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你阿爹不在家么

事情到這裡，基本上就一目了然了。

蕭稚音有些神思不屬地聽著謝初蓮和那兩位天道分身客套談話了幾句，而後便隨著謝初蓮離開了白月庵。

剛走出內室，蕭稚音就感受到，那股暗中窺伺的目光又緊緊地纏上來了，像一條冰冷的毒蛇，叫人心悸而雞皮疙瘩驟起。

謝初蓮倒是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地面——她的關注點根本不在什麼天道上面。

她現在比較在意的是……阿爹和阿娘在知曉彼此身份之後，竟然只是和離，而且後面還和好了？

沒有仙魔大戰。

沒有世界大戰。

噫！真是太好了——謝初蓮險些落下感動的淚水。

蕭稚音渾然不知道謝初蓮滿腦子都是些什麼清奇的想法，她問：「阿姐覺得，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謝初蓮回過神來，解釋道：「他們不可能說假話，因為雖然天道式微，但規則仍在。」

多的話她沒有多說，總之，蕭稚音確定了戚暮華和白無煙沒有騙自己之後，就放心了不少，而後便纏著謝初蓮想回鬼界皇宮了。

謝初蓮聞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頗為戲謔地看著蕭稚音：「怎麼，想見你師兄啦？」

蕭稚音誠懇地點了點頭：「想，很想。」

謝初蓮定定地看了一眼蕭稚音，而後嘆道：「行吧行吧，我可不樂意當惡人……不過你師兄這會兒應該已經回雲霄宗了，我瞧著他方才給我發了信息，莫羽衣和孟山重也被當作人證跟他一塊兒走了。」

蕭稚音微微瞪大了眼：「阿爹和他……打完了？誰輸誰贏啊？」

謝初蓮笑著看她一眼，揚眉道：「呵，崔青歲也敢贏？」

蕭稚音：「……」

嗯，很有道理，她決定還是不要反駁了。

於是蕭稚音往雲霄宗去，謝初蓮則要回一趟家，原因很樸實無華——村頭的張家要開席，請她去做飯。

蕭稚音：「……」

鬼王做的飯，也不知道這些人知道了還吃不吃得下去。

……

謝初蓮回到了落霞村，直接就撞上了謝明媛。

謝明媛剛賣完茶回來，正會兒正往家裡走，迎面遇上謝初蓮時，眼睛一亮：「姐姐回來了？快跟阿娘一塊兒回家。」

謝初蓮無奈道：「我也想同阿娘回家，可是我還得去村頭張家做飯呢。」

謝明媛眼裡流露出一絲心疼，她摸了摸謝初蓮的發頂：「委屈阿蓮了。」

謝初蓮：「……」

原來您是知道我委屈的啊。

謝初蓮心裡無奈，但面上並不顯：「這有什麼委屈的……先不說啦，我得去忙了。」

謝明媛替謝初蓮理了理衣襟，溫柔一笑：「去吧。」

謝初蓮深深地看了一眼謝明媛，把謝明媛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不等後者發問，謝初蓮就火速離開了。

謝明媛愣了愣，而後搖搖頭，失笑——女兒大了，有心事了啊。

她一邊有些開心而惆悵地想著，一邊就往家中走去，一進門，便看見了正在咬手指頭的蕭青弦。

謝明媛挑了挑眉——阿弦一有心事就會咬手指頭，但得是什麼樣的事兒才會讓堂堂妖王青弦開始咬手指頭呢？

謝明媛走過去，伸出手在出神的蕭青弦眼前晃了晃，道：「回神啦！你阿爹不在家么？」

蕭青弦回過神來，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那句「你阿爹不在家么」。

蕭青弦：「……」

他皺了皺眉，看著面容嬌美溫柔的阿娘，踟躕半晌，好懸才壓住了到嘴邊的蕭落山身份沒有說出口。

蕭青弦只是訕訕地笑了笑：「不在家呢。」

在鬼界，正在打你小女兒的師兄。

回答完之後，他就又開始咬指甲了。

謝明媛定定地看著蕭青弦，好半天，才突然問道：「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

蕭青弦一驚，差點就脫口而出，他勉勉強強又一次忍住了，強顏歡笑：「能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啊？沒什麼，沒什麼的，阿娘別擔心，真的沒什麼。」

謝明媛：「……」

他說了三次「沒什麼」，那就一定是有什麼了！

謝明媛卻不再追問，她打定主意，準備叫秦忘憂試探一下蕭青弦，而後主動轉移話題道：「哥哥今晚想吃什麼？」

蕭青弦搖搖頭：「不是很想吃。」

也不太吃得下。

謝明媛皺了皺眉，有些擔憂：「不想吃么？那就算了……你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去雲霄宗看看妹妹？」

蕭青弦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個好辦法，自己一面可以躲開阿爹阿娘，一面可以問問阿音的意見。

看著蕭青弦匆匆離去的背影，謝明媛眉宇間憂愁更甚，生怕蕭青弦是遇上了什麼不可解決的麻煩。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絕不能夠坐以待斃，於是咬咬牙，隱匿去身形和靈氣波動，跟上了蕭青弦。

雖然，雖然此舉可能不太尊重阿弦，但是……

但是謝明媛總覺得，如果自己不跟過去，一定會錯過十分重要的事情。

……

雲霄宗，蕭稚音找到了崔青歲。

崔青歲剛剛將莫羽衣關押進雲霄宗監牢，準備等孟山重恢復后便提審；又將孟山重送去了杏林峰，謝飛霜的師尊處——他中了傀儡術上千年有餘，若是不好好醫治，恐怕會有礙修行。

這會兒崔青歲正在忘憂峰的柳葉台內休息，蕭稚音同他說了幾句話，了解了一二現下的情況之後，便也回了飛櫻閣。

九霄一見她，就眼神幽怨地盯著她：「小帝姬，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沒回雲霄宗了？整整兩個月啊！」

蕭稚音當真掐指算了算，而後認真道：「五十八天三個時辰一刻鐘了。」

九霄：「……」

他被噎住了，而後有些羞惱：「四捨五入，那不就是兩個月么？」

蕭稚音一本正經：「不行，差一年，一天，一個月，一個時辰，都不算兩個月！*」

九霄：「……？」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蕭稚音哈哈大笑，而後薅了一把九霄毛茸茸的腦袋，安撫道：「好啦，這不是回來了么！」

——

*引用自《霸王別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