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教觀

明月當空，萬物寂靜。

青石寨

頭人站在寨門處，看著影影卓卓的遠處，面色變冷。

「安齊樂。」聲音猶若冰霜。

剛才阿貢前來慌亂的說道李希瑜不見了，找遍了寨子和周圍沒看到人影，一同前來的彩雲兒梨花帶雨。頭人立即察覺不妙，因為安排於不遠住處的白蝶衣一整天也沒看到人影。

白蝶衣肯定和他在一起，兩人除了幾個常去的地方，並沒有別的活動軌跡。

頭人想到最近出現的黑蝙蝠，心慢慢沉了下去。可轉念想到古祖並沒有發出警示，不像是有外人出現。安慰下兩人之後，靜靜的等待在寨門處。

黑影中的安齊樂和十幾個寨民越來越近，頭人冷著的面容更加深沉。他看的出他們都很疲憊不堪，就彷彿圍獵兇猛的野獸后出現的樣子。

安齊樂等人在寨門處左右觀察一番沒有任何的異樣，輕輕向著各家走去，而沒有回來的三人安齊樂明天自然會去補償。

頭人在陰影中走出，借著月色，身形在山林之中快速的行進。不過片刻就到了一處山頂，雜亂的空地上好似經過了激烈的搏鬥，被攆平的雜草和無數斷裂的樹木無不顯示著當時戰鬥的激烈。

忽然在一處斷掉的樹茬上看到了一縷絲巾，頭人用手捻起。整個山寨除了白蝶衣頭罩上有絲巾，別人可沒有！

忽然，一個巨大的黑影躍了上來，低頭四處嗅著。走到樹茬處，然後抬頭看向下面。

「古祖，他們逃走了。」

古祖點了點頭，龐大的身子一躍就是幾丈的距離，飛快的向著遠處而去。頭人看到，去往的方向是被風雪掩埋的隘子口。

一人一首，一前一後飛快的接近李希瑜掉落溶洞的地方。突然古祖停了下來，身子慢慢弓起，四肢上的利爪露出，張開的巨口利齒駭人心魄。

頭人頓時一驚，這是遇到強大的對手才會出現這樣的攻擊姿勢，自己記憶中古祖還沒有如此緊張過。

前面沙沙的響動，一個水桶粗的影子慢慢立了起來。在皎潔的月光下，頭人心底的震撼無法形容。一條巨大的黑蟒攔阻於前！

古祖和黑蟒互相盯視著，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兩獸好似感覺到各自的強大。黑蟒垂下了頭，蜿蜒離開。古祖也慢慢收起兇相，轉身離去。

回寨的路上，頭人明白李希瑜兩人肯定是逃進了黑蟒的活動範圍。而眼下有那條黑蟒守護進不去，只能祈禱他倆還活著。

若明天阿貢再來問起，先慌說百草堂請他去往樂平鎮製作同樣的引水裝置去了，白姑娘留下的書信，晚上才注意到。

廊道很長，這是李希瑜現在的想法。左轉右拐幾次他已經忘記了，可在這廊道中走了不下數里依舊沒有看到盡頭。

身體的疲累，心神的憔悴無時無刻不刺激著他放鬆心身休息一下。可看到肩膀上趴著的那個本應驚為仙子的女子，此時的臉龐泛著烏黑之色，再次快步奔走起來。

「你說每次投放食物都和今天一樣多嗎？」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不會，這是龍神從睡眠中醒來，第一次吃得特別多。以後只需一頭豬就足夠它半個月不用吃食的了。」

兩人的談話，讓李希瑜立即就知道馬上追上扔食物的人。不免又加快一分，剛轉過一個彎看到兩個身影剛消失在身前的階梯上。

李希瑜拾階而上，身後突兀傳來哐啷的響動。巨大的鐵柵欄在頂部掉落下來，

把廊道隔開了。如同手臂粗細的鐵棍，兩兩之間間隔不足一尺，橫豎交叉處又被拇指般大小的鐵棍捆綁。

這種鐵柵欄防誰啊？李希瑜心頭一驚。

轉身而上，階梯的上面竟是一丈見方的石室，並無窗戶，只有一個石門敞開著。看著石門的厚度，李希瑜不禁咋舌，這玩意都趕上石磨厚了。這麼大的石門要如何推動？

正在想著，隨著咯咯咯機括的響動，石門緩緩閉合起來。李希瑜急忙背著白蝶衣出了石屋，開玩笑！這要是被關在裡面可就廢了。

眼前的景物將他震驚當場。一片白茫茫的大雪籠罩大地，不遠處有兩個直插雲霄的山峰好似兩尊門神看守著中間的低谷。

石屋處在一處孤零零的高坡，有U型石梯連接著一片古色生香的建築群，高矮不齊，參差錯落。巍然聳立的建築群更是精雕細琢，使人一眼望去多為讚歎人類的巧奪天工。此時有兩人迎著雪片走在石梯上，前往樓閣。

李希瑜想高聲呼救，可看到兩人離得遠了又有飛舞的雪花遮擋便沒有出口。他不明白自己倆只是穿了個溶洞，為什麼就在春夏交接進入了雪花飛舞的地方。慶幸這地方看著宏偉壯麗，金碧輝煌，應該會有能人可以施救。

