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人詭行」鐐銬
我大喘了幾口氣,身上的冷汗直流,嗔怨了他一句,「你真是嚇到我了,差點被你嚇死。」
「哈哈,真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啊,」馬宏光又嘲笑了我幾句,「晚上我陪你一起去巡視吧,順便給你壯壯膽。」
「這可是你說的。」
「嗯,放心吧,兄弟。」
就這樣,我們下午又聊了一些家長里短,這馬宏光也是厲害,不僅知識淵博,能言善辯,更是通曉古今,比我這個裡長還要優秀很多,讓我自愧不如。
到了晚上,我們吃過飯後,他便陪著我一路巡視,雖然他白天說的故事是假的,可總讓我心神不寧,就連懸崖之下的那座孤墳,也變得陰森可怖起來,而空中的一輪清月,也像是故事中姑娘的眼眸,看得我渾身發寒。
「高峰兄弟,今晚月色不錯,不如我們去那山崖之上賞月如何?」
「賞月?今天?」
「對,畢竟這優美的月色,今天之後再也沒有了。」
「啊?」當時我還不懂他的意思,可我最終還是答應,畢竟我自從來這村子,還從沒見過山崖上賞月。
第一次夜晚上山,我和他一路穿越樹林,直接來到了山崖,坐在崖邊。
我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這麼大膽子,就這麼坐在那裡,面前是村落寂寥,身後是青蔥林木,頭上是孤月銀星,身下是峭壁深淵,我和馬宏光相視一笑,夸夸其談,只是沒有兩杯小酒,不然酌酒賞月,肯定更有一番風味。
不知聊了多久,我覺得時間不早了,便要下去,再巡視一圈,便回家休息。
馬宏光卻是不願,說是夜色正好,再晚些也不遲。
我本想隨他再待一會兒,可村下突然閃出了亮光,天空中突然降下一團火焰,那是一片火紅的異色,火焰在村子里蔓延開來,一座一座點燃著村中的草屋。
我驚覺不好,連忙下山,想要通知村裡的人,就在我轉身的時候,馬宏光突然閃身出現在我背後,他的雙眼發出猩紅的光芒,兩顆瞳仁變得極窄,我只是被他盯了一眼,身體便動彈不得。
「你...你是誰,要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害你,你只要安靜的坐在這裡,看著山崖下,那燦爛的煙火,靜靜的等待就好。」
什麼燦爛的煙火,明明就是慘絕人寰的屠殺,因為村裡大多都是草屋木房,遇火即燃,在一片火光之中,不斷有慘叫聲四面於耳,聽著那熟悉的叫喊,我心如刀絞,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都是平時和我問好交談的鄰里,此刻卻浴火焚身,讓我怎能不痛心。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做什麼了?」
馬宏光竟然還在裝傻,我更不能忍,歇斯底里的嚎叫,「為什麼要殺鄉親們,整個村子上下有一百多條人命,還有不少老弱婦孺,你於心何忍啊...」
「你該不會被嚇得這麼厲害吧,」馬宏光依然在笑,口氣卻滿不在乎,「我自始至終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什麼時候見我放的火?」
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的確如此,從開始到現在,他幾乎一直和我在一起,而在村子里放這麼大一把火,沒有相當的時間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你,那也是你的同夥,不然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救村民們。」
「你之前救了我,所以我答應你會為你做一件事,所以這就是我為你做的事,保住你的命。」
「你...」就在我們談論著是非之時,村裡的火焰已經將村子燃燒殆盡,星星之火肆意飄零,耳邊還有木頭暴漲后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村民們不再叫喊。
「差不多了,我們走吧,」馬宏光又看了我一眼,此時我才發現,他那雙眼睛絕不是人類擁有的。
我跟著他下了山,一方面為了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看清他到底想做什麼。
此時的村子早已沒了之前的模樣,經歷過火焰的洗禮,殘破,焦黑,就像是煉獄一般。
馬宏光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黑色的鐐銬,這鐐銬比房屋的灰燼還要黑上不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見他走進眼前第一間房子,徒手推開尚未燃盡的木門,我在外面清楚的看到一具具燒的皮開肉綻的焦黑屍體,他將手伸進這屍體之中,輕輕的向外拉扯,竟然從裡面拽出一具灰色的身體,這身體透明單薄,在月色之下,顯得更外詭異,而那模樣,和焦黑屍體如出一轍。
這時,我想到這灰色的身體,應該是村民的魂魄,只見馬宏光用那鐐銬鎖住這具魂魄,接著又走向另外一邊,用同樣的方法拉出另外一具魂魄,鎖住之後,將兩具魂魄連在一起。
清理完第一間屋子,他接著去了第二間,第三間,將每間房子裡面的屍體都這般作為,最後將死於火事的一百多位村民,全部帶了過來,看著村民們這般模樣,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馬宏光見我臉色慘淡,便先開了口,「白天我跟你講的故事是真的,常山村的村民本該死於幾年前的旱災,可這幫村民為了自活,將本應倖存的清月活活燒死,才使得這些人多活了幾年,今天這場天火,就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接下來,我要帶他們走了,常月村已經不復存在,你也早日回老家去吧。」
「馬大哥,這麼說來...你是...」
其實我已經大概猜到馬宏光的身份,只是他擺了擺手,「不可說,不能說,不要說...希望百年之後,不是我來接你。」
馬宏光領著頭,身後是一百多位村民灰色的魂魄,他們走路的時候,手腕上的鐐銬發出陣陣聲響,在那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更為清冷。
之後我就回了婺城,做起了車夫。
陳巒聽了車夫的故事,臉色再次變得鐵青,「這麼說來,那個馬宏光該不會就是...」
「馬面!」夢兒率先說了出來,「那是不是應該還有牛頭啊?」
我笑了笑,「這個應該等死了之後才知道吧。」
「那...我也沒見過啊...」夢兒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陳巒是沒有聽到,不然此刻恐怕已經嚇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