫響徹整個馬場,打斷了裁判還沒說完的話,撕裂的馬叫聽在耳里,讓人心驚膽戰。
蘇冉剛重新落於馬背之上,腳還未伸進馬鐙,陳信就拿著球杆,向她疾馳而來,路過她時手中球杆使勁一揮,結結實實的落在馬腿之上,強烈撞擊的疼痛讓身下的馬匹立刻驚慌失措,高舉前蹄,后蹄不斷在馬場狂奔打轉……
匆忙之間蘇冉只來得及抓住馬脖上的韁繩,才不至於墜地,身體不斷的在空中起起伏伏。
照這個趨勢下去,她過不了多久還是會掉下馬,被馬蹄碾成肉泥。
「快去準備弓箭手。」文賢帝冷聲吩咐,這蘇家丫頭要是死於皇家馬場,可不好向外交代。
「冉兒。」
「蘇四小姐。」
滿是心驚的叫喊聲。
蘇炳景和雲瀾悅雙眼圓睜,一顆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這麼驚險的場面,冉兒要是出個什麼事,他們可怎麼活啊?
蘇炳景下意識的要衝向馬場,但看台與馬場之間距離較遠,而且發狂受驚的馬一般無法靠近,若是受到旁人干擾,它奮然逃脫,蘇冉只會更加危險。
一旁的蘇芷也是心驚不已,她只是叫陳信幫她出氣,讓蘇冉丟臉而已,可沒想要了她的命啊。回頭蘇炳景要是追查,查到她身上,那就全完了。
「這陳家公子真的太小心眼了,不過輸了而已,就暗下黑手。」
「就是,也不知道這禮部尚書是怎麼教育自家兒子的。」
禮部尚書在一旁聽著,全身發抖,所幸他夫人從旁扶著,才不至於從凳子上摔下去。
阮南初看著馬場之上不斷被馬匹甩來甩去的蘇冉,眸光深沉,袖中的手更是不自覺的握起。
他欠蘇冉一個人情,此時出手倒是可以救她於危難之間,還了這恩情,可若是出手,自己這些年的隱忍又會化為泡影,功虧一簣。
蘇冉被馬甩的眼花繚亂,臉頰慘白,不停的有冷汗從額頭冒出,她覺得自己就要使不上力了,得速戰速決,旁人是救不了她了,現下唯有自救才有生路。
蘇冉看向不遠處的陳信,他臉上還帶著女干計得逞的笑,蘇冉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眼底一片寒意。
既然避免不了,不如同歸於盡,用你下半輩子作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