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大老虎現身了

第兩百二十九章大老虎現身了

大老虎,終於露出尾巴了。

但只是冰山一角。

「傅承安,我來告訴你一個故事。」

吳長風很自覺地弄平了一個地方,然後脫下自己的外逃墊在上面,「老大,你坐下,咱們慢慢說。」

他身上有槍傷,也就沒有推辭。

他坐下了,阮文昭也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傅承安,你聽好,我只說一遍。」

傅承安點點頭,「你說吧。」

阮文昭的思緒慢慢的拉回二十年前......

阮家是京城有名的書香門第,阮老爺子官至翰林,後來受到了小皇帝的重用,因為他為人比較耿直,因此在京官中得罪了不少人,終於有一天,有人彈劾阮家私相授受,與關外的胡人商人進行非法交易,而貨品竟然是家家戶戶都有的鹽。

販賣私煙,罪大惡極,在二十年前舊曆的刑法中,這是要誅九族的。

反而,無論阮家如何自證清白,可面對鐵證如山的證據他們也是百口莫辯,儘管朝中很多人,甚至是當時的小皇帝都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場栽贓陷害,但是,朝廷官員中大部分都言之鑿鑿,逼的小皇帝不得不依律辦事,於是,這份差使就落到了刑部的頭上。

而當時的刑部尚書正在卧病,因此,就落在了當時的刑部侍郎莫亦聲的頭上。

當年的審訊很簡單,人證有三,口口聲聲指認阮家,物證也有,就在阮家的後院的一間地下室里找到了大量的私鹽,如此,這個案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無法再有轉圜的餘地了。

於是,二十年前一個夜晚,刑部大堂宣判阮家誅三族,即可執行。

九族變成了三族,朝廷中的有些官員仍然頗有微詞,但都被小皇帝擋了回去。

其實,阮家並非大家族,全部家當算起來,也就三十六個人,而這三十六個人當中,還包括了阮家的小姐和收養的小少爺。

再後來,有人救出了兩個孩子,將他們送出了城外交給一對山裡的夫婦養著,可是沒想到,運送途中遭遇了山匪,兩個孩子從此下落不明。

而實際上,這兩個孩子大難不死之後被一個路過的商人見了回去,女孩兒賣給了紅衣館,也就是長大了名動上津的柳巷花魁阮慧珍,而男孩兒則賣給了一個人販子,這個人販子中途打盹兒,男孩兒跑了。

男孩兒輾轉找到了被賣進青樓的妹妹,兄妹二人商議之後決定暫時分開,男孩兒獨自謀生,九死一生后遇見了改變他一生的男人,杜豫章。

杜豫章認出了他,便也不動聲色的栽培他,然後用藥物控制他,一直到他回國,知道了阮慧珍已死,這段單方控制的關係才算徹底結束。

傅承安這段果然算是聽明白了。

「那後來呢。」

阮文昭說道:「你大概不知道,杜豫章跟杜宇的父親杜國章勢不兩立,可以說勢同水火吧。」

傅承安微微一愣,這段豪門恩怨他倒是真的不知道,不過也不奇怪,自己出身豪門,這大宅門裡的勾心鬥角他見怪不怪。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杜豫章養著你,你為了讓你對付杜國章,而杜國章就是當年陷害阮家販賣私鹽的人。」

阮文昭十分滿意的笑了笑,「是的,當然,杜國章一個人沒這麼大的本事,他的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但是杜家是劊子手,因此,杜豫章再跟我攤牌的時候就說過,杜國章身邊還有一個人,叫羅軒,這個人心思不正,早晚會反了杜家,他讓我暗中觀察,一旦羅勛有動作,那就是我出手推波助瀾的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借羅軒的手除掉杜國章,然後他來接手杜家,而我也算是為阮家報了仇。」

傅承安嗯了一聲,「所以,羅軒現在呢?」

「死了。」

「誰幹的?」

「不是我。」

「我會相信你?」

「你沒得選擇,我們要利用羅軒對付杜國章,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們怎麼會輕易殺掉自己的劊子手,這不合常理。」