想到這裡背著白蝶衣順著石梯走去，害怕她會被凍僵，又提前扒下僅存的衣服給她披在了身上。光著膀子的李希瑜想起，這要是前世的身子即使不背人也走不到這裡。可能這個身子骨常年翻山越嶺的緣故，雖沒有明顯的肌肉，可力量卻很足。

走過了石梯，來到鱗次櫛比的建筑前，才發現自己剛才還是低估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碧瓦朱甍，雕樑畫棟。如果有人對他說是皇宮，他此刻也會相信。

驚愕了片刻，冷意讓李希瑜想起救人要緊。順著樓閣間的平整路尋找起來，片刻后他驚駭的發現宛如宮殿的建築群竟看不到一個人。進入了幾個房子能感覺到溫暖如春，可就是沒有人影。無奈之下，對著一處碧瓦朱檐的樓閣走去。

推開木門，一股舒暖的氣流撲來。

「暖和。」李希瑜抖了個激靈，急忙鑽了進去，順手把門關閉上。

諾大的房內擺放了許多書架，而正中有一個一米見方的火爐熊熊燃燒著。讓他驚奇的是巴掌大的黑塊不知是什麼，燃燒劇烈卻看不到煙霧飄起。

順手拖著一個木椅來到火爐旁，把白蝶衣輕輕放下。她的臉色已經腫脹的看不出人形，如果再不救治怕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了。

抬眼看去，左側有一張木床，木床邊擺放著一個貨櫃。快步走過去，木床上絲被錦繡，珠簾曼帳。貨櫃並不大，約兩米高，一米寬。拉開櫃門就看到裡面除了一些衣物之外最上面的隔層上擺放著許多的瓷瓶。

拿過一個看去，標籤寫著油栗綠。不知幹什麼用的，丟在一邊。又拿過一瓶寫著金瘡葯，這個應該有用，收了起來。挑挑撿撿終於看到一個瓶子上寫著解毒丹，李希瑜拿起急忙向白蝶衣走去。

現在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輕輕扒開她的嘴，順了三粒解毒丹進去，端來水碗輕輕倒著。可是昏死的白蝶衣好似一點知覺都沒有，倒進去的水再次在嘴角緩緩流出。

難道要我用嘴給她渡水嗎？李希瑜心裡一個激靈，雖然她原本如仙女，可此時看起來就像個一個腫脹的黑豬頭。有點嚇人啊！

這要是昨天以前，自己會毫不猶豫吧！唉，我還是在意皮囊較多啊。

忽然想起她為了救自己才會如此，心底一橫喝一口水對著她嘴唇就印了過去。

「嗯」輕微的哼動。

睜眼看去，她正在努力的歪頭，似乎在躲避自己親上去的嘴唇。

「咕咚。」李希瑜一口咽了下去，「別誤會，我看你吃不下藥，所以想幫你的。」

白蝶衣努力睜開腫脹的眼縫躲閃著，好似並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李希瑜無所謂道。伸手把水碗和解毒丹的瓶子遞了過去。

白蝶衣伸手欲接水碗，「啊。」微弱的聲音發出，快速的翻動烏黑泛紫的右手，方才看清腫得如同豬蹄。

猛然抬頭找去，終於看到床邊的梳妝台，雙手欲撐起身子走過去。

李希瑜急忙按住，這要是讓她看到自己的模樣還有信心活著嗎？「咱先把毒解了，要不然你會死的。」

看到她努力抬起的頭，李希瑜這次沒有任何的退縮。最終妥協的白蝶衣張口把一整瓶的解毒丹全倒進嘴裡。

李希瑜猶豫許久，在那似祈求的注視下扶著她來到銅鏡旁。

銅鏡中的並不是人，更像個老妖。披著李希瑜的灰色麻衣，下面又有白紗露出，不倫不類的打扮。搭配上烏黑駭人，因腫脹而發亮的面孔。白蝶衣即使是幽甲衛受過訓練的內心也瞬間支撐不住，身子癱軟了下去。

那個女子不愛美呢！那個女子喜歡自己非人的模樣？

李希瑜急忙攙扶住，「別介意。這是中毒引起的，等毒解了你就恢復了。」

白蝶衣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低沉，空洞的情緒無聲蔓延著。

李希瑜見此也束手無策，容貌可不是想變就變得。「你先在這裡休息休息，我去找點吃的。」只能希望用別的事情吸引開她的注意力。

白蝶衣木然的點了點頭，「小心一點，這應該是教觀內。」剛才無意看到屋內懸樑掛著的祈願鈴，教觀的特有金鈴。

聽到她的好意，李希瑜一喜，這樣表明她沒有徹底消沉。

「教觀？」李希瑜自語，聽意思應該是傳教的，只是她讓自己小心為什麼？

「雲娑國扶持的邪教。」白蝶衣說完低下頭，好像不願讓任何人看到她此時的樣子。

「我去！」

這下李希瑜不淡定了，兩個人悶頭一陣亂跑，都闖到雲娑國來了。它和大成可是一直敵視，大成吞併西川都三百多年了，兩國接壤以後相護之間的小騷亂可是從未停止。

真要小心一點，被他們抓住可是連屍體都不留全屍的。李希瑜想起青石寨一些人閑聊說起雲娑國對待大成人的情景，扒皮抽筋，斷骨飲血，最後只剩下一些碎渣渣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