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嚴曦沒死(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嚴曦沒死(上)

要想查清真相,哪有說的那麼容易。

不過,再亂的一團毛線也有一個開始,一個並不起眼的開始。

所以,從刑部出來之後的傅承安再一次去了會燒成灰燼的惠嬰堂,地面建築基本不見了,但殘留的一些殘垣斷壁中,還是有蛛絲馬跡露了出來。

皇室御用的是黃琉璃瓦,可是在這裡,傅承安竟然找到一片巴掌大小的黃琉璃,大火中,這塊琉璃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詭異的保護措施,竟然沒有收到一絲損傷。

琉璃之外三米的位置,有一塊地磚顯得特別黑,而周圍的幾塊地磚則呈現灰白色,按理說,大火之中的地磚受熱是一樣的,出現這樣的參差一定是因為地磚本身的材質不同,因此出現的結果也不同。

傅承安站在這塊特殊的地磚上,蹲下來,手掌心浮在上面依舊能感覺到高於一般的溫度,這下面有火嗎?

他敲擊地磚,發現下面是空心的,而且明顯溫度較高。

「地下溫度比地面溫度較高的原因很多,但大火之後出現這種狀況的就只有一種。

傅承安立刻遠離那塊地轉,並且立刻來找餘糧,告訴他儘快安排周圍惠嬰堂周圍的居民撤離,然而餘糧僅僅只是輕輕一笑,「你小題大做了吧,難不成這惠嬰堂下面就是一個大型的彈藥庫嗎?」

「余部長,你有沒有常識,有些東西埋在地下許久之後就會產生一些特殊的氣體,而這些氣體在遇到一些特殊情況的時候就會產生大量的易燃……」

「好了,你最近這是怎麼了?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餘糧不信他的話,傅承安便也沒再多言,臨走前忽然轉身,問了一句:「我最近確實很不正常,因為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傻。」

他離開大院之後,餘糧辦公室的門就開了。

華勵從裡面走出來,此時的他一身黑色西裝,臉色卻十分蒼白,似有些嘲笑的看了看他,「余部長,他懷疑你啊。」

餘糧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余部長,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傅承安要是懷疑一個人,是有很明顯的特徵的。」

餘糧聞言微微蹙眉,「什麼特徵?你說說看?」

華勵故弄玄虛的看著他,來到他身邊時,忽然指了指園子里的盆栽,「這花在夏天盛開的時候,應該不錯,只是你這樣放著,不做最後的努力,它可能等不到春暖花開的季節了。」

餘糧臉色微變,「花老闆有所不知,有的花一生只燦爛一季,到了冬天就是要凋零的,無論我做不做處理,它都等不到春暖花開的季節。」

華勵略微贊同的點點頭,「也是,畢竟是朵花,不像大樹,可以歷經風雨,」

說完,他便往外走,邊走邊說:「六國飯店的魚湯做的不錯,余部長要是有興趣,大可以去嘗嘗,我是那裡的常客,直接報我的名字免費吃。」

餘糧道:「謝謝花老闆的美意,余某不愛吃魚,倒是對野鴨灰燕情有獨鍾。」

華勵頓住腳步,並未回頭,只是側目說道:「余部長果然與眾不同,這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只怕余部長都吃變了吧。」

餘糧不置可否,華勵也未曾多言。…..

傅承安從餘糧這裡離開之後,他第三次來到惠嬰堂,這裡的看守都覺得他是不是有病,如果不是餘糧交代他們放行,他們指定是要把他當神經病處理的。

雖然大火已經撲滅,但火災燃燒過程中肯定有一些東西被燃燒,焦糊惡臭的味道離得近了還是可以聞得到,傅承安第三次看出現場,他躲開了那個危險係數極高的黑色方磚,而是去了後院,那裡依然還是之前發現屍體時的樣子,大大的屍坑已經挖下去三米深了。

傅承安給自己準備了繩子,一邊纏在了自己的腰上,一邊固定在一處石頭上,測試了一下后又準備了一把匕首帶著,然後直接跳了下去。

坑底泥土潮濕,用手往下挖,還會挖出一些奇怪的碎片,仔細辨認竟然是一個瓷片。

傅承安以前聽傅連曦說過,這一帶最早最早的時候有一座宮殿建築群,但是因為太破敗了,所以就給拆了,然後分成四塊地,傅家當時就買了一塊建起了傅宅,住了差不多三十年,傅家又輾轉遷移到上津,從此落戶上津了。

