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第六章 七目鬼蟬(15)

第 85 章 第六章 七目鬼蟬(15)

雲初霽盤腿坐在床上,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發覺已是天光大量。好在一整夜的調息不算白費,原本阻塞內息終於得以流暢運轉。她輕輕扯開右肩的紗布,側頭看去,昨日深可見骨的傷口微微閉合,棕黃色的藥粉附著其上,如同一隻死蜈蚣,醜陋無比。雲初霽不想多看,換好葯乾淨紗布重新包紮好,又將剩餘半顆藥丸吃下。盡量避免使用右手,可幾番動作仍能感受到傷口隱隱作痛,她心知要想徹底養好,還需不少時日。.z.br>

剩餘的時間恐怕不夠。

雲初霽的思緒突然回到了昨天,與齊康交談的時候。

「不是殺我?」雲初霽不能相信,卻又不得不信。他若是早點出手,死的或者是自己。

「我的任務,是殺他。」

順著齊康讓出的空隙,雲初霽看到餘一仰面倒在地上,無論是身下的鮮血還是不再起伏的胸口,都表明他已經死亡的事實。

「那你開始為何要出手?」

「因為我不能放你走。」齊康的聲音異常冷,「他是我的第十個任務。之後我的特殊任務是活捉你。」

「活捉?」雲初霽冷笑,「你可以試試。」

雲初霽這才明白初二匕首上***的真正目的。無論是交手還是逃跑,***必隨著內力運轉散向四肢,到時活捉自己可謂是輕而易舉。雲初霽眸色微閃,品出一絲奇怪。屋內方才毫無動靜,可見餘一早已斃命。齊康能出手,為何選擇袖手旁觀?若三人一起上,那匕首恐怕早已刺中自己身軀,那兩人也不會喪命。莫非齊康對那兩人已經厭惡到此等境地,不惜借自己的手殺害他們,並坐收漁翁之利?可齊康接下來的話卻讓雲初霽越發奇怪。

「我會等你傷好些再來。」

「等我傷好了,你可捉不住我。」雲初霽嘴上說的狠,心中卻更是疑惑。

「你會來找我的。因為我會幫你完成你的任務。」

她的任務?殺現閣主?但是雲初霽完全想不通齊康要幫她的原因,若是想要離開玄墨閣,現在活捉她完成特殊任務即可,何必多此一舉。

齊康看出雲初霽根本不相信他,再次說道:「完成任務,真的能離開嗎?」

雲初霽心中一凜,自己父親一直生活在玄墨閣的監視中,便是死也是死在算計之下,談何離開?雲初霽信了八成,帶著剩餘兩成疑惑問道:「你為何不自己動手?」

「因為我不想被硯組盯上,但你不怕,他們也不會對付你。」

這話卻是不假。大多數人不想與玄墨閣為敵,除了墨組,另一個原因便是硯組。硯組混跡在市井江湖,隱匿於販夫走卒,最是叫人防不勝防。玄墨閣中,亦是硯組最重傳承,現幾位掌柜又與常年混在硯組的前任閣主交厚。當年雖礙於規矩,勉強承認了現任閣主的位置,但如今面對雲初霽要替師父報仇的行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默許。如若換一個人,恐怕不會如此順利。

雲初霽信了十分,又不放心地問道:「你這般回去,不怕惹人懷疑?」

「我的任務是活捉,你若一心赴死,我只能尋覓下次機會。」齊康倒是機智,眼下只有兩人,話自然隨他說。他又道:「而且若非初四多言,我本不應該知道他們的任務與我不同,更不應知道初二的匕首是閣主新給的。」

這話解答了雲初霽些許疑問,也引出了更多疑惑。雲初霽道:「這像是故意告訴你的,他究竟是何目的?」

齊康思索片刻,又道:「初二不在時,初四曾對我說了些話,還問我記不記得我之前的初七是誰。」

「他說了什麼?」

「他說這十五年來,有14個刺客接受了金組派發的任務,交易者各不相同,任務目標也不同,卻隱藏著兩個共同點。一為交易者和任務目標都沒有任何名氣;二是,這14人都死了,7位身首異處,6位死無全屍,還有1位連屍體都找不到了。那位就是前任初七。」

