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中秋夜涼斷人腸

中秋夜，月亮圓得過於完美，李笑歡看著月中熟悉的身影，舉起了酒杯：「幽熒，不若和本君喝一杯？」清涼的酒水入喉總有些辛辣。

「扶搖他們已經到了京城附近的驛站，明日便可進城。等下我去接應他們。」禍蛇踏夜色而來。

「好！」李笑歡露出許久沒有的笑容：「來，喝個團圓酒。」禍蛇接過她手中杯喝下，隨後抬頭看看明月：「當真成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笑歡噗嗤一笑：「別裝有學問了，我爹娘來了嗎？」

「已經在麟德殿了，還來了一人，你鐵定猜不到。」

「李承愛回來了？」李笑歡又喝了杯酒。

「嘖…」禍蛇搖搖頭：「我和你打什麼啞謎，真是的…你這長姐真是臉皮厚得不行，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擺足了太子妃架子。」

李笑歡笑笑剛要再說，突然身後傳來麗兒的聲音：「郡主姐姐，娘娘派人讓我們過去呢。」.

她回頭看去，麗兒等三人已打扮妥當，連費遠荷都仿若仙女下凡。

「御景哥哥…」麗兒紅著臉走過去。

「走了…」禍蛇揮揮手，隱入夜色。

「你居然私會外男！」費遠荷陰陰地一笑。

「我要私會還能讓大家都看到？」李笑歡一襲月白色雲紋寬袍，簡單束了個髮髻，斜斜別了根白玉簪，未施粉黛卻艷光四射，宛若月宮仙子。

「你就嘴硬吧，等太子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把你打入冷宮。」費遠荷笑得金步搖都快顫下來了。

「各位貴人請快些吧，莫讓娘娘久等。」宮人再三催促。

麗兒拉著李笑歡和崔瀾上了轎攆，費遠荷見大家都疏遠她，不由得臉色一變：「哼，一群不知好歹的人，遲早都被趕出宮。」

麟德殿內君臣把酒言歡，皇后看了看嬪妃們，武惠妃依舊囂張跋扈，施貴妃面無表情看著鎮南王夫婦，應是還在為兒子的事氣惱，崔賢妃面露微笑看不出悲喜，文貴人有孕在身動作小心，再看去，是皇帝新納的幾名美貌才人。不知為何，她心裡閃過一些惆悵，年年有新人，她容顏卻已舊得皇帝都不願多看。

「陛下，臣妾新做了曲子，彈給您和皇後娘娘，還有各位大人聽可好？」一個名喚齡才人的，仗著有些寵愛，主動上前獻技。

「好！准了！」皇帝興緻很高，那才人果然有些本事，曲調婉轉如鶯，迴響在殿堂之上。

「哼，狐媚子。」武惠妃眼角微動，她身邊的宮人領會到她的意思，退了下去。

不一會，幾個上菜的宮女進入殿堂，一個人經過齡才人身邊，被其中一個宮女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直直摔倒在瑤琴上，曲子戛然而止，場面突然變得尷尬，齡才人不知所措，眼看著皇帝露出不快的神色，她正準備跪拜求皇帝饒命，突然殿堂中一角傳來琴聲，正正好好續接上她的曲調。

