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孩子好吃嗎
「沒什麼問題啊。」
傅承安眨巴下眼睛緩解乾澀的癥狀,道:「不是病理上的問題,我跟你說,我看見林尋的衣服里有隻手在上下移動。」
梁寬愣了幾秒鐘,忽然大笑,「你眼花了吧,這青天白日的還能有鬼不成?」
見梁寬不信,傅承安也沒多說,「算了,你下午還有事兒嗎?」
「沒了,你問這個幹嗎?」
「我想讓你重新驗屍,我不是不信林尋,我只覺得……算了,你再幫我驗一遍,我下午過來幫你。」
梁寬看他這樣,許是真是遇到了難題,也就沒再推辭,驗屍對他來說本就是本職工作,所以也沒所謂。
「行吧,那下午三點你過來,一點半我有個會。」
「好,那三點我來找你。」
「嗯。」
梁寬走後,傅承安獨自一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夢中,他感覺自己站在一條非常狹窄的巷子口,往裡走便是伸手不見五指,他害怕,想轉身離開,卻在轉身的瞬間聽見身後有個女人在他耳邊說話,「你去哪兒?」
傅承安近距離看到了一雙如核桃一般大小的血窟窿,還有一張比碗口還大的嘴,慘白慘白的一張大臉正對著他,一張嘴,無數的黑色蚯蚓往外鑽,瞬間讓他聯想到了阮會珍的那張臉。
「啊!」
他被嚇得渾身冷汗,醒過來時心臟還撲通撲通的跳著。
忽然,有人敲門,傅承安摸了摸臉上的冷汗準備起床,「來了來了,稍等一下。」
有些踉蹌的來到門邊,門開了,外面卻沒有人。
傅承安伸出頭左右看了看,宿舍樓里安靜極了。
看了看錶,已經下午兩點半了。
想起跟梁寬的約定,他趕緊鑽到洗漱間去洗澡洗頭,然後換了一件衣服直奔法醫樓。
途徑一樓地下室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喊救命。
傅承安循著聲音來源來到了地下室入口的柵欄前,「是誰在下面。」
「傅隊長,是你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下面的樓梯傳來。
「是我。」傅承安推開柵欄門往裡走,邊下樓梯邊說:「我在,你怎麼了?」
「燈滅了,我不小心崴了腳,你能下來幫幫我嗎?」
「哦,那你等等啊,我已經下來了,你在幾層啊。」
樓梯下面越走越黑,邊走邊扶著欄杆,這種老式木質結構的旋轉樓梯又窄又陡,他也害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也踩空摔下去。
「姑娘,你在哪兒啊,我下來了,你在第幾層,你還好嗎?」
黑暗中沒有任何回應。
前面又有一道柵欄,而且還是關著的。
傅承安摸索到一個油膩膩的燈繩,用力一拉,往下旋轉的樓梯邊緣開始有了微弱的光源,嵌在牆壁燈盞里的燈帶似乎年久失修,光感也不穩定。
「姑娘,我下來了,你在哪兒啊,回應一下。」
遠處的黑暗中並沒有任何回應。
傅承安也沒多想,抬腿就要跨過去,與此同時,一雙手在黑暗中消無聲息的出現,從他背後推了一下,剎那間,傅承安整個人失去重心,萬幸他身手敏捷,三兩步跨過台階落到下面一層,單手撐地緩衝之時,抬頭就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消失了。
此時,傅承安感覺四周冰冷發涼,汗毛都豎了起來。
緊接著,旋轉樓梯上下三道柵欄門都慢慢的開始關閉,鐵鏈桄榔桄榔的竟然自己上了鎖,詭異的讓人無法呼吸。
傅承安忍著腳痛立刻往上跑,他不信有鬼,但此時此刻,他的確沒有看見任何人。
來到最上面那層,柵欄門已經鎖死,他用力搖晃鐵鏈試圖鑽過去,結果於事無補,沒辦法,他只好站在原地喊人來,可就在此時,原本還在發出微弱燈光的光帶也熄滅了。
他沒辦法,又折返回去想去找那個求助的姑娘,也許她身上會有鑰匙,畢竟,這個地下室是前朝遺留下來的銀庫,機關重重也非常隱蔽,行動處當時為了不曝光這個地方,就在上面加蓋了三層小樓作為員工宿舍,而下面則改為檔案室,由市檔案局專門派人打理。
陳年舊檔案,一般不會有人來看,因此,這裡的管理人員時常不在崗位,而能下來這裡翻閱檔案的除了戶部每年一次的核查專員之外,就真的沒有其他人了。Z.br>
順著樓梯往下走,第二道柵欄門年久失修有些鬆動,傅承安三兩下就弄出了一個缺口,勉強鑽了出來,而一擼到底便是第三層柵欄,這個是鐵做的,很高,他根本沒辦法過去。
被困在樓梯中間的傅承安此時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設計了,那所謂的求救的姑娘也許就是故意引他下來的,把自己騙到這個樓梯上來,然後再上鎖困住自己,那麼目的是什麼呢?
而此時,樓下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高跟鞋聲音,彷彿是在上樓,又彷彿是在下樓,而且在高跟鞋的聲音中,還可以隱約聽見水滴的聲音,就像是水龍頭沒關嚴的那種,滴答滴答……
傅承安立刻往上跑,又從第二個柵欄處鑽出來,一直到一樓的樓梯口位置,抓著第一道柵欄門大喊:「有人嗎?開門!!!」
啪嗒……
啪嗒……
啪嗒……
傅承安從小怕黑,這是他的弱點,因此,在極度黑暗的環境里,他很容易因為恐懼而導致心跳加快,嚴重時還會出現休克甚至死亡。
因為這個,莫亦聲可沒少在他的訓練項目上下功夫,可偏偏人就是這樣,有些天生的弱點終究是無法克服。
他雙手抓著鐵柵欄死死地盯著樓梯的方向,那種黑暗中的壓迫感彷彿正在一點一點的吞噬他,樓梯下方的高跟鞋聲音越來越清晰,甚至他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忽然,噠噠噠噠噠…….
那雙高跟鞋彷彿跑了起來,順帶還有女子喘息的聲音,傅承安壯著膽子喊了一聲,「是誰,這裡門被鎖了,你有鑰匙嗎?」
嘩啦一聲,彷彿是什麼金屬物件掉了下來,聽聲音應該在樓下。
黑暗中,他感覺到像是有東西在地上爬,衣服布料和肢體在地板摩擦的聲音,他不會聽錯的。
黑暗中的一切彷彿瞬間靜止,聲音也沒有了,靜的可怕。
忽然,他感覺左耳邊有微弱的呼吸聲,接著就是陰惻惻的一個女人的聲音:「我的孩子好吃嗎?」
人,恐懼到達頂點的時候,語言和感官都已經罷工,有的只是本能的一個反應,也是人類最原始自帶的標配反應,那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