當時的雲初霽根本無暇思考太多,等齊康離開,簡單地傷葯止血后便往別院趕。如今想來,不由覺得初四的話極為蹊蹺。墨組只會承認同組之人為刺客,所以那14位必然曾是墨組成員。但墨組之所以能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便是因為其中的七刺客無不是幾經生死,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他們的武功就算不是數一數二,也是江湖中排得上名號的人物。若只是一兩次折在無名人士手中,還能說是遇到了歸隱山林的高手。可14個不同的頂尖高手,都有各自不同的敵人,那些敵人還都選擇了與玄墨閣交易,致使14名墨組刺客身死。這事的確過於巧合,像是有人布局一般。

莫非除了自己,玄墨閣還有死敵?他和派發任務的金組掌柜有何關係?被殺的餘一既然姓金,是否是那位掌柜?或許他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背叛已經被識破,才會隱姓埋名逃到這裡,結果還是沒有逃過追殺。可那位死敵整整十五年,又有內應,為何只對墨組刺客下手?

十五年?前閣主被害正是十五年前,難道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可初四又是如何得知?他又為何要告訴齊康?

種種疑雲困擾著雲初霽,苦思無果之下,她只能暫且將其放置一邊,打算出門透透氣。誰知剛推開門,迎面就看見了花滿樓。看到他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雲初霽便知曉他昨晚送回自己后並沒去休息,而是在門外守了一夜,既心疼又生氣。他往常總勸她愛惜身體,怎到了自己卻如此任性。

「你站了一夜?」

「大多時候都是坐著。」

花滿樓說的輕鬆,雲初霽卻聽的更是心疼。她不由分說拉住花滿樓的手,便往他房間走。

「去休息。」

「我不累。做想做的事,如何會累?」

雲初霽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執意拽著他走。突然,遠遠的一聲驚叫傳來。

出事了!

雲初霽和花滿樓循聲趕到時,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只見地上躺著一人,臉色灰白,脖子上一道血痕,顯然已經死去。雲初霽盯著此人鼻尖的黑痣,感覺他十分眼熟。

陸小鳳盯著瞧了瞧,道:「之前我們發現仲雪姑娘時,曾遇到過此人。仲雪姑娘,他是否就是將你關在酒館里的吳三兒?」

「嗯。就是他。」仲雪還是穿著昨日那件天縹色銀紋衫裙趴在仲夏懷裡,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帶著哭腔點了點頭。

仲夏輕輕怕打仲雪後背,邊安撫邊滿臉不忿道:「要不是我正好出來,小妹恐要遭此賊人獨手。」

蘇申夜滿臉歉意,道:「是我的疏忽,竟讓這賊人遛進來。」

雲初霽聽聞出手的竟然是最不起眼的仲夏,略感驚訝,正要細看傷口,卻突然瞥見他腰間掛著一個黑色物件,形狀猶如一隻黑色玉蟬。她心下一驚,立刻撲倒屍體邊,扯下玉蟬細細打量。玉蟬共有七目,無論是鑿刻的力度、角度,還是打磨的手法,都與父親的一般無二。這就是父親楚三送給辛久的那隻玉鬼蟬!

其他人也看到了玉蟬,卻以為是真鬼蟬。程萬戰最先問道:「這就是那隻鬼蟬?昨夜偷襲你的是他?」

雲初霽沒空回答他,轉而看向陸小鳳,問道:「你方才說酒館,是在哪裡?」

陸小鳳看出她眼底的急切,立刻回答:「我帶你去。」

既然此事涉及鬼蟬,其餘人也來了興緻,就連因傷勢一直未出門的仲夏也帶著仲雪跟在後面來到酒館。

酒館依舊沒開張,後面連通後巷和內院的門也同樣禁閉。雲初霽向來講究事急從權,直接破門而入。

裡面各個屋子與昨夜一模一樣,絲毫沒有人回來過的跡象。仲雪看到曾經被關的那間屋子,緊張地牢牢抓住了仲夏的胳膊。

雲初霽一一看過,很快通過廚房到了地窖。地窖中除了酒罈,便是空空如也的牆壁。雲初霽站在地窖里中間打量四周,總覺得有一絲古怪?她仔細地四處敲擊地板和牆壁,終於找到一處暗門。她與陸小鳳和花滿樓一一檢查酒罈,最終確認機關不在地窖。雲初霽重新回到上面的廚房,專挑不起眼的地方重新檢查,果然發現灶台後一處磚有問題。按下磚塊,再回到地窖,只見牆壁上赫然裂開一道入口。

