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帶血腳印

這是個小偷嗎？

謝爾在心中假設道，然後拿起燈別在腰上，但是在謝爾低頭別燈的時候，他看到了……

馬食槽中的那一層淺淺的血跡，他順著血跡向上一看，從馬棚屋檐上滴下來的雨水有點發紅，謝爾心中一驚，似乎血液的源頭在屋頂上。

這不得不爬上去了。

謝爾有些猶豫地跳起來抓住了濕滑的瓦片，剛剛從這裡掉下來，所以謝爾並不想再上去，但是人命關天。

謝爾爬上了屋檐，上面有一串從一扇窗戶延伸的帶血的腳印，雨水沖刷之後順著屋檐滴下，這說明腳印還很新，流下它的主人還沒有跑遠。

地面的那個腳印本來應該也沾著血，但是地面積水太多，稀釋得看不出顏色了。

謝爾順著這一串腳印打開了那扇窗戶，這是一個民居。

昏黃的油燈照亮了一部分房間，餐桌上放著三個茶杯，旁邊是倒著的木椅子，還有那地上密密麻麻的，滿是泥土的帶血鞋印，鞋印有大有小，是三五個人踩出來的。只有這一條沒有穿鞋的腳印向窗戶延申。

謝爾先來到了套件的大門，門把上沒有血跡，這是一個只有一道鎖的木門，非常容易被撬開後進入，就和謝爾家中的鎖子的樣式一樣，但是謝爾加了一個門閂。

廚房，沒有鞋印。

儲藏室，沒有鞋印……

謝爾緊張地舉著油燈，一間一間地排除了發生命案的地點，然後一步步走向套件的深處……

「啊！」

謝爾忍不住叫出聲音來。他看到了……從卧室木門的門縫之中，流出的那一灘深紅色的鮮血。無數凌亂的鞋印將血跡踩遍了屋子。

木門完好無損，殺手是開鎖后安靜地進去的。

「哈……哈……」

謝爾的氣息被未知的恐懼打亂，他並不是害怕屍體，他是害怕看到慘死的無辜居民。

謝爾鼓起勇氣，咽下一口唾沫，慢慢地推開了那扇門。

隨著油燈的光照的擴散，屋內的情景漸漸可見。

「啊……」

謝爾捂住了嘴，他難以接受地看著。

地上是一個趴著的男性屍體，屍體的臉朝著側面，頭上卡著一把斧子，眼皮撐開到極限，眼球看起來快掉出來了，他的一手還在努力地向前伸著，似乎在死前還想要抓住什麼。

床上是一個側躺的女性，她從脖子被一擊致命，是在睡夢中被刺殺的，黃色的被子被血染成深紅色，男人睡覺的地方更遠一些，似乎他是在驚醒之後做出了反抗，然後被人從頭上一擊砍死。

剛才的餐桌上放著三個茶杯，所以，應該還有一個孩子才對。

謝爾心想著，轉頭看向那在女性屍體旁邊的，不知蓋著什麼的被子。

謝爾咬緊牙，皺緊眉，做好心理準備。謝爾一點也不想看孩子的屍體，但還是不得不撩了起來。

血，血，還是血，並沒有看到人形，屍體不見了嗎？

謝爾稍微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突如其來的假設讓他嚇得一振。

莫非孩子沒死！那一串帶血的赤腳印是孩子的足跡？

不好，從剛才到現在，耽誤時間了。

孩子可能正在逃命的路上，不知道這幾個兇手會不會去追殺？

該死的！

謝爾急速地從窗戶里跳出去，然後用盡全力大喊了一聲：「殺人了！！！」來叫醒周圍的居民。他們一定會將衛兵和治安官叫來的。

謝爾將油燈別在了腰上，

然後跳下了馬棚頂。

一定要趕上，一定要沒事。

謝爾憑藉著跟蹤技能，順著模糊不清的腳印一路狂追，在跑過了一條街之後，腳印上的泥土已經徹底消失，謝爾完全跟丟了。

眼前還是一個岔路口，這可怎麼辦？

謝爾的內心焦急地狂跳著，但立刻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要衝動！想想孩子會向哪個方向跑！

謝爾再次看向著兩條路，一條比較寬敞，通向大路，一條比較狹窄，通向擁擠的居住區。

如果我是那個孩子，會朝著大路跑。

謝爾沒有猶豫，朝著大路追去，謝爾的過蠟斗篷已經基本上完全失效，雨水和汗水打濕了他的內襯，謝爾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唯一注意的就是想盡辦法更快地移動自己的雙腿。

「哈……哈……哈……」

四周除了雨聲，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在憑著直覺選路跑了很久之後，謝爾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孩子錯開了，當謝爾順著路跑出小巷，一路到了大道上的時候，謝爾慌張地看著四周。

「咳咳……咳咳……」

從謝爾左邊的台階上，傳來了小孩子的咳嗽聲。謝爾立即轉頭望去。

一個穿著睡衣的大約十二三歲的女孩，正抱著胳膊發抖，她蜷縮著的雙腿，靠在淋不到雨的牆邊上。

賭對了！

謝爾喘著粗氣欣喜地湊了過去，小女孩在聽到謝爾的腳步聲之後，就像彈簧一樣一瞬間抬起頭，眼睛里滿是恐懼，在看到謝爾之後立刻站起來飛跑。

「別跑呀，我不是來傷害你的！」謝爾急忙喊道。

然後謝爾追了過去，打量了一下自己，披著斗篷別著劍，腰邊還有弓和箭袋。看起來就是個危險人物。

謝爾立刻將披風脫下來，說道：

「小姑娘，我不是壞人！我是一名守夜人！」

女孩聽到守夜人之後似乎動搖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放慢腳步。

是守夜人這個詞不夠動搖她嗎？

記得在謝爾小時候做噩夢的時候，父母總會講一些正義的騎士拯救老幼的故事，來讓他安心睡覺，不如就借用一下？

「我是一個正直的騎士，一個守護夜晚的騎士，我是來救你的，求你別跑了！」

女孩還是繼續奔跑，即使她的體力早已支撐不住。

謝爾將腰間的劍和弓都扔在了地上，大喊道：

「我已經把武器都丟了，真的不會傷害你的！」

女孩只是自顧自地奔跑著，她收到那麼大的刺激，可能已經聽不進別人的話了。

沒辦法了。

謝爾追上小女孩，然後一把將她抱住。

「呀！！！！！」

女孩發出異常凄慘的尖叫聲，然後雙腿努力地掙扎，兩手盡全力地划著謝爾的臉，謝爾只是將她抱住，任憑她將謝爾的脖子和臉抓出一道道血痕。

「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結束了……冷靜……」

女孩的四肢已經被晚秋的夜晚凍得冰涼，謝爾用自己的胸口儘可能地溫暖她，然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我是騎士，專門來救你的，一切都結束了。」

女孩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似乎終於停下了動作，然後全身卸力癱了下來，謝爾就將他冰涼的手塞進了自己的領口裡。

好涼呀，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跑了多久了呢？

謝爾朝著守夜人的駐地開始了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