「何人彈奏，竟技藝如此高超？」齡才人一驚，雖然是同一首曲子，但此人手法更嫻熟，將幾處她生硬轉音的地方都處理得極好。

正想著，突然曲調一轉，已變得典雅輕快，接著又時而細膩流轉，時而連綿起伏，在場的眾人都停止了喧嘩，靜靜欣賞著這美妙琴聲。

曲罷，皇帝意猶未盡：「如此琴技莫不是李樂師？此曲讓朕想到多年之前，曾與太傅去春申江上賞月，月色如水幽美迷離…」

「陛下精通音律，臣女深感敬佩，此曲就名春江花月夜。」李笑歡抱著琴走近，皇帝驚喜連連：「是你啊！原來小郡主還彈的一手好琴，難怪皇后將繞樑都拿出來了。」

「陛下，原本臣妾命郡主彈奏廣陵散，但郡主說此曲不適宜今日宴席。」皇后話音剛落，席間一片騷動。

「哦？」皇帝一臉驚奇，見皇后默默點頭，連忙說：「小郡主可否讓大家一飽耳福？」

「陛下不介意的話，那我獻醜了。」李笑歡福了福身，喜歡聽就彈給你們聽咯。

隨著琴聲揚起，所有人都感嘆自己今日能有幸在此。

「了不起…」秦王獃獃地說：「三哥，你說太子有了她，為何還要其他妾室？」

晉王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別亂說話！知道你不舍你表妹，但皇命難為，你不想和老樣就閉嘴。」

「歡兒何時有如此高超的琴技？」鎮南王滿眼放光，王妃也是喜不自禁。

李承愛坐在一旁，面如死灰，她的妹妹如今渾身綻放著奪目的光輝，而曾經她才是眾人的焦點。

「那是不是太子妃？」秦王悄悄地問。

晉王定睛一看，還真是：「這女子也真厲害，全京城都知道了，她還能厚著臉皮回來繼續當她的太子妃。」

「小郡主太可憐了…」秦王書獃子氣又犯了：「如此的人兒，怎可委屈做個良娣？」

「你少說話行不行！」晉王不由自主看向太子，太子正目不轉睛盯著李笑歡。

曲終人醒，皇帝久久沒能回過神，皇後幾次提醒，他才猛然醒悟：「好，好！太好了！」席間有人興奮有人沉默，更有人萬分嫉妒。

「你說吧，要什麼賞賜！」皇帝今日十分高興。

「我要休沐回府。還有麗兒和崔瀾！」李笑歡趕緊說了自己的願望。

「你個丫頭。」皇帝搖搖頭，笑得十分和藹可親，皇后也忍不住抿嘴一笑：「准了！今日你們都和家人回去吧，三日後再回來。」

「祖父祖母！麗兒可以回家了！」施麗娜興奮地撲倒在祖母懷中，老兩口忍不住眼圈紅了。

李笑歡高興地回到鎮南王和王妃身邊，看見李承愛，微微一笑：「長姐。」

「妹妹。」李承愛面無表情喊了一聲。

「今日朕十分高興，太子妃啊！」皇帝手放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李承愛起身上前。

「太子這些年征戰在外，耽誤你了，對不起你啊。」

「沒沒有…」李承愛臉通紅，頭慢慢低下。

「太傅，大婚之事你要多上上心，趕緊和大宗伯擬個日子。朕和鎮南王等著吃酒呢。」

太傅和宗伯起身領旨，鎮南王坐在座位上微笑著點頭，王妃擔憂地看看李笑歡，只見她正認真吃著東西，哎，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傻丫頭。

「嗯，對了，定北侯的孫女，還有崔學士的千金，就封為寶林吧，大婚之日與兩位良娣一起入東宮。」皇帝趁著高興，一口氣把事辦了。他回頭看見秦王晉王，一時興起，又指了兩個貴女給他們做王妃。

「陛下…」施貴妃忍不住開口想說話，被皇帝瞪了一眼，再不敢做聲。

崔學士高興地起身謝恩，定北侯被老夫人推了半天才起身。

「唯一的妻…唯一的妻啊…」李笑歡吃著桂花糖餅，怎麼今日的餅如此乾澀難咽，還食之無味。

太子面無表情坐在席位上，手中酒杯幾乎被捏碎。秦王欲哭無淚，與崔瀾遠遠相望。麗兒還不懂寶林是什麼，瞪著眼睛看祖父行禮。晉王比較坦然，他早已接受自己的命運。那兩個莫名其妙被賜婚的貴女早已紅了眼圈，又不知負了誰家的少年郎。

隨後皇帝賞賜了許多東西，在場的人，只有費遠荷是高興的，其他人都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