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真是假?
「老爺昨夜走了,臨走前讓老奴將這份拜帖和信箋交給少爺。」
「老爺讓您拿著他的拜帖去投奔金陵甄家。千萬不可返回廣陵城。」
「不能再停留了,許家莊現在不安全了。」
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素白麻衣,許凡有些恍惚,可以清晰看見許耕耘那張人畜無害的國字臉上每一條淚痕,每一處「真情」流露。
對方是父親身邊的常隨忠僕,在許家待的時間比許凡自己還久。
前世此時的許凡涉世未深,得到自己父親去世的消息,早就被嚇得不知所措。
而如今,重生回來,許凡定然不會相信許耕耘的話。
若是按照前世經歷,許凡拿到許耕耘送過來的拜帖和信箋,在十多名家丁扈從的護衛下前往金陵,途中定然會遭遇襲殺。
「少爺,趕緊回府吧。老爺不在了。家裡得您回去拿主意。」
聽到許耕耘的話,還有些恍惚的許凡先是愣了片刻,隨後才聽清楚,開口問道。「你說什麼?」
「老爺,他沒了。少爺,趕緊隨我一同回府吧。」許耕耘滿臉哀容,泣聲道。
「這,這怎麼可能!」許凡有些錯愕,不敢相信徐耕耘的話。
怎麼和前世不一樣,許耕耘不應該是拿出許府那邊給出的拜帖和信箋。
怎麼會變成了喊自己回家?
還不等許凡反應過來,許耕耘上前一步,抓起許凡的手臂,朝著身後的馬匹走去,急促道。「快!速速和我一同回府吧。夫人和小姐她們在府中等您回去主持老爺的喪事。」
身後一隊隨行的家丁紛紛牽馬,讓出一條道。
「王夫人?妹妹?」
許凡腦海中想起自己那個姨娘,生的一張俏麗的臉蛋兒,杏眼中帶著幾分嫵媚。
「這是夫人的吩咐,少爺千萬耽擱不得,還請您速速和我們一同回廣陵城。」
眼看許凡就要前往許耕耘身旁的一匹黑色駿馬,一名小廝抽身上前,一把抓住韁繩,眼中寒芒一閃而逝,其間還有一抹不解之色。
「少爺,您不能回去。千萬不能回去!」
望著一臉神色凝重的小廝,許凡想起對方是王夫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又看了一眼另一邊的許耕耘。
「許小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一個是王夫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卧底,一個是說傳王夫人的話。
王夫人安排的卧底讓自己不要回去,替王夫人傳話的人說是王夫人讓他回許府主持父親的喪事。
「許小余,你要做什麼!」許耕耘瞪了一眼另一側的小廝,厲聲呵斥道。「還不鬆開手!」
「老爺死了,你讓少爺跟你們回去!要是少爺半路出了意外怎麼辦?少爺此時還不能和你們走。」許小余緊緊抓住韁繩,力氣極大。
許耕耘臉色陰沉下來,「讓少爺回廣陵,這是夫人的吩咐。你還不鬆開手!」
「少爺絕不能現在走!」許小余死死抓著韁繩,抬起頭,看著神色淡然的許凡。「少爺,許耕耘不可信。」
許小余又指了指許耕耘身後一同隨行的十多人,大聲道。「這些人,有幾人是少爺見過?」
不等許小余繼續說下去,許耕耘臉上的哀色又重了幾分,一腳踹向另一側的許小余,同時抽出一把匕首刺了過去。
眼見寒光從自己身前劃過,許小余身形向後一昂,然後發出一聲慘叫。
空中的匕首虛晃一招,直接插向許小余緊緊抓著韁繩的雙手。
雙手鮮血直冒,許小余不得不鬆開韁繩,下一刻腹部又被許耕耘重重踹了一腳,一個翻滾跌倒在地上。
不等許凡質問,許耕耘朝著許凡怒喊道。「少爺,和我們一起走吧。」
同一時刻,隨許耕耘一同來的十多人朝著許凡三人圍了過來,甚至堵住了許凡三人的退路。
見狀,許小慶一把也撲向許耕耘,扭過頭朝著許梵谷聲道。
「少爺快走!」
許府,正廳,一派素白之色。
許府當家主母王夫人摟著懷中兩、三歲的女童跪在靈堂上,一臉泣哭。
眉黛纖細,瓊鼻挺翹,一身素白麻袍,難掩豐腴身材。
女童生的粉雕玉琢,在女子懷中咿咿呀呀。
這一日,廣陵城上至府尊,下至城中豪紳士族的眾人紛紛前來弔唁。
王夫人雖是一身素白麻袍,就算是只顧低聲抽泣,但偶爾螓首微抬時眉宇間隱約可見恰到時機的精緻魅惑。
只是抬手微撫鬢角青絲的些微舉止已然讓前來弔唁的眾人心中一動,更會讓那些定力稍弱的人不自覺生出一絲我見猶憐。
時至黃昏,靈堂上,只剩下母女二人。
操勞一天的王夫人將女童交給隨侍一旁的貼身丫鬟,轉身走向偏廳,臉上的哀色盡數消散。
「夫人節哀。」
偏廳中,一位男子身穿墨色長袍,三十歲左右,面容清癯,帶著半面青銅面具,頜下一縷短須,起身拱手道。
「許凡那小子呢?」
王夫人蓮步款款,扭動著水蛇腰,徐徐來到主位上坐下,俏麗的瓜子臉蛋兒上,布著一絲陰鬱之色。
清癯男子輕聲道,「夫人放心,許凡那小子跑不了。我已經命許耕耘親自前去,那小子定然會相信。這件事夫人無須擔憂。定然不會有事。」
聽言,王夫人陰沉的臉色這才稍霽,露出一絲動人的淡笑,一雙杏眸媚意流轉,讓清癯男子心中一動,就要伸手去撫上對方那如凝脂般的纖纖玉手。
見狀,王夫人臉上眼中露出一抹不豫之色,清聲道,「師兄,我現在還是戴孝之身,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
微微遲疑片刻,清癯男子還是收回了手,面露尷尬之色,清咳一聲道,「是師兄孟浪了,大事為重。」
王夫人雙手端起青瓷茶盞,朱唇微起,輕酌了一小口,眉頭微皺道。「師兄,為何不將許凡那小子誆騙回廣陵城?非要...」
不待清癯男子開口,王夫人擺了擺手,輕嘆一口氣道。「也罷,既然師兄有此交代,師門的規矩我懂。」
清癯男子輕笑一聲,拿起一旁的青瓷茶盞,輕輕擺弄了一下青瓷茶蓋,淡淡開口道。「許家雖是三代單傳,但畢竟也是豫章豪族,若是廣陵城中有高人坐鎮,豈不是要橫生枝節。在城中動手,勢必要比在野外麻煩許多。」
許凡縱馬狂奔,連續穿過多條分叉小道,眼見前方一個山腳拐角,一道人影橫衝而出,攔住去路。
心中還有一些不解的許凡微皺眉頭,雙手緊緊拉住韁繩,飛奔的馬匹兩隻前蹄還沒有著地,就被迎面而來的人影一個肩撞。
許凡和胯下馬匹一同撞飛!
身後隱約還可以聽到追兵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