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醫者仁心,救人危難
琉彩漪心中自然是驚喜萬分。只是「柳回」面朝大地趴著,並沒有回應他,他渾身是血,即使是昏死在地,他仍緊緊地握著凝血的短刀。
琉彩漪被短刀的冰冷的氣息拉回了思緒,這回是認真看清了趴在地上的人,並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柳回,她伸手去翻轉這個男子的身體,剛一接觸到他,一股刺骨的冰寒由指尖傳遍全身,冷的她直打哆嗦。
終於是翻過了這個男子的身子,他相貌平凡,雙眉略粗,即使是昏死過去了,神情卻是凶戾的。
他受傷了,傷勢非常嚴重,若是任由其在這裡,怕是必死無疑。
雨不停,反而越來越大,天雷也開始了咆哮。很快,琉彩漪的衣服都濕透了,白色的的連衣裳貼在衣服上,似有片片的玉膚透露出來。
琉彩漪心地純良,救人心切,憔悴瘦弱的她此時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力氣,竟是將這人扶了起來,正準備將他背起,往村裡跑,但是這個時候,一隻大手扶住了她,琉彩漪扭頭看去,來人正是大和。
大和心中關心琉彩漪,天又下雨,他哪裡放心得下琉彩漪,遂一路遠遠跟隨,這才衝上來幫忙。
琉彩漪沒有過多矯情,立刻就將男子交予大和,由大和背著,自己則全力往村裡跑去,完全不顧自己幾乎要倒下的身軀,邊跑邊大喊:「救人啊!」
她就是如此的一個女子。
大和望著琉彩漪的背影,咬牙頂著那刺骨的冰寒,背著男子往村裡快步走去。
村裡的人很快就聞聲而出接應琉彩漪。
在黃花村的祖祠堂里,琉彩漪搶著要給此人救治,畢竟她打小就是已故不久的老郎中俞子石最疼愛的女孩子,她因此也常年跟在老郎中身邊,不學醫術也沾了半邊道了。
但這個時候,沉著臉的大和一把抓住了琉彩漪的手不讓她上前去救治此人。琉彩漪不解的望著大和。
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憔悴,比數月前消瘦了不少的女子,大和的心痛了,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像兄長一般命令道:「小漪,你快去把衣服換了!」
這時琉彩漪方覺察到自己的衣服早已濕透。眾人此時也才注意到她身上濕噠噠的滴著水。倘若再這般下去,琉彩漪非得大病不可!大家亦是出言相勸,勸她趕緊去把衣服換了。琉彩漪獃獃地對著大和,說:「大和,為什麼……」
「我答應過他!」
琉彩漪一聽這個「他」,自然是明了怎麼回事,心裡既暖又痛,感覺喉嚨有什麼堵住了一般,實在是說不上話了,最後神色一斂,在一大媽的陪同下,回去換了衣服,喝了熱湯,休息了半個時辰,心中不放心,就趕回了祖祠堂。
受傷的男子的衣服已被換了,全身幾乎都纏上了乾淨的白布,就只能看到臉了,奇怪的是,他的右手仍然緊緊握著短刀,琉彩漪上前去欲將他手中的短刀取下,可是她還沒碰到,大和就急道:「小漪,別!」
可是琉彩漪還是碰到了,真的好冷,冷得她直打哆嗦,冷到刺骨寒心一般。琉彩漪慌把手縮了回來,不解地問大和怎麼回事。大和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說這男子死死握著短刀不肯鬆手,若要用蠻力取下,只怕會讓他傷上加傷。
這時候,眾人對琉彩漪和大和交代了幾句,就離去了。有一人在走時對琉彩漪說:「小漪,他的傷不是野獸撕咬,是利器所致……」說完還不自禁地看向男子手中的短刀,其眼神寫滿了不安和擔憂。
琉彩漪自然是明了個中意思,當即道:「俞伯伯生前說過,命,先救;罪,后談。」
老郎中俞子石、老鐵匠戈學真、教書夫子文自明三人是黃花村的是最有威望三人,雖然三人都在不久前一同離了人世,但是威望依然猶存。故當琉彩漪提起俞子石,那人就撇了撇嘴角,不再多說什麼,將一小袋子交予琉彩漪,說是男子身上的物品,然後嘆了口氣離開了。
一旁的大和聞言看了一眼琉彩漪,又仔細看了看這個受了如此重的傷卻還頑強地活著的男子。最後他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道:「有事就找我吧。」
大和也離開了。
琉彩漪俯下身子,打量受傷的男子,雖然樣貌平凡,就是總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似乎這張普通的臉下面有著另一張臉,那張臉,很老。
男子昏迷過去了,表情很兇狠,隱約間,這神情之下,似乎了漏出了點什麼?
