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一隻繃帶精
白霧連綿,宛如一隻與人類爭奪領域的龐然大物,咆哮著卷席著人類目視所及的一切。濃郁粘稠的空氣濕潤的宛如細雨拂面,無論是行人還是建築的輪廓都在白茫茫的大霧中模糊不清到面目猙獰了起來。
金髮的青年一副社會精英的打扮,行走的步伐矯健,穿梭在巷口小道之間。
濃霧繚繞著他,隨著動作牽扯出一條條千絲細縷,平時熟悉萬分的城市在低迷的能見度下變得陌生且扭曲,無形之間為青年的行動造成了極大的阻礙。
「滋——」
耳機中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同事輕慢又玩世不恭的聲音通過電子設備傳來。
「喂~聽得到嗎?國木田君~」
金髮青年名為國木田獨步,是武裝偵探社的異能力社員之一。
「你長本事了啊太宰?」國木田獨步背靠路燈停下腳步,分不清是水霧還是汗珠黏濕了他的發尖,使其一縷一縷的貼合著臉畔。
他輕喘著氣,語氣嚴厲地質問:「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一個小時了,如果是平時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的自由時間隨你安排,但人總要分清楚是在什麼場合和什麼情況吧?我們現在可是在工作,在工作中啊!遵守約定難道不是基礎準則嗎?要是因為你的遲到延誤之後的安排該怎麼辦?要是因為你的遲到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要怎麼辦?」
太宰治無辜道:「這你可就誤會我了......」
國木田獨步挑起一邊的眉毛,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好啊,那你倒是說說這些時間你都在幹什麼?」
太宰治的語氣聽起來歡快極了,他輕揚地說:「我發現了一個新的自......」
不用太宰治說完,聽到「自殺」的「自」這個字,國木田獨步就已經怒火中燒地打斷道:「你這不是完全沒有在工作嗎?!」
他正要怒罵幾聲,卻聽對面半點沒有愧疚地輕笑兩聲,清了清嗓子:「國木田君......」
一副接下來才是正事的模樣。
同事突然正經的態度搞得國木田獨步也緊張了起來,以為太宰治終於想起他們正在工作中,應該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亦或者太宰治確實是在工作完全是自己誤會了,的時候,太宰治打破了國木田獨步的幻想,輕飄飄地說:「開玩笑的。」
那口吻,幾乎可以腦補到電話另一邊的青年是用多麼散漫不成正形的姿勢在說話。
「......」國木田獨步面色刷地一下陰沉了下來。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啊混蛋繃帶!!!」金髮青年額頭青筋一蹦,差點捏碎手機。
「咳咳,其實我的意思是我有在認真工作。」為防止見面后被不由分說暴揍一頓,太宰治連忙補救。
「你看我信你嗎?」國木田獨步怒吼。
太宰治猛吸一口氣,如同演繹話劇一般誇張的語調說道:「哦我的心要碎了,國木田君這樣好騙的老實人都不相信我的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啊咧啊咧,前面那條河在霧氣里看起來不錯,我這就去......」
你剛剛說了好騙吧?
國木田獨步的臉有一瞬間扭曲了,他咆哮道:「說!正!事!」
「真是開不起玩笑啊國木田君。」太宰治哈哈笑了兩聲,見好就收,聽起來總算嚴肅了不少:「我這邊剛剛救下了一個傷員,據目擊者所說,霧氣里有一群渾身是毛的怪物在四處傷人。那些怪物有多條觸手,爪牙鋒利,行動時會在地面上留下白色的粘稠網狀物質。」
「這是誤入了什麼恐怖片片場嗎?」金髮青年猛地打了個哆嗦,狐疑道:「你不會又在故意捉弄人吧?」
「唉?怎麼這麼問?按照國木田君的習慣難道不該擔心一下周邊的居民嗎?」
「呵呵。」
「難道說……國木田君怕鬼?」太宰治用十分無辜的語氣說道。
「怎、怎麼可能!」國木田獨步差點語塞,立刻找了個理由:「還不是因為你這混蛋繃帶精的前科實在太多。」
「哈哈~」太宰治又笑了兩聲,沒說信了也沒說不信,只是承諾道:「我不會拿無辜人的性命開玩笑,這一點可以放心。
「嘖,這點信任我還是有的。」國木田獨步切了一聲,從小巷子里摸索了出來了。
霧氣在短時間內變得更加濃郁了,五米開外幾乎無法看見任何東西。
橫濱的街道寬敞整潔,明明是正午時分,大霧瀰漫下整座城市安靜的只剩下青年一個人的腳步聲不斷回蕩。
「這真的不是什麼異能力嗎?」國木田獨步忍不住地猜想著。
霧氣的形成是需要氣候溫差與地理位置的,橫濱與東京不同,港口的地理位置讓她並不容易升起大霧。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大霧還是在龍頭戰爭上,當時的大霧是一名異能力能帶來白霧彌蒙效果的危險異能力者造成的。
同樣是不合常理凝聚的白霧,很難不讓人猜想到異能力者頭上。
「至少怪物不是,他們是有實體的。」太宰治回答。
「哪一家實驗室逃出來的......」國木田獨步話到一半突然噤聲,他眼神一凝,在霧氣中看見一個挪動的黑色身影。
隨身攜帶的手帳翻頁間變出一隻手/槍/攥緊在手上,他壓低聲音道:「有實體就沒問題。」
太宰治一愣:「嗯?」
國木田獨步跳上了一輛貨車的車頂,試圖從上方悄悄靠近霧裡的可疑身影。
以防誤傷誤入白霧的普通人,國木田獨步選擇了一把麻/醉/槍。
爬上高處近距離一看,他驚出一身冷汗,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槍。
黑色的影子確實是屬於人類,身量消瘦,看著還是個少年人。
那少年捂著胸腹背靠街燈,時不時屈起脊背不住咳嗽著,隨著咳嗽帶來的劇痛,他趔趄了一下幾乎摔倒在地上。
看起來只是一個受著傷的普通人。
國木田獨步警惕的對象也並非這個少年。
從青年的視角,可以看見幾條互相糾纏著的黑色枝條狀物體在不遠處緩慢蠕動。
霧氣里長著觸手的怪物。
國木田獨步立刻將這幾根觸手與太宰治口中的怪物劃上了等號,見蠕動的觸手與少年越靠越近,他扣下了扳/機。
槍聲回蕩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轟轟烈烈地炸響在兩人耳畔。
少年一驚,雙眼望向國木田獨步身處的方位,身後蠕動的觸手也像是吃了痛,飛速撤離了國木田獨步的視線。
「你沒事吧?我沒有惡意。」國木田獨步跳下貨車,面露擔憂。
那少年面色蒼白,雙瞳漆黑如墨,驟然一瞥,彷彿見著了一顆蒙塵的黑曜石,模糊混沌,不帶焦距。
他只是看了青年兩眼,上下嘴唇摩擦著動了動,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挺挺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