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彷彿是有一顆碩大的石頭被突然丟進了水中,許拾月猛地怔了一下。
她就這樣注視著那個坐在走廊盡頭的小女孩,有些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聲音。
小女孩看著她的眼神有些無辜,明亮亮的眸子寫著好奇與不解。
她看起來並不認識自己,又是怎麼喊出自己的名字來的呢?
而且那聲音還跟陸時蓁的一模一樣。
不解像是一團混沌的漆黑籠罩在許拾月的心上。
可還不等她想明白,耳邊就又傳來了聲音。
「許拾月?」
可小女孩並沒有開口。
這聲音也不像是要對自己講什麼,而是呼喚。
猛地,許拾月像被拉回了現實。
清晰的走廊逐漸被大廳明亮的燈光吞噬,變得模糊,一抹紅透的顏色正靠在她視線下方。
冷澀的消毒水味在飄散在大廳,蘋果的清香同熟悉的玫瑰混合在一起,落在許拾月的掌心。
而那聲音的主人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身邊,疑惑地語氣,彷彿表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喊自己了。
所以自己剛才「聽到的」那個小女孩的聲音是被陸時蓁的呼喚覆蓋了?
許拾月這樣想著,眉頭卻依舊微微蹙著。
她心裡有一瞬的落空。
卻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得到的答案是錯誤的,還是因為小女孩不是陸時蓁。
可為什麼要是陸時蓁……
無解在許拾月的心裡劃出了一個問號,她就這樣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平靜的回應了陸時蓁的呼喚:「什麼事。」
清冷的嗓音有些距離感,陸時蓁也沒有要去詢問許拾月剛才在想什麼的想法。
她就這樣看著重新回過神來的許拾月,將手裡的另外一個蘋果遞到了她跟前,閃著雙無辜的眼睛,問道:「沒什麼的事,就問你吃蘋果嗎?」
差一點就得到答案的夢被驟然插入的聲音打斷,許拾月不由得對此更耿耿於懷,婉拒道:「謝謝,不了。」
陸時蓁頓了一下,心裡閃過一絲失落。
她還以為剛才自己的加分是拉近了許拾月跟自己的距離,卻不想她還是跟自己隔的遠遠。
不過陸時蓁也沒有因此挫敗,脆生生的咬一口蘋果,「嘗嘗也不虧,挺甜的。」
「而且你沒聽過那句話嗎?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許拾月看了一眼身邊這個少女,嗓音分外平靜:「我們現在就在醫院。」
陸時蓁被噎了一下,蘋果哏在了她的喉嚨。
的確她們現在在醫院,但是生病的人不是她們任何一個呀。
陸時蓁忽的有一絲豁然,看著湫湫向她實況播放的圓子現狀,從塞著蘋果的嘴巴中擠出了聲音:「那等圓子可以進食了,我也讓圓子吃。」
少女的聲音是帶著點笑音的,可許拾月卻還是聽到了一絲低沉的重量。
那蘋果就這樣一直停在她視線里,在模糊不清的世界里劃出一輪圓潤。
頓了一下,許拾月道:「其實導盲犬經過了高度篩選,不太可能會有遺傳疾病。」
少女的嗓音分外平靜,帶著幾分寬解的意思。
陸時蓁有些意外許拾月會對自己說這些,不由得扭頭看向了她。
老式吊燈懸挂在兩人頭頂,悠悠的在寂寂深夜裡灑下一抹明亮。
許拾月依舊坐的筆挺,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鴉羽般的眼睫微微低垂著,空洞的眸子透著平靜。
她還是平日里那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讓人不敢貿然前進。
可又好像比過去要溫和了幾分。
陸時蓁心裡有點暖,用力點了下頭:「就是。」
「我們圓子就是單純體質弱,哪有什麼遺傳基因病。」陸時蓁說著,就又將手裡的蘋果放到了許拾月手裡。
其實陸時蓁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將這個蘋果遞到許拾月的手上。
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跟意識驅使著她。
難道是原主殘留在她體內的意識?
還是她太想要積分,不由自主的跟許拾月示好?
