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三章嚴曦回來了(上）

「小魏，你冷靜一點。」

傅承安把他拽到自己身後，目光警惕的看著杜宇，而這種下意識的維護，讓杜宇心裡十分難受。

曾經，他們是最好的兄弟，小時候就是傅承安把他護在身後，長大了，二人一同在刑部供職，也是傅承安在一線緝兇，他在幕後提供線索，二人配合默契。

而如今，二人相對而站，目光中沒了往日情誼，全是戒備。

小魏可是激動的不得了，看著杜宇那簡直是咬牙切齒的。

「你個狗官，你別攔著我，到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他？官官相護，真的是......」中文網

傅連曦怒道：「閉嘴。」

這是在傅家，還沒人敢這麼撒野。

小魏被嚇了一跳，躲在傅承安身後看著他，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激了些，便氣哼哼的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

杜宇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傅連曦，「連曦哥，對不起，你大病初癒，我改天再來。」

他轉身要走，傅承安立刻上前攔住他，「把話說清楚。」

然後，拽著他就往外走，傅成君立刻追出來問道：「二爺，您去哪兒啊。」

然而，傅承安並沒有回答他，眼看著二人離開，傅成君回頭看著傅連曦，「大爺，怎麼辦啊。」

小魏愣了一下，看著外面想追又覺得追不上了，便留下來看著傅連曦。

傅連曦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小魏？」

小魏點點頭，「我見過你的。」

傅連曦看了看沈如清，「準備點飯菜送來書房，我跟這位小兄弟有話說。」

沈如清點頭立刻著手去準備，傅成君立刻幫忙，很快，書房裡的桌子上就擺滿了飯菜。

「小魏，跟我來。」

小魏跟著進了書房，房門關閉后，小魏便開口，「你買的畫是假的，還有，你這屋裡所有的擺件都是我義父給你尋得，我都記得，原來你就是傅連曦，你裝病，傅承安真傻，竟然不知道。」

傅連曦冷笑一聲，坐下來拿著筷子開始吃飯，「今天的菜不錯，你過來試試。」

小魏警惕性很高，掃了一圈也沒動筷子。

「你為什麼裝病。」

傅連曦漫不經心的吃了幾口丸子，似乎味道不錯，「成君的手藝越發精進，你不來嘗嘗可真的沒機會了。」

小魏依舊不動，繼續道：「那十萬兩白銀的買家是你，因為你，我義父才慘遭毒手。」

傅連曦搖了搖頭，「小魏，我花錢尋寶，你義父幫忙尋找，我付傭金，合情合理啊。」

小魏道：「可是，那四象懷錶......」

傅連曦停下吃飯的動作，喝了口湯，心情大好。

「杜家圖謀不軌，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想要奪我傅家在碼頭的專用權，我傅連曦豈能縱容他為所欲為。」

「那你也不用這樣，自己燒了自己的家，你可真狠。」

傅連曦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們杜家要要對付我，我就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小魏皺著眉頭看著他，「杜宇殺了那個陸大人，可是他始終不肯承認，你......」

傅連曦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小魏，何老......」

「死了。」

「誰做的？」

「我懷疑是那個杜宇。」

「承安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

「不過，我肯定是那個杜宇，因為我義父在得到那塊懷錶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整夜，天亮他就說要去找刑部的傅大人，並且還說這事兒關係重大，還說什麼杜家財雄勢大，他不想趟這趟渾水。」

傅連曦扶額置於案上，「之後他就遇害了？」

小魏點點頭，「推測是這樣，傅先生，你與義父相交多年，您不能不管。」

傅連曦看著他略有所思，「小魏，承安雖然是刑部的官，但他一個人勢單力薄，杜家在京城財雄勢大，在晏津也有眾多黨羽結交，如果你認定殺害何老的人就是杜宇，那就等於是要像杜家正面抗衡，你要幫忙才行啊。」