陸小鳳從廚房端起一個燭台點燃,走在最前面。花滿樓擋在雲初霽身前緊隨其後。他們之後,是范一彪、蘇申夜和時夢之。仲雪不敢下去,正巧也需要人留在外面,仲夏便和程萬戰留在外面陪她。

沒走幾步,面前出現了一扇門。陸小鳳推門而入,只見後面是同樣的地道。他正疑惑好好的地道之間為何要加這麼一扇門時,突然聽到另一頭隱隱約約傳來歌聲,這才明白這門就是為了阻隔聲音。繼續往前走,聲音逐漸清晰。歌聲如黃鸝鳥般清脆婉轉,但詞卻很陌生不像漢話卻又透著幾分熟悉。

地道的盡頭又是一扇門,與之前的門不同,這門上纏著幾道約莫兩指粗的鐵鏈。陸小鳳伸出兩指,靈犀一指下鐵鏈旋即斷裂。

門推開的瞬間,歌聲戛然而止。

憑藉微亮的燭光,陸小鳳看見地上坐著一位女子,蓬亂的頭髮和滿身的灰塵依舊遮擋不住她絕美的面容。她身上的衣裙與禾離相似,難怪陸小鳳覺得歌熟悉,他之前在鬼蟬寨打探消息時曾聽那些少女唱過同樣的歌謠。女子身旁,有鐵鏈吊著一個男人。男人十分憔悴,眉宇間與宗政霈有幾分相似。

女子同時也觀察著他們,面露疑惑,警惕中帶著絲絲期待問道:「你們是誰?」

陸小鳳已然辨認出兩人身份,道:「楚幸,宗政堃?」

楚幸沒想到會有人認出自己,愣了一愣,又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人。」

說罷,陸小鳳走到宗政堃身前,只見兩指粗細的鐵鏈從他的琵琶骨穿過,將他牢牢固定在牆上。

楚幸半信半疑間見陸小鳳突然靠近,立刻起身擋在二人之間,道:「你休想傷他!」

陸小鳳不想引起誤會連忙後退兩步。雲初霽解釋道:「我不會傷害他的。只是看清情況,才知道如何救他。」

楚幸看著雲初霽,慢慢放下戒備,帶著些許不解道:「很奇怪,我覺得你不會騙我。」

「我也覺得你很面善。」雲初霽微笑地看向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或許真是血脈中斬不斷的親情,讓兩人沒由來的感覺親近。

陸小鳳一手托住宗政堃,內力運於兩指,靈犀一指既出,鐵鏈應聲斷裂。楚幸立刻回身將他扶住,關切道:「你沒事吧?」

宗政堃虛弱地搖搖頭,不住地打量突然出現的幾人。

范一彪插不上手,只能四處打量,突然發現角落裡還倒著一人,看衣著十分眼熟。他往前湊了湊,等看清了頓時大驚失色,立刻撲了上去。

「宋先生!」

宋丹青后心一道深深的刀口,甚是醒目,顯然沒有活著的可能。范一彪不死心,將其翻轉過來,只見他雙目圓睜,滿臉死灰,已經氣絕多時。范一彪愣愣地看了又看,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巴掌,終於確認不是做夢,頹然地坐倒在地上。他與宋丹青雖相識不久,但兩人相談甚歡,加之宋丹青年長他許多,待他親厚,他心中早已將宋丹青當做父兄一般的人物,萬萬想不到這麼快便天人相隔。

蘇申夜喃喃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是汪增全引他來的。可憐他以為自己是在後的黃雀,其實卻是瓮中的那隻鱉。」與其說宗政堃是在嘲諷宋丹青,倒不如說他是在自嘲。

「為什麼?」范一彪猛地抬起頭,緊盯宗政堃,似乎將他也當做了仇人一般質問道,「宋先生又得罪了誰?無緣無故的為什麼非要殺他不可?」

「無緣無故?」宗政堃抬眼滿是嘲諷地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唯有落在楚幸身上的眼神稍有暖意,「會來這裡便是有緣有故。幾位也莫要裝了,我們身上當真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與其換個地方囚禁我們,不如現在乾脆點,把我們殺了。」