那冰涼的果子沉甸甸的壓在許拾月掌心,靠近手指的那一側還有幾分少女的掌溫。
這是陸時蓁第二次給自己推銷她的蘋果,像個偏執的小孩,拿著她覺得好的東西對自己示好。
鬼使神差的,許拾月握了握手裡的蘋果,沒有再拒絕,將它收了來。
平靜下來的夜又重新沒入了沉寂,兩個本就沒有多少話題的人坐在一起,並肩的影子靜悄悄的投映在窗外的人行磚路上。
陸時蓁害怕自己說多了惹許拾月討厭,乾脆做出一副放空的樣子,調出了湫湫的實況。
湫湫還在陪圓子,不過看起來好像是玩累了,一犬一統正靠在一起休息。
小球的身子本來就沒有質量,躺在圓子的肚子上隨著它的呼吸一上一下,真的有些神奇。
如果放在過去,陸時蓁的想象力在豐富也不能想到有一天她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那個在她讀過的小說里都是超越人類、格外強大的系統,居然會有這副幼稚樣子,扇著翅膀,跟一個比它弱小的生命依偎在一起。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陸時蓁對許拾月道:「許拾月,你有沒有覺得其實人類在狗狗眼裡,就像是長生不死的老怪物?」
「在它們眼裡可能我們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甚至有的都看不到我們老去的那天。」
陸時蓁總會冒出許多這樣的想法,在原世界她每天都要跟她那位從未面基過的基友聊好多。
在這裡,她想她能分享的人也就只有許拾月了。
「它們就像是那種蒸汽年代,一代一代都一直服侍在老爺身邊的管家僕從,老爺永遠都不會老,它們也世世代代永遠忠誠。」
少女的聲音有些跳脫鬼馬,但又說不上是從哪個字里蹦出來的,還有些感染力。
許拾月就這樣聽著,只覺得這種神奇想法也就只有陸時蓁這樣的人才能想到了。
雖然不想跟這個人有什麼共同話題,但許拾月還是回應了她:「你這種想法倒是很有意思。」
「的確,在這個世界上人類的壽命可以說是很長了。但我們也無法保證我們之上有沒有比我們還要有智慧的更高生命體。」
比起剛才生硬地提醒,補習物理時的公事公辦,陸時蓁感覺到了許拾月語氣中傳遞出來平和。
這是第一次許拾月沒有敷衍的友好在跟她對話。
有點意外,又有點欣喜。
就好像某一天的清晨,自己打開房門發現種在院子里的花種冒出了芽尖兒。
星點的一抹綠,卻在荒蕪的野地里格外明顯。
簡直跟得到加分還要開心。
不過如果這一秒耳邊真的能響起一聲「+1」就更好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陸時蓁頓了一秒,兩秒……
安安靜靜的耳邊卻只有風聲盪悠悠的吹過,提醒她想多了。
輕輕的挑了下眉,陸時蓁后傾著靠在了牆上,接著剛才的話題講道:「這讓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古文里的話。」
許拾月聞言並沒有插嘴。
她就這樣安靜坐在一旁,對陸時蓁接下來還能說出怎樣神奇的話生出了幾分興趣。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陸時蓁饒有架勢的念道,「人類的壽命固然很長,但又怎麼不知道我們人類是不是蜉蝣呢?」
「可見人不能妄自尊大,焉知是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如果說陸時蓁在念出這句話后的說出的第一感慨只是對課本白話翻譯的再次加工解釋,那後面她這句教輔書里都沒有的理解就有些讓許拾月吃驚了。
這個人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要什麼東西父母不給,哥哥不讓,整個世界恨不得都是圍著她轉的。
按道理來說是不會有這樣的心性覺得並承認有人比她要強,可現在她居然真能說出這樣有心胸眼界的話。
倒也不是一個瘋子草包。
許拾月眉頭微微鬆緩,倒是覺得自己小看了這個人。
可就這樣想著,她的耳邊又傳來一聲清脆的蘋果咬嚙聲。
陸時蓁說的喉嚨有些幹了,乾脆的咬了口手裡的蘋果。
她腦迴路向來清奇,像是證明自己的成績一樣,問道:「怎麼樣,我語文掌握的還不錯吧?」
少女的聲音依舊是滿含笑意,這次卻有點炫耀的意思。
許拾月就這樣看著視線中的身影慢慢昂起了腦袋,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是高看她了。
這個人真是直白慣了,做什麼都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開心就是開心,生氣就一定要讓身邊所有人都不痛快。
如果她是圓子,現在怕是已經要把尾巴搖出花來了。
有風略過平靜的池水,緩緩吹起了一層漣漪。
