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燈滅
「不曾……」
兩個字如遠方的聲音,將樓無淵的神識喚醒。
他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像是千斤重,身體更是動彈不得。
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不疼不癢,卻有點令人難受。
原來是不曾的。
他心底微微泛著苦澀。
殷傑聽見殷九弦這個回答,頓時鬆了口氣:「既然如此便好。他來路不明,終究不是良配。」
不知為何,殷九弦一句「一場不能給天羽宗帶來利益的聯姻,自然不是良配」,差點說出口。
她斂了斂眸子,「我只想修鍊。我只願,我可以強大到無人能打敗,能強大到為全天下的弱勢之人供一處庇佑之所。」
如果她不夠強大,那麼就會被覬覦她鳳骨的人,碾壓至塵泥之中。
她無暇顧及其他,她現在的人生,只有兩個詞。
強大與復仇。
她站在逆光處,殷傑看不清她的臉,可莫名其妙的,就被震撼了一下。
這世間的女修,到了她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或多或少都會期盼過春情。
他年輕時候也不例外。
但沒想到,他的女兒志向會這麼遠大。
這才是,一顆極難得的道心。
「是為父膚淺了。」殷傑眼底劃過驚艷,「以後,修鍊之事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來乾坤殿。」
除了無易和趙月兒,就算是其他四個師兄,也不能隨時到乾坤殿來。
可想而知,殷九弦略微有些詫異。
不過,她還是微微頷首:「多謝父尊栽培。」
靈力再深厚,也只是江煜里為她積攢的,她想要化為己用,還是需要更多的學習。
就在這時,陣法內好像有一絲異樣。
一人一貓緩緩睜開了眼睛。
樓無淵尚且還保留著一絲理智,他痛苦的皺起眉頭,薄唇輕啟,一遍一遍的念著清心咒。
可一旁的江煜里卻沒這麼幸運了,他一雙赤瞳掃視著乾坤殿,兇猛得好像不似一隻小貓兒。
「喵!喵!」
聲音嘶啞難聽,如同猛獸。
殷九弦心頭一怔,之前江煜里一旦開口,在她耳里都會主動化作一道清脆的少年聲音。
可如今,那道聲音卻不見了。
殷傑一甩拂塵,擰眉念咒。
江煜里狂暴的想衝出結界,可它的面前就好像隔著一道透明的牆。
他只能看著眼前這兩隻活生生的獵物逍遙自在,他咬牙切齒也無法衝過去撕咬他們的喉嚨。
眼看著殷傑念咒,依舊沒有讓他們繼續昏睡下去,殷九弦心裡卻只能幹著急。
就在這時,窗外閃過了一個人影。
趙月兒眼看著屋內的情形,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雙指緊緊並在一起,一根寒冰繡花針便赫然被夾在指間中。
嗖——
八方燈奴頭頂上火焰,瞬間就滅了一盞!
結界被破開,江煜里如離弦之箭,張口便往殷九弦的方向跳去!
「喵!」
當——
不知什麼東西,從門外彈飛進來,迅速打在江煜里的額頭上,將他彈偏!
殷九弦驚魂不定的後退了幾步,看清楚了打中江煜里的,是一顆拇指大小的白色藥丸。
她抬頭一看,果然是無司!
還好他來得及時,不然她必定也會被咬!
無司沉著一張臉:「師尊,徒兒昨日研製了暫時能壓制毒性的解毒丹。」
「嗯,快喂他們吃下。」殷傑被突然打斷,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無司從乾坤袋中取出了兩顆藥丸,丟給殷九弦一顆,自己又趁著江煜里張嘴之際,迅速丟了一顆進去。
殷九弦摩挲著這顆丹藥,旋即蹲在樓無淵身側,掰開他的嘴巴,將丹藥餵了進去。
她指尖彷彿觸碰到了他的鼻息,有些微的溫熱。
即使這般,她依舊覺得指尖滾燙。
「奇怪,這燭火怎麼會熄滅。」殷傑略感詫異。
無司早在進門之前,就看見了趙月兒站在窗邊鬼鬼祟祟的樣子。
他斂了斂眸子,假裝不知:「也許是風大。」
在場的人卻都明白,這種法事,用的絕對不是凡火,不是一陣風就能吹滅的。
殷九弦走到了剛才熄燈的青銅燈奴跟前,發現與之緊緊挨在一起的金絲楠柱上,赫然有一個微小的針孔。
還有些許水跡,從針孔處流出。
她頓時心下瞭然。
呵!
表面上對她這個小師妹抱有愧疚,實際上還不是護著趙月兒。
縱使是早就應該清楚明白的事情,此刻清清楚楚擺在殷九弦眼前,她依舊有些不悅。
殷傑捋了捋鬍子:「無淵,你可好些了?」
樓無淵眼眸中的赤紅已然消散了不少,就連脖頸上的黑色筋脈,也悄然褪下,隱藏在了黑色衣領里。
「已經好些了。」
「嗯。你們去外面晒晒太陽吧,對抑制毒性也有好處。」殷傑說。
「是。」樓無淵艱難起身,無司連忙扶起他。
殷九弦垂眸看著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江煜里,眼神複雜。
卻也只能將他抱在懷裡,走出了乾坤殿。
「方才,本尊是不受控制的。」一道虛弱的少年聲音,傳入了殷九弦耳里。
她咽了咽唾沫,只聽江煜里繼續道:「抱歉。」
殷九弦心裡一暖,將他舉到了自己跟前:「你是在跟我道歉嗎?」
「才不是。」江煜里彆扭的偏過腦袋。
殷九弦卻將他抱得更緊了,嘴角上揚。
她的小靈寵,好像漸漸有了一絲人情味兒呢。
陽光下,黑衣男人打坐運氣,似乎身邊的一切人與物都跟他無關。
小黑貓懶洋洋地躺在波斯軟墊上,愜意的呼呼大睡。
這份寧靜,只不過剛剛開始,就被一道急迫的聲音打斷:「師尊!」
眾人的目光看向門外,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急匆匆走了進來:「師尊,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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