楚幸緊握宗政堃的手,用力點頭以表決心。

「不會有人殺你們。」縱使身負重傷,雲初霽的話依舊擲地有聲,「我會帶你們出去,讓你們平安回家。我保證!」

「為何?」自從被所謂朋友背叛囚禁后,宗政堃就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初霽正猶豫如何表述宗政霈的身亡,便聽身後蘇申夜答道:「因為我們答應了金戈族長會帶你們回去。你們放心,他不會再反對你們二人。雲姑娘當時也在,最是清楚。」

以蘇申夜的聰慧,聯繫金乃族長著急找回楚幸,不會猜不到兩人逃離不僅僅是因為兒女□□,故而這話並非是寬慰宗政堃,而是在提醒雲初霽看清形勢,莫要急於說出內情。雲初霽聽出他的暗示,正要說話,便見宗政堃面色越發蒼白,將楚幸攔在身後,猶如一隻垂死掙扎的野獸惡狠狠地瞪著他們,發狠道:「我不會帶小幸回去,更不會讓她困在那暗無天日的洞穴里。」

雲初霽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會帶你們回去,也不會讓旁人帶你們回去。這是我對傍丹的保證。」這不僅是一份保證更是一份威脅。就算雲初霽眼下身負重傷,也無人敢輕視他的威脅。

宗政堃顯然沒想到她依然選擇幫助自己,詫異中帶著些許警惕地問道:「因為傍丹,所以你要幫我?」

「還有辛乃……」雲初霽看向楚幸,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楚幸沒想到會聽到娘親的名字,微微一愣,繼而略有急切的問道:「我娘她還好嗎?」

「她很好。她做的是她願意的事,所以很好。她希望你也能做你願意的事。」聽雲初霽這麼說,楚幸小聲嘟囔了一句,似在抱怨,又滿含思念。

「先出去,此地不宜久留。」花滿樓用一貫溫柔的話語提醒眾人處境。說來也是,若是被人偷襲,一旦密道門關上,他們也成了那瓮中之鱉。

「我帶你們出去。」

看著雲初霽那雙閃著真誠目光的眼睛,宗政堃終於暫且相信了她。

等候在外的仲夏看到出來兩個陌生人先是一愣,待從蘇申夜口中得知兩人身份,眼中頓時冒出精光。雲初霽心下瞭然,正要搶先帶宗政堃兩人離開,便聽蘇申夜道:「先回別院,我那兒各種藥材一應俱全,方便宗政兄弟療傷。」

雲初霽冷聲拒絕道:「他的傷勢不方便出城。」

「找個馬車,倒也方便。」蘇申夜不等他拒絕,繼續說道,「雲姑娘,這酒館主人久居此地,對城中的了解比你我都深。敵在明我在暗,你又受了傷,便是有花公子和陸公子相助,萬一遇到顧及不暇的情況,容易叫人鑽了空子。故而我建議你莫要留在城裡。再說,雖然答應傍丹的是你,但我們也都是受益人,若非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們也都想讓你們的交易完成。這兩位都在眼前,有了保底,我們也好不分心,儘力去追查昨夜的歹人。你說是不是?」

雲初霽盯著蘇申夜,雖然不清楚他出於各種目的說出此話,但這一套分析卻是在理。她思索片刻,終是點頭答應。

蘇申夜見宗政堃也沒有反對,率先離開去尋馬車。最後出來的范一彪將宋丹青背在身後,如同在林中時那樣。可一感受到當時溫熱的身體如今已冰冷,他的心中便止不住地哀傷。仲雪走了過去,雖然宋丹青臉貼著范一彪的背,看不出死活,但仲雪已經從那種悲傷之中知道了答案。

「他,死了?」

「嗯。」范一彪點點頭,對陸小鳳道,「麻煩你多陪我走一段路,我想先將宋先生安葬了。」

「好。」陸小鳳也如同林中時那樣抱著范一彪的重劍,向雲初霽囑咐了句,「讓他們住我那間,方便。」便與范一彪一同離開。

兩人離開不久,蘇申夜也很快回來了。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不僅尋來一輛馬車,還帶來了幾匹馬。宗政堃和楚幸自然是坐車,仲雪不會騎馬也由仲夏陪著上了車。雲初霽擔心仲夏耍小手段,請花滿樓也坐在車內。至於她自己,則和蘇申夜、時夢之騎馬在後。趕車則由程萬戰負責。