小魏想到那些屍塊兒，就恨不得將杜宇碎屍萬段，他認定的事實很難改變，傅連曦正是了解他這一點，才如此去說，然而，此時此刻，書房的門打開了。

傅承安面沉似水的看著他們倆，眼底情緒翻湧，狀似驚濤駭浪。

「你們兩個認識？」

「你還裝病?」

「我自己家裡竟然也在上演三十六計，環環相扣的戲碼啊。」

傅承安一連三問，傅連曦和小魏都沒想到他會在門外，他明明帶著杜宇出去了啊。

事出突然，誰都沒有準備。

一般的謊言，根本騙不過傅承安，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所以，傅連曦便一臉坦然的看著他，「進來坐，有事兒慢慢說。」

傅承安猶豫了瞬間，還是邁步走了進來。

書房裡，小魏坐在角落裡，傅承安和傅連曦相對而坐。

......

「你們倆誰先說。」傅承安聲音低沉，臉色更是難看。

他之所以會回來這麼早，完全是因為杜宇臨時逃脫，他擔心家裡人的安危這才回來的。

卻沒想到，進門客廳沒有人，餐廳也不見人，他擔心傅連曦就習慣性的來到書房，結果就聽見了那幾句讓他震撼心靈的話。

一直昏迷不醒的大哥竟然是裝的。

傅家的那場大火，竟然是傅連曦自己親手點燃的。

小魏和傅連曦竟然這般熟悉，又或者說，傅連曦竟然跟何老這般熟悉。

這是他接受案件以來，從來沒有想過的。

傅連曦看了一眼小魏，小魏其實就是一個心思單純的人，剛滿十八歲，閱歷豐富卻對人心沒什麼掌控。

傅承安看了一眼小魏，又看了一眼傅連曦。

「說話啊，你們倆誰先說。」

傅連曦從煙盒中抽出一根雪茄，但他並沒有點燃，只是拿在手指間聞了聞。

「承安，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從頭說，反正我現在毫無頭緒，也有的是時間。」

小魏偷著看了傅承安一眼，想說話，又閉上了嘴。

傅承安道：「負責守護紫禁閣的人一共有四個，一夜之間死了三個，剩下的一個也死了。」

「羅軒目前逍遙法外，他嫌疑最大，但卻沒有證據證明他盜表殺人。」

「這是我一直困惑的地方，二位，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呢？」

小魏坐在凳子上不吭聲，傅連曦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開口。

「你想聽，我就告訴你，但前提是，我沒有殺人，也沒有犯法、」

傅承安點點頭，「好，你說吧。」

......................

一個月前，悅江南府，麟和雅居內。

傅連曦和何老相對而坐，小魏隨侍在側，他剛從外地回來，帶來了幾件上等瓷器。

「傅先生，這批貨件件都是精品，白瓷玉九龍杯，一套九隻，產自西漢光武時期，你也知道，漢墓十室九空，有一個就是千載難逢了。」

傅連曦帶著白手套仔細端詳著，九龍杯，九條龍飛天，騰雲駕霧，栩栩如生，有光的地方更是凌波流轉，令人愛不釋手。

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傅連曦向來有收藏古董的習慣，尤其是對這些地下深埋的寶貝，更是愛不釋手，自然也會花大價錢去找。