許拾月微眯了眯眼,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驀地在心裡輕笑了一聲。
「不錯。」許拾月中肯的評價道,也有些不正經,「不用幫你補習。」
「嘿嘿。」陸時蓁笑了兩聲,又咬了兩口蘋果。
淡淡的果香氣在這一小塊空間瀰漫開來,冰涼的蘋果靜默的在許拾月手裡摩挲轉動著。
她沒有再跟陸時蓁接著剛才的話題聊下去,身邊人的影子慢悠悠的遮住了她視線中小半片的光亮,困意慢慢攀上了心頭。
漆黑的夜色朦朧了起來,像是抓著最後玩耍的時間,枯黃的葉子被風頑劣的吹在長街上翻滾。
正當陸時蓁靠在牆上半夢半醒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沒有防備的肩膀被壓的猛地一歪,陸時蓁差點歪倒,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她一臉懵的轉去查看發生了什麼,就看到許拾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過去,放鬆警惕的身體正斜斜的靠在她這邊。
少女平靜的眼睛就這樣輕輕合著,高挺的鼻樑划著一道幾近完美的弧線,鼻尖小巧玲瓏。
燈光從頭陸時蓁的頭頂傾瀉而下,許拾月垂下的每一根睫毛清晰的倒映在她的視線中。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這還是陸時蓁第一次這樣平靜的許拾月相靠在一起。
近到她的每一口輕微的吐息都會撩動許拾月鬢邊的長發。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確折騰的有些累了,許拾月睡得格外安穩,這份吐息沒有打擾到她半分。
那微薄的唇瓣微張著一條縫隙,淡淡的櫻粉色鍍著一層晶瑩的光亮,全然是沒有防備的乖巧。
這種感覺就好像家裡領養來半個多月不讓靠近的貓貓,突然靠在你身邊睡下一樣。
頓時,陸時蓁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她就這樣任由許拾月靠著,想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身子挪過去了半分,想著讓許拾月睡得更舒服一些。
就當陸時蓁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湫湫的聲音悠悠的飄進了她的腦海,聲音滿是詫異:「宿主~我沒看錯吧,許拾月居然靠在您身上了耶~」
陸時蓁看了一眼那顆躺在圓子身上的小球,很有成就感的問道:「你說這算不算許拾月在內心其實不是那麼排斥我了呢?」
「算的!」湫湫點了點頭,「上次您救了她,不一下加了一百分嗎?雖然昨天因為您上課睡覺,現在只剩下九十了。」
陸時蓁聽著湫湫這話,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劍。
她想如果她不是知道湫湫就是個說話直的系統,她甚至覺得這個小東西是原主造孽太多,主神專門派來給自己扎心的人工智障。
月夜寂寂,陸時蓁在安靜的大廳中聽到了許拾月無比真實的心臟跳動聲。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沒有揪著跟湫湫計較,反而跟它試探起了系統規則:「你說我們能不能讓許拾月保持她的純白,不按原文那樣黑化啊?」
「宿主為什麼會這麼想?」湫湫並沒有直接回答,一臉不解的問道。
陸時蓁低頭看了一眼正在她肩頭熟睡的許拾月,連帶著將心裡對話的聲音也放低了:「因為月光黑了,就不是月光了啊。月光只有在純潔皎白的時候才能稱作月光。」
這是陸時蓁在讀原文的時候,最遺憾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現在許拾月不再是一個只存在在書中,自己無力改變的紙片人。
「雖然宿主說的有道理,但是這個世界的發展已經被主神大人定下了,我們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一個人的命運。」湫湫的聲音嚴肅了幾分,像是在提醒陸時蓁的任務,「就像您這個角色到最後一定會死掉,許拾月也一定會重新回到許家,拿回屬於她的東西。」
湫湫說著就從圓子的身上起來,閃現到了陸時蓁的跟前,問道:「而且如果沒有深沉的心機和過硬的手段,宿主覺得許拾月能斗得過許家老二那個狡詐小人嗎?」
「我不喜歡命運。」陸時蓁答道,聲音里有些倔強。
「可每個人都在命運中呀,宿主。」湫湫卻直白的講道。
說著,它就緩緩的落在了陸時蓁的頭頂,安慰道:「而且宿主您不應該留戀這個世界的。我們完成任務后,還有許多更加美好的世界跟完美的身體在等待咱們呀。」
就跟過去的每一次一樣,陸時蓁這次好像又被湫湫說通了。
她輕輕挪了挪自己的腿,在這樣的自由下鈍聲點頭:「嗯……」
.
