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8 章 殤
龍立文被問住了，他拍著劉玉龍的背說：「救回來一百多人，肯定有你妹子。」
劉玉龍趴在龍立文的肩頭，哭得嗚嗚的，問：「我未婚妻呢？在嗎？」
「在，肯定在。」龍立文安慰道。
「立文，我們兩家，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二十多口人，就剩下我們三個了。」劉玉龍悲痛地說道。
龍立文心裡同樣難過。
他們沒有跟萬縣長一起走的，都是家在縣城的。
他已經囑咐他們，快點回家帶家人出城，一刻不要停。
而劉玉龍家，卻節外生枝了。
在艱難的等待中，天終於大亮了。
太陽破雲而出，照亮了整個大地。
劉玉龍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他要看看他的妹子和未婚妻在不在這些人里。
杜雨菁等人並沒有回府。
趙天賜擔心杜雨菁，也跟著留在了西大院。
天大亮了，杜雨菁她們又投入了工作。
他則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
看到衝進安置那些被救女子院落的劉玉龍，趙天賜收了拳，迎了過來。
「玉龍。」趙天賜叫了一聲。
「頭兒。」劉玉龍聲音沙啞，眼底暗青，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
「玉龍別急，告訴我你妹子和未婚妻的名字，我叫你弟妹問問。」趙天賜見劉玉龍眼睛盯著安置那些女子的屋子，對他說道。
「我妹妹叫劉玉鳳，未婚妻叫曾穎。」劉玉龍這才看向趙天賜，急急地說。
「好，你稍等一下。」趙天賜轉身對著屋裡叫道：「菁菁，你出來一下。」
「哎。」杜雨菁應著，不大一會兒，從那棟大屋子出來，小跑到趙天賜跟前，問：「天賜，有什麼事嗎？」
「菁菁，你進去問問，裡面有沒有叫劉玉鳳和曾穎的。」說著，還轉頭看了看劉玉龍。
杜雨菁這才看到劉玉龍，瞬間明白了趙天賜的意思。
她給了劉玉龍一個安撫的眼神，說：「劉大哥不要急，我這就去問。」
說罷，小跑著進了屋子。
屋裡。
打了三排地鋪，大通鋪那樣的。
昨天救回來的姑娘，一個挨一個。
有的雙目無神，有的嗚嗚哭，還有的陷入了昏睡。
每一個人情況都不是很好。
杜雨菁難受的搖了下頭，清了清嗓子，問：「你們誰叫劉玉鳳、曾穎？」
所有的女子並沒有反應，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杜雨菁嘆了口氣，提高了聲音，問：「誰叫劉玉鳳、曾穎？」
這時，角落裡坐著的一個姑娘，似乎有了反應。
她坐直了身子，目光遲鈍的看向杜雨菁。
她好像聽到叫她的名字了。
正在給一個姑娘喂水的王麗賢，抬頭四下看了看，見這些女子仍然沒有反應。
她站起來，大叫一聲：「誰是劉玉鳳、曾穎？」
不愧是練家子，氣沉丹田這一聲吼，嚇得滿屋子的姑娘都抖了抖。
角落裡坐直身的姑娘，這時似乎更明白了些，她扶著牆，顫微微地站了起來。
杜雨菁見有人站了起來，疾步走了過去，扶著她，溫聲問：「你是劉玉鳳還是曾穎？」
女子嘴唇哆嗦了一下，目光獃滯地看了一眼杜雨菁，突然又坐下了。
雙臂抱著膝頭，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杜雨菁輕輕拍撫著女子的背，小聲勸慰道：「不哭，不哭，現在已經安全了，不哭哈。」
女子突然一把摟住蹲在自己跟前的杜雨菁，哭得不自抑。
杜雨菁沒有防備，蹲坐在地上。
她緊緊地摟住女子，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等在院子里劉玉龍，心不住地往下沉。
這都好一會兒了，怎麼還沒出來。
趙天賜感受到了劉玉龍身體的顫抖，抬起胳膊摟上他的肩頭，給他安慰。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的漫長。
屋內，杜雨菁就那樣坐在地上，安撫著女子。
女子好像哭累了，沙啞著聲音說：「我是曾穎。」
杜雨菁微微鬆了一口氣，小聲問：「劉玉鳳呢？」
「玉鳳、玉鳳……」曾穎身體突然猛烈地顫抖，大哭道：「玉鳳啊，玉鳳啊……」
杜雨菁的心猛地沉下，她摟緊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曾穎。
還用問嗎？
劉玉鳳八成是出事。
在院子里等心焦的劉玉龍，不自覺地來到屋門口，就聽到曾穎凄厲的呼喊聲。
他雙腿發軟，閉上眼，倚在趙天賜身上，淚水滑落。
他知道，自己的妹子沒了。
「麗賢，你過來一下。」杜雨菁招呼端著碗要往外走的王麗賢，讓她過去。
王麗賢將手中的碗塞給要過去的翠紫，小跑到杜雨菁跟前。
「扶她一把。」杜雨菁對王麗賢說。
王麗賢會武功，力氣大。
她一把托住曾穎，將她扶了起來。
杜雨菁蹲坐的姿勢正好別了腿，她在王麗賢扶起曾穎后，扶著牆起了兩下，才站起來。
她與王麗賢一起，攙扶著曾穎慢慢地往外走，邊走邊溫聲細語：「劉大哥在外面等你，我們帶你出去見他。」
杜雨菁不說還好，這一說，曾穎突然頓下腳步。
隨後，她像發了瘋一樣，拚命往後掙扎。
掙脫了杜雨菁和王麗賢的手，跑到角落裡，蹲在角落，嘴裡念念有詞，「我髒了，我髒了……」
任憑杜雨菁和王麗賢怎麼勸，也不肯跟著往外走。
杜雨菁與王麗賢對望一眼，王麗賢說：「嫂子，你出去說一下，我在這兒照顧她。」
「好吧。」杜雨菁擦掉眼角的淚花，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到了倚在趙天賜身上，閉著眼仰著頭，淚流不止的劉玉龍。
想來，他是聽到了。
趙天賜看向杜雨菁，杜雨菁遺憾地搖了搖頭。
轉頭看著沉浸在悲傷中不能自拔的劉玉龍，趙天賜對杜雨菁說：「菁菁，你先忙吧，玉龍交給我了。」
杜雨菁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屋裡。
屋裡的人，才難辦。
這一百多女子，身心遭受重大創傷，不是一會兒半會兒能緩過來了。
跟著劉玉龍一起過來的另外四人。
此時都不敢詢問自己的家人。
他們想知道她們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在這一百多人裡面。
可他們更怕，得到他們不想要的結果。
四人走到屋檐下，蹲在牆根，身體抵在牆上，仰頭看著天空。
早晨破雲而出的朝陽，此時，被烏雲遮掩。
彷彿，早晨東方升起的那般明亮耀眼的太陽，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