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圍獵行動（下）

空中異象已平息，天顯霽色，一派清和。

元冥山莊的演武場絕對是元家弟子的噩夢，每天從清晨第一縷曙光開始，到深夜月上中天為止，這裡總是充釋著弟子們的各種鬼哭狼嚎。

元家教習之嚴，可見一斑。

演武場中有許多弟子練習對打的人形靶子，還有不少便於遮擋的竹林與假山，甚至還遍布特設的八卦迷陣，奇門遁甲的機關穿雜其間，防不勝防。

元衡熏身為元冥山莊的教習官，對於這片演武場極其熟悉，沒用多少時間，就帶他們穿過重重障礙，抵達一個相對安全的林中竹屋。

這個竹屋是他平時休憩之處，從外部根本看不到竹屋的蹤影，且竹屋中機關、密道等一應俱全。

「這裡應該暫時安全，你們先呆在這裡，我回去相助元蘇。」

元衡熏將陽牧青二人安頓在竹屋后，便焦急趕往大廳的方向，身為元家人，他責無旁貸。

「阿曌，你覺得我們可以做點什麼？」

陽牧青此時心中很不好受，從小到大的經歷讓他很不喜歡給人惹麻煩，若岐瘴是沖著他而來……

「在你登上圓樁時，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吃了人蔘果一般，每一個孔竅都舒暢無比，從內而外重新煥發了生機。我會有如此變化，何況是你。牧青，菩提子是不是隱瞞了你什麼重要信息？」

慕容曌並不懷疑菩提子會對陽牧青有所惡意，但好心也可能幹壞事，先弄清楚陽牧青體內究竟有什麼東西，才好做進一步打算。

「又或者，除了陰陽眼之外，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從小與別人有些不同？」

陽牧青仔細回憶了一番，還真的想起一段封存已久的回憶。

在沒有遇到菩提子之前，他有一次被小鬼追著，失足從學校的天台摔了下來，二十多米的高度，他卻毫髮無損。

還有那一次在紅心福利院附近遇到的山崖落石，真的是他運氣比較好嗎？

「我好像，生命力比別人更強一些。」

「除此之外呢？菩提子有沒有留給你什麼東西？讓你緊急情況下可以打開看？」

慕容曌有些後悔，方才應該拖也要拖著菩提子出來，不該放他在大廳昏迷著。

「沒有。」

菩提子向來不是未雨綢繆之人，尤其是相當自信，恐怕一直覺得自己能夠護陽牧青周全。

「差不多可以推斷出，你體內有很強大的力量，而這種力量一直被封印，直到你上圓樁的前一刻，才被菩提子開啟封印。」

慕容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並感到前所未有的擔憂。

她方才見到岐瘴眾人進來時，視線曾與言酩休交集，她看得出他心情不錯，而他也看了一眼陽牧青，用一種同情的眼神。

「丫頭，你猜得很准呀！」

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突兀出現在竹屋之外，表情有些酸澀，就像剛吃了個陳年橄欖。

「你是誰？」

陽牧青將慕容曌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來人，他能察覺到對方的段位不低，不好對付。

「我是元啟，元蘇叫我老祖宗。」

來人大大方方承認了身份，嘴上話也沒停。

「我一直很好奇這一甲子的幸運兒是誰，今天終於見到本尊了。身負天玄之力，卻混得連個普通人也不如，菩提子還真是夠狠心的，美玉蒙塵，著實可惜呀可惜！」

元啟繞著陽牧青看了一圈，又瞧了慕容曌一眼，眼中同樣有激賞之意。

「共生血咒，沒成想你們還是一對苦命鴛鴦。」

慕容曌雖然是第一次見元啟，但很不喜歡他盯著他們二人看的眼神——就彷彿他們不是人，而是待價而沽的物品。

「你不去幫元蘇，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她可不怵這個老頭兒，畢竟是元冥山莊之人，看樣子還是身份頗高之人，總不至於不顧道義，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自然是來看看你們值不值得我出手，畢竟我出手一次很貴的，菩提子不一定付得起，說不定要將一輩子賠給我們元冥山莊才行。」

元啟這麼說，倒挺像個生意人了，於是，慕容曌便不太介意他先前的眼神了，開始王婆賣瓜。

「我們還蠻會掙錢的，保證元冥山莊不會做虧本買賣！」

與生意人談生意，雖然世俗了點，但總歸是有的談。

「玄黃此行，對你們是勢在必得，就算我助你們逃出元冥山莊，也難逃歧瘴在外面布下的天羅地網，因此，我給你們指一條道——順勢而為，自投羅網。我自有辦法護你們周全。」

元啟說話的語氣很是篤定，讓人的信服感油然而生。

「第一個問題，天玄之力是什麼？」

陽牧青方才聽到了這四個與自己有關的字眼，可仔細想了一番，確實不清楚到底是何含義。

「菩提子居然連這個都沒有告訴你？這也太……」

元啟本想好好吐槽那個兔崽子一番，但時間不等人，便強忍下來，臨時擔當了解說人的角色。

「天玄之力，簡而言之，是天道賜予玄師的力量，可以斬妖除邪、撥亂反正，護得人間安穩。若要形象一點說明，就是福袋，普通玄師需要苦苦修鍊方可晉陞品級，但天玄之力則可以走捷徑。」

「你身負一甲子的天玄之力，相當於是天生的超品玄師，超品，你知道超品是什麼概念嗎？老子當年身消道隕之時，也才剛晉陞超品不久！」

「你小子，自出生時上場，就是一把天胡，這天道，也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也由於你身負氣運太足，對於小時候的你而言，實在難以承受，甚至會呈現一些反作用，比如極其容易吸引陰祟之物，還可能會削弱你周邊之人的氣運，若不是菩提子採用秘法封印天玄之力，你今日有可能會變得相當厲害，但也可能早已死無全屍。」

陽牧青點點頭，聽明白了，臉上不禁泛起苦笑：這種「彩票」，凡人一般都無福消受。

「第二個問題，歧瘴想讓阿曌做什麼？」

方才陽牧青聽得很清楚，元啟一直說的是「你們」。

他由於身負天玄之力，被歧瘴盯上不足為怪，但慕容曌似乎對他們構不成什麼威脅。

「真正會布局的高手，會讓棋子自己都毫不知情，卻成為他操控全局的利器。你們倒是好好捋一捋，這位慕容小姐為何出事故，為何重生，為何再死一次，你又是為何會使用共生血咒……一言一概之，慕容小姐，正是歧瘴至今為止最完美的作品。」

「說得不錯，終於會說人話了！」

響亮的掌聲自竹林外傳來，再一眨眼，玄黃隨手破除禁制，進入竹屋之內，與元啟相對而立。

他既已經脫離了六合幻境，代表元蘇那邊的情況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