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凌厲的外孫女

「臣程平世請皇上安，請皇後娘娘安。」

「臣謝淵見過皇上，見過娘娘。」

穆齊昭和謝懿德皆端坐於新修繕的龍椅之上，居高而下地看向他們：「平身。」

「謝皇上，謝娘娘。」

「今朕有件事兒有些拿不定主意，故請二位此時進宮...」說著穆齊昭瞥了眼外頭漸沉的天色笑道：「二位老臣可莫要見怪。」

程平世先上前一步接話道：「您身為天子還如此晨兢夕厲，我們作為人臣看在眼裡，怎會有何怨言？」

「程老這何時也學起蘇清天那套了？」穆齊昭扯了扯嘴角，打趣道：「以往您可是以「嘴巴苛刻」著稱的啊！」

蘇清天？那可是個慣拍馬屁的人，更何況現如今都已魂歸於天了。

這皇上怎會拿自己與他比較？

程平世邊琢磨邊乾笑了兩聲，沒敢再接話。

「皇上，究竟是何事？」一旁的謝淵發話問道。

穆齊昭收起逗弄的心思，認真道：「兩件事。第一便是越國要求娶朝瑰。皇后與朕有些意見偏頗，所以想聽聽你們的意思。」

「先皇在位時可只有這麼嫡出公主，他越國不過是彈丸小國，何來的底氣求娶公主？」

「程老的意思倒是與朕不謀而合。」穆齊昭垂眸看向他。眼底閃過暗光。

「可如今大齊正與大渝開戰，關鍵時期還是穩妥為好。」謝淵搖搖頭繼續道：「不若先假意答應，拖上一拖？」

「謝太師這是年紀越大膽子也越小了。」程平世蹙眉開口：「臣以為此時正是立威之時。他越國看到我大齊如此硬氣，說不定等不及齊軍壓境就要俯首稱臣了。」

謝懿德沒想到這般狂妄自大的話會從一個輔佐了三代帝王的人嘴裡聽到，忍不住插話道：「那若是越國以此發難呢？」

說著語氣也越發沉重：「如今大多兵力都在北方，戰爭一旦發動西南便沒有足夠的兵力，他們若要沿著姜州往東，那可謂暢行無阻！」

「要麼說娘娘是女子，女子本就膽小懦弱。」程平世撇了撇嘴，拱手看向一旁的穆齊昭：「越國自建國就被大齊壓制，早些年越國公主死在大齊他們都無人敢戰。現在？」

程平世說著嗤笑一聲：「怕是聽到大齊踏平西周后便就已經聞風喪膽了。」

「程老這話是看不上女子？」謝懿德眼眸微凜沉聲道。

「女子主內男子主外本就天經地義。自打沈氏入宮后這大齊的風氣是跟著被敗壞了！」程平世滿眼都寫著不滿：「真不知道娘娘怎麼也要跟著出這些風頭！」

「你口中的沈氏乃是先皇嫡妻，當今聖上嫡母，更是我大齊名副其實的太后！」謝懿德聲音陡然凌厲起來：「你程平世怎敢一口一個沈氏？這般妄言是不打算將皇室放在眼裡嗎！」

「我...」

沒等他再出聲，謝懿德繼續質問出聲：「如此看不上女子，怎麼...難道程老是從男人肚子里出來的？」

程平世哪能想到自己的外孫女能這般不給自己臉面，一時間竟被這氣勢震得噤住了聲。

「皇后息怒。」穆齊昭抬手執起她的捏了捏，語帶撒嬌道：「朕可從沒有過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謝懿德重重地呼了口氣，忍不住沖底下翻了個白眼。

見狀穆齊昭不由笑了笑，隨後看向程平世道：「程老這禮法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聲音中帶著戲謔，這是皇上生氣的前兆。

程平世慌忙下跪，不斷磕頭道：「臣有錯，臣不該口出狂言...還請皇上與娘娘寬恕！」

「此時不是你認罪的時候。」謝淵皺眉出聲，遂抬頭繼續道：「皇上打算如何？」

「朕打算聽皇后的，先緩一緩。」

本跪在地上的程平世聽了這話猛地抬頭，在對上穆齊昭微眯著的眸子時，張著的嘴巴最終還是閉上了。

謝淵點頭表示贊同：「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便更是拿不準了。」穆齊昭說著面露難色：「皇后的老師周馳光是南梁的大祭司。而朕的皇弟更是南梁聖女之子。這二人隱去身份不說便罷了，還每日私下相聚...不知在圖謀些什麼。」

程平世像是受到巨大衝擊般恍惚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頓了頓又抬眼看向上頭，本濁氣的眼睛在此刻竟亮的驚人：「這事兒...皇上是聽誰說的？」

「先貴妃帶進宮的宮女。」

「怪不得...」

看著程平世有些瘋癲的模樣，謝淵抿唇道：「若二人身份為真，皇上意欲如何？」

「此時大齊正處關鍵時候...為保險南梁不亂，朕打算快刀斬亂麻。」

一旁的程平世瞥見謝淵的嘴角微抽，眯著眸子接話：「皇上所言有理，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穆齊昭看著謝淵一臉躊躇的樣子，開口道：「太師是何意？」

「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若是僅因三兩句旁人之言語便重下殺手...有些不妥。」

「謝太師這話說得可真是心大啊！」程平世斜睨著他，語氣嚴肅：「依臣看，這兩人大概就是敵國細作！應當馬上壓入天牢！」

「周馳光若真是南梁祭司，壓便壓了。可恭靖王乃我大齊皇室血脈，豈能只因幾句話便將這細作的罪名安在他頭上？」

「看來謝太師果真與恭靖王交情不淺啊！」程平世說著眸中劃過詭譎：「真不知當年你與沈氏逼迫太子一事...是不是別有用心啊？」

「你！」謝淵猛地轉頭瞪著他，可卻辯解不出什麼話來。

上頭的謝懿德也忍不住瞧向身旁的人，只見他面色不變，只是眼中肉眼可見的淡薄了許多：「今日之事朕已知曉你二人態度，退下吧。」

「臣告退。」

眼瞧著兩個腳步都帶著蹣跚的人愈漸愈遠，謝懿德回握住那雙手：「皇上可是心情不好？」

穆齊昭無所謂地笑了笑：「早習慣了。」

「當年那件事，我會找祖父問清楚的。」

「不必了。」穆齊昭抽回手，而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朕去宮外一趟，你也莫要累壞了，身子要緊。」

「好。」

謝懿德目送他離開，卻也擰起眉頭：「暗影，你替我傳話給家裡...」

頓了頓繼續道：「傳話給祖父吧，就說本宮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暗影瞭然地點頭，卻遲遲未動。

「怎麼了？」

「奴婢想求娘娘件事。」

鮮少看到暗影這副帶著乞求的樣子，謝懿德眨眨眼，柔聲道：「你說。」

「奴婢想...」暗影垂下眼眸，咬牙半晌還是出聲道：「奴婢想去沈府看看憐兒。」

像是怕被拒絕般，又忙道：「娘娘放心，奴婢會在夜間偷偷溜進去，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這話一出，謝懿德不由抬手扶額，止不住搖頭：「最近事情多得險些忘記這茬...就是要與你說讓你去瞧瞧憐兒。」

「那...奴婢這就去了。」暗影靦腆地笑了笑，步子也變得輕快起來。

看在眼裡，惹得謝懿德忍不住淺笑出聲。

殊不知，這笑意沒持續到翌日清晨便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