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殺疏影的人

「請皇後娘娘萬安。」

零散幾個宮女的問安聲打斷了謝懿德的思緒。她擺擺手，在玉骨的攙扶下朝里走去。

「還請嫂嫂見諒...滿兒如今身子實在乏力。」

落在謝懿德眼裡，這一向巧笑嫣然的人忽地沾染了病氣，瞧著倒的確讓人心生憐愛。

這樣想著便端出自以為和善的笑意：「行了，免禮。」

「謝嫂嫂。」

「你們都退下吧。」玉骨說著瞥向床邊圍著的四五個宮女，暗道這皇上真是上心。

「這...皇上吩咐了，要奴婢們寸步不離...」

「呵...」聽了這話的玉骨冷笑出聲，后凌厲出聲：「怎麼，是覺得皇後娘娘會對永和公主做什麼嗎？」

這幾個人慌忙下跪求饒：「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原本眼眶耷拉著的姬滿兒見這一幕，也不由直起身子打起精神道：「你們下去吧。」

直到殿內只剩了兩人後，謝懿德方才落座於一側的椅子上，臉上再無笑意：「聽過疏影這個名字嗎？」

姬滿兒顯然愣住，有些迷茫地看向她：「是...誰啊？」

「死在你劍下你卻不知道是誰？」

話間，謝懿德也斜睨這看向姬滿兒，氤氳的眼神里滿是肅殺。

許是那眼神太過篤定，使得謊言在此刻無處遁形。姬滿兒咽了口唾沫道：「知道又如何？」

懶得與她廢話，謝懿德繼續道：「為何殺她？」

「是她自己求死。」

良久無聲。

對於這個回答椅子上的人沒有絲毫驚訝，彷彿早就猜到。

是了，她早該想到的。

疏影與她自小相伴長大，因此她倆的脾氣秉性幾乎是如出一轍...

「其實若是可以，我更希望死的是嫂嫂你。」

此時的謝懿德仍將眼前的女子歸結為為情胡言，因而忽略了她眼底那洶湧的仇恨...

「娘娘，恭靖王已經到了。」

玉骨看著周身氣壓極低的主子，擔憂著開口：「要不...咱們改日再見？」

謝懿德抬手拍了拍她以示安慰。隨即深吸一口氣朝養心殿走去。

步伐堅定中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與疏影還是不同，因為如若是她...定會在死前先把那個畜生踹進地獄。

即使來日到了陰遭地府也斷不會讓他的亡魂好過。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萬安。」

殿內恭候已經的依舊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臉。

可謝懿德卻沒來由的膽寒。

這個曾冠以不問世事的人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不知娘娘叫臣來，是有何事？」

謝懿德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鬆：「許久未見老師了，想著喚你來問問近況。」

今日凌冬剛死，這邊謝懿德便提起周馳光，若是心中無事的人自然不會將這兩人聯繫在一起。

「他啊！吃得好睡得好，一點事兒都沒有！」只見穆懷信淺淺笑著，像是回憶般眸子里泛著光。

一旁的謝懿德只覺晃神，竟一時難分究竟是真的還是裝的。

「娘娘若是得空，可以叫他來宮中坐坐。」那頭的穆懷信不顧打量又繼續道：「你們二人啊！明明都互相記掛卻偏偏最愛嘴硬。」.

「哈哈...」謝懿德收回目光，也跟著笑道：「有王爺相照，本宮放心。」

「承蒙娘娘信任，自然不負所望。」

聽著這如出一轍的陳腔濫調，謝懿德突然沒來由地覺得乏味。

在穆懷信不知所措的目光里徑直出了養心殿。

權傾樓上的風冽的刺骨，像是要將人活生生吹透一般。

謝懿德雖裹緊了外袍，卻還是不由打了個寒顫。

下一秒，溫暖的狐絨被覆在肩頭，後面是她這幾日想都不敢想的聲音：「蠢得嗎？」

「皇上。」

穆齊昭瞧她彌著霧氣的眼睛，咽下了肚子里責怪的話，一把將人攬進懷裡。

懷中傳來略顯哽咽的聲音：「凌冬嬤嬤也...死了。」

穆齊昭沒接話，只是愈發收緊的手瀉出了些情緒。

謝懿德貪戀這熟悉的龍涎香，她啞著嗓子出聲：「對不起。」

話音剛落，那人的手便滑上了肩頭，微微用力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謝懿德。」

語調嚴肅又認真：「穆七他是暗衛營統領前更是姬家的家生子。對姬滿兒，他可以付出一切。」

「至於凌冬嬤嬤，你更不會是那樣的人。」

「所以，你有何錯之有？又何故要向我道歉？」

謝懿德愣住，他怎麼三兩句話就能把事情說得這樣簡單？既然她無錯，那又為何一連幾日不見她？又為何匆匆一面便離宮？

這難道還不是在怪她？

光是這般想著，謝懿德就覺得委屈湧上心頭，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我只怪你大冬天像個傻子似的站在這上頭吹冷風！只怪你明明滿肚子的疑問卻偏像個木頭似的憋著不說！只怪你明明累極卻絲毫不願朝我這兒靠一靠...」

他像是猜中她的埋怨著急解釋般，語調從急速到低沉，再到無可奈何...

待再抬眼時，那雙星河般的風眸里盛滿了自己的倒影。

「唔...」

穆齊昭根本不等她回答，徑直堵了她的嘴。

直到銀絲微露，方才稍稍偏離。

「是我該跟你說對不起。」

謝懿德耳畔有些熱，沒什麼力氣的將他朝外推了推：「皇上哪有錯？」

「我不該將你一人丟在宮中，也不該讓你一人在紫宸殿面對那群老頑固。」穆齊昭低聲說著，又不舍地啄了下那芳澤：「更不該...鬧小兒脾性與你置氣。」

「置氣？」謝懿德眼角微挑，卻沒什麼威力：「為何與我置氣？」

「想看看你到底愛不愛我。」

在穆齊昭眼裡，一個女人若是愛這個男人，定會向他展示自己軟弱的一面。

可謝懿德並不是這樣，自打臨朝以來，她幾乎越挫越勇，即使被人懟的啞口無言也不會求助自己。

雖然這是他想看到的，可人啊，總是貪得無厭...

謝懿德哪知道他這麼多小心思。她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地開口：「我就是愛你所以才想自己能真的幫到你。」

「哈哈...」

穆齊昭這次是真的笑了，連眼角的皺紋都似乎帶著笑意。

惹得謝懿德不好意思地輕咳，轉移話題道：「皇上怎地這個時候回宮了。」

「聽說凌冬嬤嬤出事了，就回來了。」

其實是怕你有事。

穆齊昭沒把這話說出口，但卻再次將人摟進了懷裡。

今日傳話那小太監是新來的，只說了句「尚舍局出事了，皇後娘娘去了尚舍局...」

他半刻都沒再等，掉頭便回來了。

天知道他聽到時是多麼后怕。

還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