京城的地界寸土寸金,這塊地也一直都有人惦記著,但是傅連曦始終不肯賣出去,如今想來,傅承安有個十分大膽的猜測,也許當年那座巨大的宮殿下面還有更神秘的東西。

那麼在試著往前推,有東西就有可能是寶貝,而有寶貝就一定會有覬覦寶貝的人,而有了覬覦寶貝的人就一定會有不為人知的行動,而這些不為人知的行動就需要不能曝光於人前的勞工。

傅承安蹲在坑裡將自己想的這一切全部畫下來,然後再一看,頓時恍然大悟。

「有人策劃一次長久而秘密的行動,然後用不正當的手法騙取了大量的勞工,可是老公都是成年人,他們不好控制,出逃的勞工為了不讓他們泄密而處死,然後屍體被發現,然後有人報了警,然後就有行動處的人來查,然後就必須要善後,所以,用成人勞工很麻煩。」

「再然後,有人想出了一個計劃,用兒童,簡單的體力活,四歲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干,把孩子控制起來,一邊幹活一邊養大,等他們長大就成了勞工,這個計劃時間雖然拉的很長,但效率極高,所以,這個計劃開始實施了,卻又在開始出了意外。」

「孩子死了,因為傳染病而大批的死亡,他們害怕了,活著的孩子也必須處理掉,於是,他們就把死了的孩子屍體偷偷埋進了惠嬰堂,這樣,永遠沒有人發現,而活著的,無論是不是健康的,全都走了另外一個非法途徑,這一點,從他們身上缺少的器官就可以肯定。」

「再然後,野狗實在看不下去了,老天爺似乎也看不下去了,於是,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座京城,野狗餓急了,無意間把孩子的屍體挖出來,叼在了大街上,人們發現了,憤怒至極。」

「刑部接手此案,幕後真兇慌了,為了避免真相外露,他們開始了一系列的行動,目的只有一個,毀滅證據。」

傅承安自言自語的在坑底說完,坑上面的人便哈哈大笑。

「現在才明白,你還是嫩了點兒。」

傅承安抬頭,似乎也不生氣,「現在想到也不晚,你們毀滅證據需要時間,需要場地,需要人工,這麼大的工廠,這麼多勞工,你們不可能瞬間完成清理且不留一點蛛絲馬跡。」

坑上的人無比輕鬆的坐在坑邊上,一隻手撐著地面,隨手抓起一把土扔下來,「傅承安,其實你給我認個錯,我就幫你。」

「怎麼幫我?把我弄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不就是你嗎?」

華勵朝他搖了搖手指頭,「不不不,與我無關,我可沒參與這個案子,我只是知道一些內幕,如果你肯承認喜紅樓的事兒,並且給我一個交代,我可以考慮給你一直條明路,我想,你大概已經見過你師父莫大人了吧。」

傅承安盤腿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華勵,我們還是朋友嗎?」

華勵用手撐著頭,玩味的看著他笑,「你說呢?這個問題跟一加一等於幾沒區別。」

醫院裡,傅連曦依舊昏迷不醒,傅成君坐在他旁邊祈禱奇迹的發生。

「傅連曦,算我求求你,快點兒醒過來吧,你這樣一直昏迷不醒,傅家的資產已經全部凍結,那些老王八蛋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要瓜分羲和洋行的股份,你再這樣下去,承安和咱媽都要流落街頭了。」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滴滴滴滴的聲音。

傅連曦的外傷已經在快速的康復,傅承安不計代價的給他用最好的西藥和中藥,自己的那點兒家底也快用光了。

這時,醫生進來了。

這個醫生叫朱蓉,也就是那天晚上陪著傅承安演戲給餘糧看的那個人。

她曾經是嚴曦的好朋友,後來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傅成君,二人一見如故,嚴曦出事以後,朱蓉就被家裡動用關係調來了京城,隨著傅連曦的轉院治療,正好在她的醫院住下來。

朱蓉端來了換洗的藥品,「成君,你先出去一下吧。」

傅成君問道:「怎麼不是男護工啊。」

朱蓉有些為難的說道:「別提了,今天有一家工廠發生了爆炸,很多傷者都送到我們醫院了,男護工都被調走去外科支援,這裡只有我們了,沒關係,我是醫生,我不會介意的。」

傅成君心說,你不介意,難保患者不介意啊,這要是將來醒過來,知道自己被一個女人看光光了,誰能想像這位傅大爺是個什麼反應?