一旁聽得雲里霧裡的吳長風,此時忽然大叫一聲,「我懂了,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羅軒是殺人的螳螂,阮文昭你就是黃雀,可是,還有一位獵人。」

「獵人?」傅承安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吳長風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把這兩個聯繫在一起,試試看?」

傅承安想了想,「原來是這樣,羅軒盜表殺人越貨,杜宇曾經找過我,他說羅軒是他父親的人,他跟我談的條件就是幫助我抓羅軒,現在想來,也只有羅軒背叛了杜家,繼而會威脅到杜家,所以杜宇出面那我當槍手,讓我去抓羅軒,然後間接的也算是給他們杜家清理門戶。」

「不,還有一個人,羅佳佳。」

吳長風長吁一口氣,「我的天啊,這杜家是遭了什麼恨了,家裡外面都想除掉他。」

傅承安懶得理這些豪門恩怨,以前他真有一顆追尋真相的心,想把所有真相挖開看了明白,現在他明白了,什麼真相不真相的,抓了兇手就行了。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一個關鍵點。

如果阮文昭說的都還真的,而杜宇之前跟他說的也都是事實的話,那麼,以此類推,羅軒的反抗會不會也因為身世有關。

答案太過複雜,傅承安不想自己去猜,一切等見到了羅軒再說吧。

「跟我回去,我不想動手。」傅承安站起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阮文昭蹙眉看著他,「你腦子沒病吧,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聽明白沒有。」

傅承安點點頭,「我聽明白了,但是你避重就輕,沒交代清楚啊。」

「我怎麼沒交代清楚?」

「糯米紙呢?」

阮文昭愣了一下,呵了一聲,「我就真的不該管閑事,反而把自己置於泥潭之中,我也是好心好意,我不想讓一個無辜的人枉死。」

「可是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什麼?」

「你告訴我,死者是誰?」

「我不知道。」

「阮文昭,你大概不知道,新曆刑法中,旁觀者未施以援手間接造成人員死亡的,也有刑事責任。」

阮文昭大概是真的沒想到這一點,有了慌神,「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我也沒旁觀啊,不然我還能活著站在你面前?」

傅承安道:「你自然有你的辦法,我自然也有我的辦法去查,死者是誰?」

阮文昭冷笑一聲,「前朝的天妃陵被盜了,你知道嗎?」

傅承安搖搖頭,「沒聽說。」

「肯定不會公布,多丟人啊,墓裡面丟了一件青銅器,這件東西不能見過,盜走它的人自然也不會把東西留在身邊,總要出手的,但是處理這些寶貝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你可以查查這些人。」

他說完,也不等傅承安反應過來,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吳長風要開槍,被傅承安制止了。

「他敢來,就是有備而來,你開槍,也沒用。」

吳長風滿臉擔憂,「老大,你信他說的話嗎?」

傅承安凝視著黑夜,亂葬崗上的風涼颼颼的,一點兒沒有春意。

「狗咬狗一嘴毛,我們只要看著就行了。」

說完,便撿起地上的手電筒,招呼一聲,「走吧,回去。」

吳長風趕緊拎著鐵杴跟上,二人回到城裡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傅承安回到家,發現大門是開著的,傅成君站在門口焦急的等著。

看見人回來,立刻撲了上去,「你去哪兒了,嚇死我了,你身上還有傷,你不要命了嗎?」

傅承安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趕緊把人從懷裡扒拉出來,「你哭什麼啊,我又沒事兒,再說,我也不是一個人出去的,還有老五,你認識的啊。」

傅成君抹了抹眼淚,拉著人往院子里走,關上門,直接去了廚房。

那裡亮堂堂的,灶上還有溫著的粥。

「快吃吧,肯定凍壞了。」

傅承安接過飯菜,看著那碗淡淡的青菜粥,忽然又想到了那個人。

但不同的是,他不在有那種心痛的感覺,淡淡的彷彿回憶中的很多人一樣,雖有遺憾,但也僅僅只是遺憾。

反而是眼前的人,一直跟著自己。

「成君,我其實……」

一個窩頭塞進他的嘴裡,「吃還堵不上你的嘴,吃飽了去洗澡,然後去睡覺,你要是累病了再出點兒什麼事兒,我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行吧,這姑娘永遠能在最溫馨的氣氛中把你拉回現實。