一路無話。

陸小鳳的房間的確是最方便的,就在雲初霽和花滿樓的旁邊,既方便他們守護也不影響休息。蘇申夜倒是爽快,將人送回房間,問明楚幸會療傷不需大夫后,直接告知院內藥房位置,說所有藥材任取。見楚幸沒聽明白,他又提出帶她去拿葯。花滿樓知曉雲初霽不放心,又不忍她負傷還要勞累,主動與二人同行。

三人一走,雲初霽隨即道:「我們也莫要擾人休息。」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

時夢之無所謂,直接出門。隨後是程萬戰。

「哥,我們也走吧。」

仲夏拗不過仲雪,只能出門。

「哥,我們回家好不好?」仲雪一出門便拽著仲夏胳膊小聲央求道,「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我送命了。」

「胡鬧!」仲夏真心疼愛這個妹妹,語氣很快軟和下來,「我只是送他們回他們自己的寨子,又不是要他們的命。」

「可是……」仲雪在仲夏的眼神示意下很快住了口。順著仲夏眼神的方向,雲初霽正反身關門。

雲初霽早料到四人不會輕易離開,故而見他們守在外面絲毫不感到意外。她打量著四人,心中暗自盤算:時夢之和程萬戰聽從蘇申夜的指示,暫且不用擔心。仲雪心善不願傷人亦不用擔心。剩下的仲夏卻不得不防。現在想來,當時自己之所以想要去細看吳三兒的傷口,是因為從中感受到了劍氣。劍氣氣勢將盡,卻仍可想象出劍那一瞬劍氣之洶湧。雲初霽細細觀察,並未在仲夏身上看到有顯眼的武器,猜測他用的應是匕首短劍一類。能將小兵器施展出重劍之威,足見其驚濤劍法已略有小成。若非因舊傷提不起重物,他日後或許能超過仲越濤。

念及此,雲初霽突然心中一驚。因為她突然想到,仲夏舊傷未愈乃是宋丹青聽到的傳聞。或許仲夏早已復原,卻故意示人以弱,正如他總一副重傷未愈的樣子,卻能一招殺死吳三兒。雲初霽越想越覺得自己小瞧了仲夏,此人之心機選超他人。

雲初霽看著仲夏的同時,仲夏也在打量著她。看他神情,顯然仍舊在動楚幸他們的主意。這種隱隱有些對峙的局面,直到蘇申夜回來才打破。雲初霽看著隻身一人走回的蘇申夜,眉尖微微皺起。

蘇申夜看出她的擔憂,輕笑道:「藥材已經配齊只剩煎藥。有花公子幫襯,多一個我反而添亂。我便回來告之雲姑娘一聲,好讓你安心。雲姑娘且去休息,我去追查昨夜那歹人的下落。」說完,他有轉向仲夏,道:「仲公子和仲雪姑娘想必也乏了,我先送你們回去休息。」

蘇申夜發話,仲夏也不好再留。雲初霽一直等他們走遠,才反身回屋。她特意將門敞開,盤腿坐在床上,以便調息時也能隨時掌握門外的動向,亦以此震懾別有所圖之人。

稍稍走遠后,程萬戰不放心道:「我們就這麼走了,萬一那兩個人趁機逃了怎麼辦?」

蘇申夜微微一笑,道:「所以還得麻煩程兄弟,這些天辛苦些,在暗處守著。」

「好嘞。」程萬戰咧嘴一笑,直接轉身回去。

「這……」仲雪滿臉不忍,「我瞧他們也挺可憐的,就不能放他們離開嗎?」

仲夏臉色一沉,輕聲呵斥道:「又說胡話,他們逃了,你怎麼辦?」

「我自然也不想送他們回去。」相較之下,蘇申夜的聲音柔和了許多,「可若是找不到昨夜搶走鬼蟬的歹人,也只能……終究是最後不得已的做法,我想他們知曉我們盡了力,也不會怪我們。」

「歹人……」仲雪陷入沉思。

蘇申夜繼續寬慰道:「仲雪姑娘這麼心善,為何只擔心旁人,卻不想想為了姑娘拼盡全力的我們呢?」

仲雪一愣,最後默默地低下頭,輕聲道:「對不起,我知道了。」

時夢之不遠不近走在一邊,默默聽著兩個男人費勁心思說服仲雪,突然感覺身邊安靜的異常,孤寂之高驀然襲上心頭。她這才發現,那個時常在旁邊與她搭話的人已經許久沒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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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初霽[陸小鳳傳奇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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