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深井和出雲
月球避難基地。
指揮官高山.格羅坐在指揮部的休息室里，他身邊坐著幾個人，科菲教授、白楊總工程師，還有基地鑽探部部長巴赫。
高山前不久已經被晉陞為少將，他接到的是地球方面發來的單向任命簡報，滅世之戰後一年了，月球基地始終對外保持著信號靜默。
「那不可能。」巴赫說，「這絕對不可能，別說再往下挖5000米，再往下挖1000米估計都難。」
「我沒有說一定要5000米，最多5000米，關鍵是看這個鉻礦層具體有多厚，也可能幾百米就挖穿了，沒有鉻礦層的阻擋，挖多深你們挖不到啊。」科菲說。
「我說的就是這個鉻礦層，當初挖開最下面兩層時，挖懷了好幾部鑽機，盾構機也壞了幾台，這個白工也是清楚的。」巴赫說完望了望白楊。
白楊點了點頭，沒說話。
「勘探科的人已經反覆論證過了，據他們的說法，這個礦層厚度最有可能就是在1000至2000米左右，這個礦很特殊，鉻原子成菱形排列，並不是緊密的體心立方堆積方式，原子間隔很大，這才呈現一種低密度狀態，這不比直接挖普通鉻礦要容易的多嗎？」科菲說。
「科學部的人不是很多人都反對這樣做嗎，表決到最後，還是要高山指揮官決定的。」巴赫說。
「我們不就是在最後協調這個事嗎？」科菲說。
「你不在一線你不知道，這種鳥礦不比普通鉻礦好挖！」巴赫語氣加重了，他顯然有點不高興了。
「只需要開個小一點的深孔，如果我們對下面完全不了解，這叫我們以後怎麼辦？還要靜默多久，還能不能走出月球？」科菲也急了。
「工程開始我有400台大鑽機，現在壞的就只剩下100來台了，再往下幾千米，那不就全壞完了，我這個鑽探部就解散算了。」巴赫說著，把手裡的水杯往桌上一蹲。
「聽證會該開的也開過了，表決也表決過了，怎麼到你這裡還卡上了。你的挖機不是為基地服務的？」科菲說完，兩手交叉，也靠在了椅背上。
「好了，這樣吧，只開一個一米見方的深井我看應該可以，就算壞，也壞不了幾台鑽機，我們基地的設備可以承受。」白楊說。他看了看高山，高山端坐在那裡，似乎沒怎麼再聽。
「高山指揮官。」白楊輕輕喊了一聲。
高山回過神，他頓了頓，說：「恩，這個問題已經表決過了，開一個小孔是可以的，就按白工的意見，一米見方，至少放一個探測器進去，越過鉻礦層。巴赫，這是你的使命，把壓力化成動力吧。」
巴赫見高山這麼說，抿了抿嘴，回應到：既然指揮官決定了，那好吧。」
等巴赫和科菲離開了休息室，高山給被留下的白楊續了一杯茶，他緩緩說道：「白工，我只是個軍人，在來月球之前你已經在這個地下好幾年了，這一年來，討論的也夠多的了，我還是想聽聽你對月球內部的看法。」
白楊笑著說：「我也只是工程師，這個還是參考更專業的科學家的意見才好啊。」
高山搖搖頭：「科學家，他們都是思維固定的人，越專業的科學家，面對未知時表現的越局限，他們的想象力被科學理論限制住了，在這種級別的現象上，他們表現的還不如一個孩子。」
白楊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月球的這種射電級別，還有它明確的聚焦調試行為，
肯定不是無目的的，也就是說，它有目的，有動機，有行為和結果，的確像一個戰爭機器。」
高山點點頭：「從行為動機，手段和結果來看，它向阿爾法艦隊的對月進攻行為進行了反制，電磁波經過了調試，避免了月球內部人員的傷亡，的確像是一個自動而發的武器。」
「是的，所謂的無目的，無差別的偶發現象是沒有道理的。但是，現在基地內出現的月神教，也過於魔幻，我個人還是更傾向於自動武器說。」
「沒錯，但如果是個戰爭機器，又是誰製造了它。」
「這，說不好，地球文明才上萬年，幾十億年的歷史，史前文明存在的可能性，我覺得是必然的。」
高山點點頭：「這就是我同意向地下鑽井的初衷，如果它無差別攻擊，在一年前，我們就死了。」
「可是，鑽井會不會被視為攻擊行為。」
高山緩緩的呼了一口氣，說道：「一個可以輕易摧毀幾千艘戰艦，又對基地內的生命不動分毫的機器，一定是一部精確而智慧的機器。」
「您是說，它有智慧？」
高山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高山說：「我們要進行試飛實驗了。」
「試飛？」白楊問。
「對，試飛。一年前，阿爾法艦隊是在近月軌道被摧毀的，我們要用飛船在這個層面進行試飛，基地防衛部之前就提交了過議案。」
「拿什麼飛，我們基地里只有工業無人機。」白楊說。
「當然不是無人機，無人機太小，用飛船。」高山說。
「我們沒有飛船，當時建造初期中央就提出過將運輸船放進基地，後來因為飛船體積太大下不來，就放棄了。」
「有的。」高山對白楊笑了笑，繼續說：「當時，防衛部在月球幾個打環形山底下秘密埋了一些軍用飛船，以護衛艦和運輸艦為主，數量不多，這是防衛部司令部搞的，保密級別比你這個掩體工程還要高。」
「想起來了，怪不得當時月表有幾處工地說是軍事管制，連我都不讓進，我還以為是安裝反導系統呢。」白楊笑著說。
「這次滅世戰，我們沒有安裝新的反導系統，整個太陽系都沒有，他們光彈的速度我們什麼系統都攔不住，剩餘的反導系統在滅世戰當時也都被無差別摧毀了，地面應該沒有剩下什麼東西了。」高山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年以來，不管是在哪種場合，除非必要，大家都在本能的避免談及地面的情況，誰也不知道，當天究竟有多少人沒有進入地下掩體，除了政府建造的8個大型避難基地，還有無數私人公司建造的小型避難所，這些避難所的深度一般不超過2000米，還有更多個人搞的微型避難所，甚至只有僅僅的幾十米深，那隻能叫做地下室。
那些進不了大型避難所的人，躲在商業廣場的地下建築中，躲在地下高速通道里，躲在地下磁浮膠囊里，那裡不過百米的深度。他們可能不知道，阿爾法的核彈可以直接摧毀地下1000米之內的所有東西，振波破壞的範圍超過地下2000米。
更悲哀的是，關於這點，他們可能是知道的。
「太陽系的所有重型武器隨著地面所有的建築，還有，幾十億人口，都化為了焦土......」高山低沉的說，然後他停頓了了一下，兩個人此時顯然都很沉默。
過了一會兒，高山抬才起頭繼續說：「防衛部也是嘗試性的在幾個衛星的地下1000米深度處，埋了一些艦船，工程很難，他們挖出一個通向1000米深處的巨型隧道，等把船送進去后，再一層一層的把隧道封閉，巨坑內部用的全部都是超高硬度的材料。如果其中有一些沒有被摧毀，這也是聯盟最後的艦船了。」
「能留下來的有多少艘？」
「留下來多少，這個現在還不清楚，當時這個工程對我也是保密的，前不久文件才對我解密。我們這裡有三個埋藏坑，每個坑裡三艘艦船。行動組已經成立了，行動代號是「出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