「我大哥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好轉的跡象。」

傅成君搖搖頭,「沒有。」

「但是,身體指標都很正常,換句話說,就是睡著了一樣。」

傅承安雖然有些失望,但至少人是健康的就是行。

「沒關係,總有奇迹發生的。」

吃了飯洗了澡,傅成君又被他換了葯,伺候著這位大爺睡下,她才又來到廚房,端了另外一份早餐去了三樓的書房。

此時,傅連曦正坐在那裡看資料。

看見人進來,也有稍許緊張。

「時間到了,你快回去吧,承安回來了。」

傅連曦點點頭,略顯疲憊的看了看她,「他早出晚歸的,到也挺好,免得他在家看出破綻,成君,你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傅成君放下早餐湊上前,密密麻麻的全是數字。

「這些報表看上去都很正常,這不是羲和船廠上半年的財務報表嗎?」

傅連曦點點頭,「你把每一串數字的開頭記下來,然後再配合音譯試試看。」

傅成君照做,很快就破解了第一句話,寫的是「物資三千兩。」

「有人利用船廠的賬本傳遞消息?」

傅連曦點點頭,面色十分凝重,「你猜會是誰?」

傅成君看著傅連曦,「不可能是他,他不懂這些的,而且,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做不來這些,你裝病這麼久,他不也沒看出任何破綻嗎?」

傅連曦略顯擔憂,「可是賬本放在書房裡,每一次都是我親自帶回來,能夠出入傅家老宅的書房,除了我,還有承安。」

「鑰匙,只要有鑰匙,誰都能來。」

「可是,鑰匙也只有我們倆才有,你在傅家多年,對於傅家的規矩也是懂的,嫡系掌權,旁系連看的資格都沒有。」

傅成君道:「可是承安不可能會這些,我也不相信他會吃裡扒外。」

「大爺,你要不要出面查清楚,總這樣裝病也不是事兒啊。」

傅連曦搖了搖頭,捏了捏眉心,「你不懂,傅家現在就像是過街的老鼠,雖然落魄卻也處處樹敵,我必須讓承安擋在前面幫助傅家走過這段日子,等到杜家倒台,我才能出來整頓一切。」

「杜家?」

「是,這些你不需要知道,對了,我給你一個地址,你去這個地方給他送點兒葯。」

「好。」………..

籃子里的葯是西藥,退燒的。

廢棄的荒宅下有一間密室,新搭建沒多久的,順著樓梯下去,那人正坐在那裡發獃。

「給你帶了葯,吃了吧。」

華勵抬眼看了看他,「我死了豈不是正好,這樣也不會有人知道你們傅家實際上也跟三條里那幫人有牽扯,也省的這些日子給我送菜送飯,多麻煩啊。」

傅成君也不惱,心平氣和的坐下給他倒了杯水,「等到承安把杜家解決了,我們會給他解釋一切,到時候,你也可以出來了。」

華勵冷笑一聲,「杜家其實他一個人能解決的?你們把他想的太厲害了,杜家根深蒂固的人脈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理清楚的,我只怕老死在這裡,杜家也依舊安然無恙。」

傅成君低頭不語,華勵看了看她,「怎麼了,那小子是不是又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案子不棘手,兇手已經知道是誰,但是不好抓,他隱藏在暗處,且隨時可能出來作案。」

華勵道:「那你們就先做初一再做十五啊,請君入甕會不會?」

「花老闆,請君入甕很簡單嗎?那你來?」

「行啊,你們放了我啊,我去幫他。」

傅成君切了一聲,把飯菜推了推,「你還是把自己照顧好了吧,二爺那邊不需要你。」

「無所謂,反正這裡好吃好喝的,我也不著急出去,如果傅連曦真有本事攪黃了三義堂,我也樂得清靜。」

「會有這麼一天的,再問你一個問題。」

「說。」

「處理燙手的明器找誰?」

「這還用問嗎?三歲孩子都知道,京城琉璃廠,上津芙蓉街,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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