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哥

小紅是謝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和謝瀅年紀相仿，兩人最能玩在一起。

「你說你舅母也沒有生個丫頭，這日子多無趣啊，幸好你們姐妹能來看看我這老太太。」謝老太太說道。

「都是澄兒的不是，澄兒以後多來陪您老人家。」宋澄歪在謝老太太懷裡說道，她有時候覺得和外祖母比和母親在一起還親昵呢。

正要邁出門的宋瀅不忘給姐姐釜底抽薪：「你別哄外祖母了，你都要嫁人了。」

謝老太太這才知道賜婚的事情，命人去把二公子招來，她要打聽打聽這個晉王是個什麼品行？

謝鴻正在書房讀書，聽到祖母召喚，問了下人，得知是姑姑家的表妹來了，他一步就跨出來門了。

四下張望沒有人，整理一下衣衫，款步走來。

祖母院子的門敞開著，大老遠他就看見，長滿新葉的桃樹下，一人獨立。

她一身淡粉色的棉綾衣裙，頭上斜插著一支碧綠通透的桃花翡翠簪子，衣擺處的桃花繡的十分精巧，整個人看起來如春暉般澄凈美好。

謝鴻的心，不由自主的砰砰跳了兩下，這個妹妹向來衣著素樸，今日卻格外不同。

「表妹來了！」

「表哥來了！」

採薇看著院中的一對人，老天爺的眼睛也不是最清明的，這麼好的一對人，站在這朗朗乾坤下，他老人家怎麼就看不見呢？

「孫兒，你的朋友多，性子也活潑，你知道晉王嗎？給祖母說說？」謝老太太開門見山的問道。

「晉王啊，孫兒只是聽說，沒有見過真人。聽說皇上要歷練他，讓他去戶部做事，他看到災民的呈報，說何不食肉糜？

「讓他去吏部，他說都是國家蠹蟲。讓他去兵部，他嫌累。讓他去工部，他向皇上檢舉了幾個貪污工款的人，非得讓皇上殺了他們。

「聽說皇上，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讓他去軍營歷練，他說離不開母妃，後來皇上索性不管他，他每日在府邸里歌舞昇平。」

「說是貴妃給他挑了許多親事，他都不願意，嫌棄呆板無趣，整日在府里風流快活，在皇子中名聲最不好。」

謝鴻一連說了好多，看著表妹聽得認真，睫毛微微顫動，似乎是有一些擔憂，他疑惑道：「祖母，為什麼要問孫兒這個？」

「這不，你澄兒表妹被賜婚給晉王了。這做父母的兩個，到現在都不告訴我老婆子，哼，是覺得沒臉吧？」

謝老太太一聽這些話，就知道這晉王不咋地，那一對爹娘肯定是看上晉王的權勢大，就要把女兒嫁過去呢？

看到宋澄的眼淚快掉下來，謝鴻一時口吃，說道：「聽，聽說，晉王長的不錯。」

說完，他又懊悔，他是該安慰表妹？還是該心痛自己？本來他要等到揭榜后，去和母親表明心意去姑姑家提親的。

宋澄從外祖母家回來心灰意冷，雖然外祖母很生氣，最多能質問一下父母，怕也是枉然。

採薇小聲嘟囔：「小姐要是能嫁給二表少爺就好了！」

宋澄思忖：雖然舅母有些難相處，但至少，二表哥比那個紈絝強。

宋澄實在想不通：他晉王不是不喜歡她這樣的嗎？為什麼偏偏要把她這個呆板的第一名媛許配給他？

事實不容宋澄多想，不管你想的通，還是想不通，該來的一樣都不會少。

第二日燙金的紅貼，直接送到了宋府。皇后的賞花宴便邀京城名門貴女，大家都猜測著皇后賞花宴的目的。

想到宮中幾位還沒有成婚的皇子，各府的千金都是牟足了勁的裝扮自己。

採薇去錦衣閣送小姐設計的衣服樣式，錦衣閣的郭管事央求小姐多加幾張圖紙，工錢加倍。

「小姐，你再設計幾張吧？郭管事說，五十兩一張，我們以前的才十兩一張。」採薇小財迷般的在宋澄面前嘰嘰喳喳的勸說。

宋澄大概也猜到了錦衣閣這個月的訂單怕是很火爆，京城的名媛們只認可錦衣閣的衣服。

不僅是他們的衣服款式好，做工精細，更主要的是，他們的衣服貴，在他們眼裡貴就代表著身份和臉面。

正在繡花樣的綠蕪，看到採薇醉心的樣子，走過來說道：「你這個丫頭，是不是已經答應了人家管事？」

採薇被戳穿心事一般吐吐舌頭。

「小姐，你看她？還是這樣！」綠蕪生氣的對宋澄告狀。

她向來謹遵小姐教誨：做事不要貪多，一是不能保證質量，一是容易暴露。

「綠蕪，你也別說她了，我也預測到這個情況了，把以前的稿子拿出來整理了一下，這丫頭怕是看見了，才會答應的吧？」宋澄知道採薇衝動，但也不是無腦的。

「是的，綠蕪姐姐，我就是看到小姐有好多圖紙，才答應郭管事的！」採薇知道小姐寬容大度，但是綠蕪姐姐向來嚴謹苛刻，賞罰分明。

「這次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就饒了你！不能有下次了！」綠蕪真是鐵面無私，看到採薇委屈的小臉，綠蕪忍俊不禁。

「小姐，你穿什麼？」綠蕪看到小姐忙著給別人設計圖紙，不知道她給自己設計了沒？

「我和妹妹穿不久前剛做的那套春衣。」宋澄早已定好主意，還是一貫的穿衣風格，這樣最安全，以不變應萬變。

「會不會太素了點？」綠蕪知道姐妹倆那是一套素色裙，大小姐的是純素色，二小姐那套上面的繡花倒還鮮艷些。

晉王府。

「你府里今天難得不鬧騰？」走進安靜的晉王府，蘇一鳴還有些不適應。他是晉王的伴讀，也是他的知心好友。兩個人年齡相仿，志趣相投。

看到晉王沒有回他的話，蘇一鳴像是抓到了某個八卦點：「賜婚了就是不一樣了啊？你嫌那些大家閨秀都是木頭人偶，又嫌棄歌姬舞伎庸脂俗粉，這次賜婚怎麼就乖乖接了呢？」

晉王拿起桌子上果盤裡的大蘋果，扔過來，「這是放在冰窖里的果子，堵上你的嘴！」

「我可沒空吃，按照你晉王的吩咐，這是我從各地匯總過來的賬簿，夠我們看三天三夜咯！」

蘇一鳴打開賬簿就看，可是半晌晉王並沒有動作。蘇一鳴知道他在想心事。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甘願為他人做嫁衣裳？」蘇一鳴試探性的問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一面是我的親媽，一面是我親哥。再說老二和老四爭的厲害，我沒有興趣。」蕭栩聳肩說道。

「那兄弟我為你兩肋插刀！」蘇一鳴慷慨激昂。

晉王把賬簿往他面前一推：「不要空話，看實際行動！」自己起身離開。

「你不看嗎？你要去哪裡呀？」蘇一鳴眼看只留下自己一個人，著急喊道。

「進宮！演戲！」晉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蘇一鳴氣的把厚厚的賬簿捶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