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下水道

多爾蒂城是斯古帝國西部布里格林沃行省的大城市之一，它與西部邊境接壤，是帝國西部的重要門戶。

這座大城市最令人驚嘆的並非它數目可觀的貨物錢幣流通量，而是它繁雜如潘神迷宮的下水道。

正是這座三百多年前出自聖導師以賽亞之手的繁雜如潘神迷宮的下水道，讓多爾蒂城躲過了那場席捲整座亞詩諾陸的黑斑瘟疫。

此刻如迷宮一般縱橫交錯的曲折下水道中，有一支奇特隊伍正在緩慢向前推進。

這支隊伍的一大半成員都是清一色黑色長袍，黑色長袍上分別只露出一顆腦袋和一隻魔法陣圖案中央綉有一把半圓月鐮刀的紅色手套。

這一抹鮮艷紅色醒目到刺眼。

剩下的隊伍人員則是身穿著足夠讓帝國公民都目眩神秘的華貴鎧甲與兵器。

隊伍為首的是一位頭髮灰白的老者，他的身材和容貌一般，不過沒有尋常老人到了這個年紀的蒼老疲態，但也沒什麼上位者的氣勢或者貴族的氣焰。

假如不是那隻象徵身份的紅手套，這位頭髮灰白的老者完全會被當作一個在田地里勞作一身的老農奴。

而他身後跟著七個同伴，其中有兩個臉蛋標緻身材姣好的女孩與四個體型各異的年輕男人。

還有一個背負一柄巨劍的中年大叔，其中一個青年肩膀上蹲著一個只顧著啃咬蘋果三眼的黑猴子。

後面的兩個極有騎士風範的青年手中都持有被教廷祝福過的梅特涅劍，這種教廷特有的長劍被帝國軍人視作華而不實的漂亮武器。

但對黑暗不潔的生物來說，在聖喬爾等各種大教堂聖杯中統一浸泡過的梅特涅劍上的一連串錫伯神文的文字和符咒，無疑是比最銳利的劍鋒還要令它們感到畏懼和棘手。

而走在隊伍最後的是個很有學者氣質的青年，他手中拄著一根鑲嵌有不知道什麼材質球晶體的法杖，腋下還捧著一本古老泛黃的宗教典籍，借著前面夥伴火炬的燈光，他凝視手中那張關於多爾蒂城下水道構造的羊皮圖紙。

「這位聖導師以賽亞在建築學領域的天賦，看來一點都不遜色於他在經院哲學的造詣。」

格雷西看著羊皮上馬蜂窩一般的繁密軌跡，絞盡腦汁找尋目標的他自言自語說道。

「格雷西，離十三號巢穴還有多少距離？」

為首的灰白頭髮老人強忍住腳旁下水道溝渠中夾雜城市廢水和排泄物的污穢液體帶來的臭氣熏天，行走於昏暗中的狹窄路徑，轉頭瞥了眼身後那兩個臉色蒼白的女孩問道。

「我憎惡十三這個不潔的數字，簡直就比這臭水溝還要污穢噁心。」

一個騎士模樣的金髮英俊青年揮舞了兩下手上的梅特涅劍咒罵說道。

灰白頭髮老人不理會這名聖殿騎士的抱怨，聖事部守夜者組織與這位青年在內的兩名聖殿騎士以及那名中年聖堂武士所屬的聖堂武士團本來就不對路。

所以老人從不奢望這一伙人有什麼和諧氛圍，如果真的有危險，老人毫無疑問會首先照顧身後的年輕守夜者。

「按照目前的速度前行一刻鐘，然後右轉，七百四十步後繼續右轉，三百五十步后就能看到狼族和半獸人的巢穴。

對了，步數以這名聖堂武士的腳步為基準。」

持有一根特殊法杖的格雷西皺著眉頭使勁盯著好不容易從多爾蒂城艾格尼絲教堂『借』來的下水道羊皮圖紙說道。

格雷西嚴謹如老學者的說辭和態度讓隊伍許多人都看向了他。

那名始終沉默不語的巨劍聖堂武士轉頭瞥了眼還在觀察羊皮圖紙的格雷西，輕輕晃動著手上巨劍，若有所思。

老守夜者也為這個細節留意了一下走在末尾、一直被他忽略的年輕後輩，起初老人聽到格雷西自我介紹對書籍文字比較熟悉的時候就有跳腳罵人的衝動。

這又不是一次可有可無的學者考試！

在臨時戰鬥中最容易成為雞肋的學者非但幫不了這支先鋒隊伍，很有可能還會成為拖累所有成員的累贅，如果不是格雷西弄出一張下水道圖紙，老人一定會一腳把他踹出這支隊伍。

正如格雷西所說，絲毫不差的七百四十步和三百五十步后，隊伍悄悄潛伏到一個洞口，往裡張望可以看到洞口下方有一個巨大寬敞的巢穴。

只是巢穴里敵人的規模讓實戰經驗豐富的老人都臉色劇變，幾十頭巨型蜥蜴般的亞龍科卡門獸吐著猩紅的分岔舌頭，龐大身體沾滿黏稠腥臭液體。

傳聞擁有高抗魔皮膚的卡門獸還擁有可怕的分裂屬性，如果一頭卡門獸死亡的時候不及時進行神言術的靈魂凈化，便會誕生出兩頭卡門獸。

所以卡門獸對純粹的戰士而言，那根本就是最大的噩夢，但對法師來說，它們高抗魔的肌膚同樣令人頭痛。

並且還不僅僅只有這些，還有半獸人。

不是一隻，而是一群，不下十頭擁有如野獸般兇悍身軀的異種站於卡門獸中央，它們幾乎赤身裸體，身材比尋常人類高出一個頭。

而它們僅僅在腰間裹了件破敗不堪的獸皮，全身肌肉鼓脹，爆炸性的胸肌、三角肌和二頭肌蘊含著不言而喻的蠻橫力量。

雖然它們的頭顱介於人類和獸族之間，依稀能辨別出人類的輪廓，但顯然沒有人類願意接納這種令人作嘔的異類。

灰白頭髮的老人原本和藹的臉龐猙獰起來，每個來自卡薩黃昏城堡的守夜者見到在斯古帝國極少有機會遇到的半獸人幾乎全部都是這種神情。

因為七十年前半獸人聯合幾個異族對守夜者分部普里莫城的洗劫殺戮牢牢烙印在他們心中，卡薩黃昏城堡的圖書館記載有那一次大災難的詳細慘況。

例如被掏空內髒的死亡者，被割去四肢釘在教廷三角架上卻依舊不曾徹底死亡的痛苦者，還有更多被蹂躪到下體腐爛的女性成員。

「這個第十三巢穴的異端數量遠遠超出教廷聖庭方面的估算，這群只知道躲在後面收拾殘局白袍走狗，除了搬運屍體和竊取戰果，就數給我們守夜者下套子最在行。」

不過憤怒的老人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冷聲道。

現在要撤退，絕無可能。

可要如何戰鬥，是目前老人當下最緊要，也是最需要解決的難題，每在這裡耽擱一分鐘，危險就會加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