「要不,等等承安吧。」

朱蓉搖搖頭,「等不了,患者傷口需要定時消毒消炎清洗,誰知道你那小夫君什麼時候回來,再說,我看的是他,又不是你們家承安,你緊張什麼?」

「我哪有緊張,我就是覺得你一個姑娘家,他……哎呀,我幫你吧。」

朱蓉撲哧一聲笑了,「快得了吧,你又不懂的護理,幫忙也是幫倒忙,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還不如去弄點兒吃的,萬一等下你的小夫君回來,餓肚子了怎麼辦?」

「也是,那這裡交給你了,我去對面的飯店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好。」

電子儀器表依舊滴滴答答的響著,朱蓉準備好一切,掀開被子的瞬間,耳邊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難為你了,我會給你一個名分,或者你要錢也可以。」

朱蓉忙活的手忽然愣了一下,「我不缺錢,你知道的。」

傅連曦剛剛醒過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剛才聽見了傅成君和朱蓉的對話,此時,才敢睜開眼睛。

「別告訴他們,行嗎?」

朱蓉掀開他的被子,手腳麻利的開始拆紗布,被燒傷的部分已經開始結痂,「身體底子好,傷口都比一般人恢復得快。」

傅連曦嘆了口氣,「當初我反對嚴曦嫁給承安,你應該也恨透了我吧。」

朱蓉冷笑一聲,手腳麻利的完成了敷藥包紮,然後給他穿上衣服蓋上被子。

「恨你是一方面,但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職業,你不用擔心。」

傅連曦一言難盡,「我沒有擔心,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

「沒什麼對不起的,傅連曦,你現在可跟告訴我,你為什麼醒了不願意告訴他們?」

傅連曦回憶起自己在書房被襲擊的那一刻,他的手抓到了那個人,摸到那人手腕上的一道傷疤。

「我不敢。」

「什麼不敢?你在計劃什麼?還是說,你知道是誰害得你?」

傅連曦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醒了,也是因為我擔心他們會再來害我,我有很多事情記不得了,我需要恢復一下,可以嗎?」

朱蓉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傅連曦,你剛才說要給我一個名分,是真的嗎?」

傅連曦點點頭,「是真的,原本我們也是兩情相悅的啊,是你不肯原諒我間接害死嚴曦,這些年我一直很後悔,你能原諒我嗎?」

朱蓉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頭。

窗外的樹影像極了張牙舞爪的厲鬼,此時正凝望著病房內的一切。

「他醒了,你很高興吧。」華勵像一隻狸貓,悄無聲息的跳上了這棵樹。

嚴曦一身夜行衣,潛伏在黑暗中靜靜的等待,「他今晚沒來,按理說他早就應該來了的。」

華勵靠在一根樹枝上斜眼看這病房的方向,道:「他這幾天都不回來了,刑部給了他最後的期限,查不出真相,證明不了清白,他就是縱火,殺人外加非法牟利的重罪。」

「是你?」嚴曦十分震怒,「我說過了,傅家和傅連曦我隨便你如何都可以,但你不能把手伸向承安,你是沒帶耳朵聽不懂嗎?」

華勵不以為然,「我只知道他少了喜紅樓,其他的我不知道。」

「你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應該記起來什麼?傅承安燒了喜紅樓,勾結李牧,他們都該死,你看看他,以前那麼喜歡你,非你不娶,結果這才幾年,他就跟那個叫傅成君的女人搞在一起,這樣的男人不值得。」

嚴曦看著現在的華勵,她有些猶豫。.z.br>

回憶起當時華勵被關起來,絕食抗爭到最後卻等來了一個西洋人醫生,那麼醫生給他注射了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藥劑,之後他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再後來,他們都被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向華勵提及以往的事,之後沒多久,華勵就出現了,而那時候的他,恨傅承安恨到了骨子裡,一口咬定喜紅樓和姑娘們都是傅承安設計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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