太陽慢慢攀上了天空,從地平線開始一點點驅散著黑暗,世界亮了起來。
少女相抵在一起的影子被日光拉得很長,斜斜的落在窗外的人行磚道上,帶著清晨獨有的恬靜與閑適。
許拾月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光透過她的眼睛,圓子噠噠的腳步聲闖入了她的夢中。
少女模糊的意識逐漸回攏,可還不等她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好像靠在了一個什麼東西上。
陸時蓁:「醒了?」
許拾月聽到那聲音跟自己近在咫尺的距離,兀的怔了一下。
她就這樣故作平靜的睜開了眼睛,儘管視線不清,但她還是從那個模糊的身影中認出了陸時蓁的輪廓。
也不等許拾月多想什麼,陸時蓁便對她道:「你先醒一醒神,不著急起來。他們得先把圓子安排上車。圓子恢復得很好,已經可以自己走了,尾巴也搖起來了,院長說它沒什麼大事了。」
「好。」許拾月輕點了下頭,平靜的面色下心緒複雜。
她不敢相信自己靠著陸時蓁睡了一覺,也不敢相信,陸時蓁居然真的讓自己靠了這麼久。
天已然亮了,街上行人車輛的聲音多了起來。
許拾月就這樣聽著窗外電瓶車響起的喇叭聲,頓了一下,有些生疏的對陸時蓁道:「多謝。」
陸時蓁擺了擺手:「沒事兒,舉肩之勞嘛。」
正說著,保鏢便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講道:「小姐,可以上車了。」
「哦,好。」陸時蓁點了點頭,利落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咱們走吧。」
那被許拾月靠了一晚上的肩膀剛剛得到了解放,酸痛隨著重新順暢流通的血液涌了過來。
陸時蓁忍不住咧了下嘴,剛要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就遏制住了。
許拾月還在她旁邊,她可不能表示出自己對她昨晚靠著自己睡覺的難受。
陸時蓁就這樣輕輕轉動著她這個有些僵硬的肩膀,不做聲響的同許拾月一通出了門。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那抬起來的手臂擋住了太陽投下的日光,劃過了許拾月的視線。
早晨的街道同夜晚一點也不一樣,長街上車水馬龍,早點鋪子的香氣推門便鋪了陸時蓁滿懷。
那漆黑的車子此刻正在醫院門口正正噹噹的停著,陸時蓁稍後一點,讓保鏢先扶著許拾月上了車。
許是昨晚被陸時蓁及時救了下來,圓子看著陸時蓁坐了進來,搖著尾巴就要去枕她的手臂。
卻不想那還扎著繃帶的前腿剛邁出卻,身後就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命令:「過來。」
是許拾月的聲音。
圓子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導盲犬,聽到這個命令便立刻靠到了許拾月身邊。
它當然也喜歡自己這個真正的主人,只是尾巴搖的沒有對陸時蓁那麼頻繁了。
圓子乖巧的在許拾月身邊找著自己位置,下一秒就看到一截兒蔥白的手臂放到了自己面前。
破天荒的,它這個向來冷淡,最多只是撓撓自己腦袋的主人居然將自己的手臂地給了自己。
圓子頓時大喜過望,搖起來的尾巴邦邦的敲在後方陸時蓁的身上。
陸時蓁拎著手裡的葯剛剛坐好,被圓子這舉動打了個措手不及,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麼了?能回家就這麼開心啊?」
「汪!」圓子像是回答一樣應了陸時蓁一聲,炫耀似的將自己的腦袋放在許拾月探過來的胳膊上。
陸時蓁卻沒有注意到,只當它是真的想家了,揉了揉圓子的腦袋:「我們圓子辛苦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
穿過一條陸時蓁陌生的路,車子很快就回到了別墅。
孫姨早早的就給圓子收拾出了一間朝陽的屋子,來用作它養病的小房間。
陸時蓁真的是格外佩服孫姨的辦事效率,只是一晚上,房間里的各種狗狗用品就已經齊備了,甚至還有一小塊地方放上了她這個主人在這個屋子玩的時候會用到的懶人沙發、茶几等物品。
這就是傳說中無所不能、事無巨細的頂級管家嗎?