像是……一點傷戚。
琉彩漪輕輕晃了晃頭,笑了,覺得這是應該錯覺罷了。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竟會受如此重的傷?他還很年輕,或許和琉彩漪差不多吧,可能還要小一些。都傷成這樣了,還抓著短刀不鬆手,琉彩漪又不信取不下來了,較勁再嘗試了一遍,發現真是難——除非砍了他的手。
琉彩漪不懂修習之人的打打殺殺,打小就有醫者仁心,此時心裡暗忖:不管了,都救下了你,日後我就好好照看你罷,將你救到底。
她根本就沒想到,在以後的往後的歲月里,她不止一次後悔救了這名男子。
外面下著雨,入夜後村裡難免濕冷,男子傷重,若是再讓地氣侵體,怕是神仙也難救他了。於是琉彩漪從家中拿來了席子和被褥,給這男子做床被,又讓琉彩漪折騰了一翻。期間大和還是從家裡跑出來幫忙。
同時,琉彩漪救了一個不知名的重傷的男子回來的事情也在黃花村裡傳開了,還有不少人前來祖祠堂一探究竟,這讓身為女子而又在照看男子的琉彩漪好不尷尬。即使琉彩漪開朗大氣,在村裡人好奇或是怪異的眼神中也不好意思了,便叫來了大和幫忙照看一下這男子,自己溜回去熬藥了。
可是,傳開的不單單是這些,還有一些話,大多都是說這個男子是兇惡之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受這麼重的傷肯定是惹了仇家。若是他仇家尋來,十有八九是會給村裡帶來禍害的。
這也難怪他們了,先前北海七惡襲擊黃花村的事件讓這些善良的小村人有意無意的長了心眼,不過他們倒也沒那麼壞——沒有將這男子拋在村外。只是偶爾說一些閑言碎語罷了。
在這樣的氛圍下,就沒什麼人願意來照看這個黃花村民心中的「兇惡之徒」了。於是,救人者琉彩漪自然而然的成了照顧男子的主力,除她外,大和以及其他幾個與琉彩漪較好的的人會抽空來幫忙換換白布希么的。
看著短刀寒氣逼人,琉彩漪不止一次嘗試將男子手中的短刀取下來,不出意外地,每次都是無功無返。在屢試屢敗后,心中本就有壓力的琉彩漪來了氣,就朝著躺著的男子惱怒道:「不鬆手就不鬆手,把手凍壞了更好!」
氣話歸氣話,琉彩漪還真擔心他會因為手中的短刀的寒氣「冷壞」了身子,於是忙又將蓋在他身上的被子給裹緊了一點,還心思小巧地給男子握著短刀手纏上了幾層布,看起來好不滑稽,然後她又將被角緊緊裹了上去,可是她轉念一想怕不透氣,就又將被角給弄鬆了些許。對此,琉彩漪甚是滿意,嘴角微微翹了翹,輕輕點了點頭。
若是讓男子知道這些,那冰冷的臉會不會因此而樂地消融些許呢?
男子已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三天里,琉彩漪很不放心男子,半夜會起身前去「查房」,看到男子「很老實」躺著就安心了些許。
第三夜,她來到男子身旁,憐憫地看著男子,她看著男子的臉,又將視線轉移到那裹著布的手和掉下一角的被子的,上前將被子給男子給蓋好了,在理弄被子的時候,琉彩漪忽然間,就像是想起了什麼(真的是忽然間想起了嗎?怕是一直在想吧……),她將被子輕輕地理好了后,就幽幽地對男子道:「你是命苦的人么,這把短刀比你的命還重要麼?」
本來就憔悴的琉彩漪,在這幾天忙著護理男子的傷,夜裡又不好生休息,這時已經處於隨時會不支倒下的境地了。偏偏琉彩漪對此沒有去理會。好在本來就茶飯不思的他,為有力氣照顧男子,也多少吃了一些食物,才撐了下來。
琉彩漪吐出了一口氣,臉色神色不禁哀傷起來,彷佛吐出來的是無盡的憂愁。琉彩漪直接坐在了男子的身旁,對著這個「半死人」說起了話。這個時候的琉彩漪就像是一個找到宣洩口的滿心委屈苦悶的孩子,恨不能一次性將心肺中的苦水倒光,再沒有了昔日的風情與大氣開朗
我很想他,他現在在想我么?
你知道么?我與他像是前生就已經認識了,輪迴到這一世相遇……
你知道么?他原本是你一般的人,但我們都堅持了自己最初的選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呢?
你知道么?在我救你的路口前,有一個岔口,往右邊走去,有一大片黃金花,我和他就在那裡相遇,那花兒好美呢!可惜已經謝了,若是你傷好了,等哪日花開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吧,真的很美的。
我有點不喜歡柳回的姐,是她帶走了柳回。我不能這樣子的,她是柳回的親姐姐。
可是,為什麼柳回他許下了承諾,卻不來實現?
我不甘心,我本是要去尋他的,怎知你就出現了?
琉彩漪並不知道,她守著這個受傷的男子的同時,大和卻在外面默默守著她,聽她說著她與柳回的故事。
註:作者原創,現未與任何網站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