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秤,又見天秤
管徳昭就那麼走了,只帶著一個老舊的背包,因為有些小,一角還露出了一節鹿皮布包裹著的擀麵杖。我知道他離去的原因,像他這種曾經的殺人機器看起來很囂張,其實都是有組織受管理的,本質上還是打工仔。而今走背運碰上了混混們火併,但畢竟漏了行跡。看他那躲在棚戶區里整日無所事事玩做飯的樣子,就知道是背棄了組織的逃兵。這種人通常都會被組織從地球上抹去,因為掌握了組織太多秘密,且不為我用者更不可為對手所用。所以,管徳昭必須立刻消失,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但你瞧他那淡定的樣子,一看就是個慣犯溜達雞,就是不知道他背包里放了多少鹹鴨蛋,那可是他自己腌的,火候剛剛好,個個滿油滿黃。
我本想跟著他溜達溜達,閑著也是閑著,可就在此時一陣酥麻從手腕上襲來,漸漸傳遍全身變成尿盡那一瞬的痙攣感。「草!壞了!」我不禁暗罵一聲。那是我幾不離身的手串,琥珀的,就是這個佛頭特牛掰,剛才就是它在顫抖,是一種未知材質,地球上沒有是肯定的。我看著這個傢伙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因為我已把它雕成了我的logo:起伏的峰巒之上一條噴水的鯨魚。個人也可以有logo,理由就是憑什麼企業可以有?這個圖案我鐘意的不要不要的,寓意著我的名字:陸魚。雕成logo也不是不能拋棄它,只是這貨的材質實在吊炸天,有點像橡皮泥,可以隨意揉捏變形,雕刻起來呢它還有恰恰好的硬度和韌性,最最關鍵最最不可思議的是這玩意它不壞,怎麼玩都不壞,哪怕一絲絲粉兒都不會掉,我就是被它這個屬性驚跪了。我試過刀砍火燒外各種慘無人道的方法,可這貨依舊毫髮無損,於是我捅穿了它的菊花串在了手串上。哎,沒有扔掉它還有個原因,其特殊的材質太適合雕刻了,尤其是對我這種一個圖案每次刻完都不一樣的選手,比如今天的鯨魚就過胖了些,更像河豚。特么的,這玩意用上就捨不得扔。你看,它現在的顏色有點像綠松石,天青色等煙雨,我大愛的顏色。等我情緒平復了又會變成青金石的顏色,一千零一夜裡那墜滿寶石般星辰的深空藍,愛到夢裡的顏色。法克!只是它千好萬好就是不要顫抖才好!
身邊的虛空開始扭曲,我的視線也隨之模糊。刷,我消失了,這都是註定的,我說命運啊……
尿盡感一陣陣襲來,源於我logo的持續顫抖,停不下來。特么的我又來到了這個空間!廣袤無垠的灰色虛空,沒有日月星辰卻並不昏暗,象牙白色的大地綿延無盡。我無奈的努力仰頭,頭頂正上方的虛空中正高懸著那個天秤,純白色巨大如星艦的天秤!伴隨著它不停微微的上下擺動,我logo的顫抖相當合拍的與其互動著。你移動腳步,這天秤也隨之而動,總之就是永遠懸在你的頭頂上方,必須特么的要你仰望,特么的那麼胖咋移動這麼靈活,如影隨形。
從撿到它,喜愛它,迷戀它到不能自拔、不能沒有它、害怕失去它,我logo這個小妖物就開始一次又一次將我拖入這個異度空間。其實也沒那麼永無止境,因為一次又一次就是兩次,這次是第三次,粗略算下一年一次。但是前兩次的經歷給我留下了很大面積的心裡陰影,作為江湖各種榜的多年榜魁,您知道在人類里我相當強,那麼我非但不膽小,甚至是勇猛無畏的。但是!誰能受得了無休止的靈魂顫抖呢?這還是小事,更可怕的是您看到天秤底座上那行奇怪的符號了嗎?那是這個空間特有的文字,第一次來到這裡我完全是靠猜,在顫抖中,不!是戰慄中苦猜了很久很久。最後我猜到了,那是三個字:擺平它!我草!淚崩!直至無語凝噎。因為那一瞬間,logo不顫了,這是怎樣的心有靈犀啊,要是它會說話就好了。不過,只是一瞬間。好吧,我來擺平它。但是你夠不到它,它很高,很大,而且你只有仰斷了脖子才能看到它。意念,用意念,我一下子就對了!於是我就開始用意念控制它停下微微上下的搖擺,直至它靜止。用了多久我不知道,總之這很難,疊雞蛋您知道吧?我認為至少得四個以上,伴隨著尿盡時的痙攣。在它靜止的一剎那,我倏忽間就脫離了這個空間,回到了現實世界。
我的logo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妖物,與這個奇怪空間里的巨大天秤有著某種類似量子糾纏般的關係,於是在天秤無法保持絕對平衡或者說靜止時,就會把我召喚過來擺平它,目前看頻率是一年一次,就是這麼個邏輯。啥也不說了,天秤,又見天秤!你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了嗎?像那夢裡嗚咽中的小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