「牛啊,孫姨。」忍不住,陸時蓁給孫姨舉了個大拇指。
來陸家這些年,這還是陸時蓁第一次誇獎孫姨。
孫姨不好意思,斂著笑意接著講道:「因為院長叮囑這幾天不要吃太多,我就準備了一點肉湯,給它補充體力。」
「可以。」陸時蓁點點頭,將手裡提著的東西遞給了孫姨,「這是這幾天圓子要吃的葯,它可能會不吃,就麻煩你想辦法混到它的飲食里,讓它吃下去了。」
有了剛才陸時蓁的誇獎,孫姨現在是格外有動力,接過葯立刻點頭:「哎,放心吧小姐。」
「還有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您跟許小姐要在這裡用嗎?」孫姨又道。
陸時蓁看了一眼被圓子牽引著正在熟悉這個房間的許拾月,點了下頭:「嗯,拿過來吧。」
「好。」孫姨微微頷首,拎著葯走出了房間。
巨大的落地窗囊括進了後院的景色,日光毫無阻攔的落進來,曬的人格外舒服。
陸時蓁看著許拾月還在跟圓子互動,乾脆拿著醫院的報告單坐到了一旁的懶人沙發上。
小時候陸時蓁打發時間的東西就是這些報告單子。
可能別的小朋友認識一些複雜的辭彙是老師教的,但她陸時蓁卻是通過那些落在她病房或者夾在她床尾上的醫療報告。
那些醫療報告有厚厚的大幾頁。
陸時蓁從一開始需要抱著新華字典一個一個的查,到後來幾分鐘就能找到重點,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出自己哪裡又不好了。
也是一項旁人都不會有的特異功能了。
每當跟人聊起這件事的時候,陸時蓁總會這麼說。
溫馨的房間有些安靜,陸時蓁一如既往的拉過湫湫來一起分析,習慣性的小聲念叨出了聲音:「這狗子的身體數據跟人的就是不一樣,圓子的範圍居然在5到8,人正常範圍的最高值居然只是它們的最低。」
「當然了宿主,畢竟你們是不同種類的生物。」湫湫落在陸時蓁頭上,在心裡給她回道。
「倒也是,不是同一種類。」陸時蓁說著就翻了一頁,饒有興緻的又道:「不過腸胃炎引起的數值變化狀況倒是一樣的。都是這一項高,這兩項低一些。」
這還是陸時蓁第一次看非人類的檢查報告,兩相對比,不由得笑了一下:「有點意思……」
「宿主。」
正當陸時蓁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湫湫晃著翅膀示意她停下。
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接著就感覺有一道視線朝她這邊轉來。
那種物理補習睡著后被抓包的感覺重新降臨在了陸時蓁的頭上,她就這樣鈍鈍的轉過身去,一雙沉寂的眸子沒有聚焦點的闖入了她的視線。
已經在圓子的帶領下熟悉了新房間布局的許拾月正站在不遠處,靜默的朝著自己所在方向。
陸時蓁當然知道原主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也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語」肯定被許拾月聽到了。
她剛剛分析的一時太忘我,竟然忘記了許拾月還在這件事,心跳頓時一陣亂跳,反問都有些心虛:「怎麼了?」
「沒什麼。」許拾月嗓音淡淡,低垂著的眼睫透不出情緒。
她就這樣站在日光明亮處,平靜的挑破道:「只是覺得你對這些專業知識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