「何老，厲害啊，是哪位愛徒幫忙尋到的，我得設宴款待重金酬謝呢。」

何老聽后洋洋得意，拉著身後站的筆直的小魏上前，雖然以前也經常在何老身後看見他，但從來沒有這麼正式的引薦過。

「這位是？」

何老面到微笑，「這是小魏，是我的關門弟子，也是我從小收養的孤兒，是師徒也是父子，這些年我金盆洗手，都是他在外面幫我張羅。」

傅連曦最欣賞有才華的年輕人，他的喜歡從不在意身份貴賤，只在乎這個人是否有能力。

「小魏，好樣的，何老，我多加一千塊，給這位小兄弟當辛苦費了。」

小魏脫口問出，「我不要。」

何老擔心他得罪人，便瞪了他一眼，「退下。」

小魏轉身要走，卻被傅連曦攔回來，「不喜歡錢，那你喜歡什麼？你說出來，我都能給你。」

「我什麼都不要，你們聊，我告辭了。」

小魏轉身離開，房間里只剩下傅連曦和何老。

沉默片刻，何老先開口，「羅軒，就是杜國峰那個養子，近幾日忽然託人找我，說是有一批貨要出手，您猜是什麼？」

傅連曦微微側目，看何老的眼神，必定是萬中無一的精品。

「所以呢？您不妨直說。」

何老十分神秘的壓低了聲音，「四象懷錶，您可知道？」

傅連曦當時就愣了，「四象懷錶？那不是宮裡的寶貝嗎？據說是陪著前朝皇帝下葬了的。」

「皇陵？你們怎麼敢這麼做？不要命了嗎？」

何老連連擺手，「不不不，傅先生多慮了，祖師爺的規矩咱們是不能違背的，皇陵更是不能染指的地方，咱們不能碰。」

傅連曦好奇了，「那是怎麼回事兒。」

何老道：「這四象懷錶並不在前朝皇帝下葬的陪葬品之列，而且，早就被盜了，只是皇帝礙於顏面，不說罷了。」

傅連曦目瞪口呆，「還有這事兒？」

何老道：「真的，這事兒不假，恕我不能多言，反正這四象懷錶早就不在皇宮離了。」

「後來散落民間，朝廷暗中尋找，也只找到一塊兒，然後就放在了紫禁閣，還有專門的人看守，四象懷錶寓意四方平安，配有四方神獸，所以，這尋回來的一塊就放在了相對應的鐘樓，表示萬民平安。」

「其他三塊，有一塊兒下落不明，還有兩塊兒陸續被招到了。」

「傅先生，您也知道，私人收藏多半是不公開的，即便是圈內最好的朋友，也不一定見過，只是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傳言一個接著一個，有些人就心動了。」

傅連曦有些糊塗，便問道：「這根我有什麼關係？」

何老道：「杜家雖說是醫藥世家，但杜家這幾年也開始投資實業，漕運，京城勢力逐漸擴大，而在商業方面，傅家一直都是龍頭老大，手握晏津三道河口的碼頭專用權，這對於杜家擴展實業發展來說，是個非常大的阻礙，所以，杜家人想要爭奪傅家的碼頭專利權，而這個羅軒，就是杜國峰的旗子，他因為一些陳年往事而一直不滿杜家的人，這次機會，他便想要撈一筆。」

「何老，您能簡單點兒說嗎？」傅連曦有些沒耐心了。

何老見狀，便也明白了，簡單扼要的說道：「杜家要對傅家動手，而且杜家結交的官員中有很多都是掌握著漕運碼頭，衍生稅務的官，傅家縱然家大業大，但在官面前，也還是要低頭的。」

「杜家也在出資尋找四象懷錶，但是只有兩塊兒，還有一塊下落不明，於是這第三塊就被盯上了。」

「傅先生，您也喜歡吧，不如出價競爭一下，我作為中間人，自然是可以祝您一臂之力。」

「何老。」傅連曦腦子有些混亂，「我就算是出資搶了杜家的彩頭，這和我們之間商業鬥爭有什麼關係呢？」

何來笑了，「四象懷錶有個傳說，您聽過嗎？」

傅連曦點點頭，「傳聞而已。」

「傳聞未必都是假的，杜家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找，且不管寶藏是不是真的，這四塊表如果湊齊了，那也是一筆非常巨大的財富，如果杜家得到了，這筆巨款你猜他會用在什麼地方？」

傅連曦別的不精明，在商業運作上，他的嗅覺十分敏感。

「我懂了。」

何老笑了，「您想好了就跟我說，我去幫您運作，這事兒不能急，至少咱們不能讓杜家搶先一步。」

傅連曦反問：「何老，杜家是沒給你好處嗎？你為什麼這麼幫我，出賣他們呢？」

何老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令尊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不報恩呢？」

何老笑了，「您想好了就跟我說，我去幫您運作，這事兒不能急，至少咱們不能讓杜家搶先一步。」

傅連曦反問：「何老，杜家是沒給你好處嗎？你為什麼這麼幫我，出賣他們呢？」

何老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令尊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不報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