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吵架嘍
張氏的聲音一出，立刻捅了馬蜂窩，陳氏的婆婆就地一坐，唱念做打似的喊道：「要逼死我這老婆嘍！哪兒來的黑心肝下流胚子！一句句往我心窩子里捅啊！我們家跟你有什麼仇怨！大喜的日子過來鬧啊！」
躺在張氏懷裡，福霖深深嘆氣，平常看著張氏挺理智的，這會兒怎麼就非得吵架呢？
作為同一戰壕里的戰友，福霖只好使用自己的必殺技。
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哭。
張氏和宋義兩口子真沒虧待過福霖，儘可能提供他們能提供的最好的東西。
張氏沒有奶水，家裡銀錢不多，還是牽回來一頭羊，專門負責福霖的口糧。
她如今長得白白胖胖，兩人居功至偉。
福霖的營養好，力氣便大，就連嗓門都要比旁的小孩大上幾分。
冷不丁嚎上一嗓子，又細又高的哭聲竟壓過了房間內的亂象，把鬧哄哄的氣氛吼得一靜。
福霖漲紅一張臉，扯著嗓子嚎，沒有眼淚也沒關係，一個小嬰兒哪有什麼壞心思呢？
「瞧這可憐見兒的，趕快哄哄吧。」
福霖的這一頓操作下去，成功挽救了張氏發怒的不利局面，嚎動了一片片惻隱之心。
老婆子那邊哭得宛如唱戲，福霖這廂簡單粗暴沒有什麼技巧，就是尖叫，就是硬嚎。
很快，老婆子便敗下陣來，畢竟人腦袋裡的詞有用光的時候，單一的哭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屋外的人也覺得越發不成樣子，又把陳氏叫了進來。
陳氏一進來，先奔向自己婆婆，道：「哎呦，娘！您的衣服都髒了，頭髮也亂了，咱們回屋規整規整！也怪我，忙得昏頭了！」
陳氏給交好的幾個婦人使了眼色，一起把她婆婆扶起來，架著就要往外走。
「你可真是天底下獨一份的大好人！我們宋家娶了你真倒了八輩子血霉！」老婆子不走，一口吐沫唾到陳氏臉上，「還不把那對不害臊的母女攆出去！小心壞了新房的風水！」
這死老婆子！福霖哇地一聲又哭了。
「你們這兒我還不想待了！」張氏冷笑一聲回道，可她沒打算走，天已經黑了，她怕福霖走夜路丟魂，而且福霖正哭得厲害，萬一再傷了臉、著了涼，這不是割她的肉嗎！
「唉，姐姐，我先跟你賠個不是！這事兒也怪我！我真喜歡福霖，所以才一趟趟地去你家，也是我家那口子不靠譜，沒跟婆婆說明白。」
陳氏三言兩語說清楚，他丈夫已經同意，全家人也只有婆婆故意發作。
老婆子梗著脖子叫嚷道；「我兒子我清楚！被你擺弄得不成樣子！」
「娘！」屋外傳來男人的聲音，「我不是跟你說好了嗎？別鬧了，讓老大安安生生結婚！」qδ
「可憐老頭子走得早啊！你兒子夥同外人來欺負我啊！」老婆子拍著大腿，哭得聲淚俱下。
其他人也沒想到，這結婚的前一晚竟然吃上這麼大一瓜，興緻勃勃地盯著婆媳二人。
陳氏心裡堵著氣，還硬是擠出一個笑臉，「婆婆，忙您要打要罵我們都受著，可明天您大孫子還得接新娘去啊，您得為豐收想一想啊！」
提起大孫子豐收，老婆子哭聲一停，有伶俐的立刻擠出去找了豐收進來。
屋子裡都是女的，豐收通紅著一張臉進來，扯著老婆子往外抱，「奶奶，我爹有話跟您說呢！咱們先出去，您也得好好打扮打扮，明天您還得坐高堂呢！」
面對大孫子，老婆子相當溫順，她像是一個擊敗對手的鬥雞，回頭得意洋洋地擺了擺雞冠，向張氏投來挑釁的目光。
張氏冷笑而對。
好不容易把人都打發走，陳氏又對張氏說，「對不住，讓你和福霖受委屈了，福霖還好吧？」
張氏沒好氣說：「哭了這許久，小臉都哭白了。等她不哭了，我們就回去。」
「別呀！」陳氏趕緊攔著，連連作揖道歉，「我婆婆這頓火是沖我發呢，我讓豐收娶了我娘家侄女，她便不大樂意。福霖要喝奶么？我早早就預備在灶間了，只是今天忙得昏了頭。」
張氏就猜其中有內情，這樣一聽，也知道自己成了「敲山震虎」里的那座山，心中五味雜陳，後悔萬分。
聽見陳氏話頭一轉又提起奶，更是翻了個白眼，「不必，就那點奶，還不是從我家買的。」
陳氏訕笑說：「可不是嗎，要說咱們村誰家有羊奶，你們家可是獨一份，沒誰家像你們家似的，把孩子當眼珠子疼。不過要是我生了福霖，我也這麼疼！」
作為一個母親，拍自己馬屁她不一定受用，但是誇孩子，她一定受用無比，便緩了神色道：「我剛剛餵過奶了，等她不哭了我帶她回去。」
「這哪成！晚上出門小孩容易丟魂，再說姐姐你就帶著她在這裡壓一晚上的床吧！我保證我婆婆不再折騰了！」
「放屁！我女兒有福氣，那可是道長親給批的命！晚上走走不妨事！」張氏豎起眉毛，去意已決。
「姐姐你別著急啊，聽我說。」陳氏勸道：「今天被我婆婆一鬧，往小里說，明天咱們村人人都會知道，再往大里說，還指不定傳到哪裡去呢！到底是一家人，我被說就被說。可姐姐你也得為福霖考慮一下，要是就這麼走了，指不定被傳成心虛呢！」
「放屁！我心虛什麼！」張氏騰地升起無名火，「本來就是幫你的忙！無端惹了一身腥！」
陳氏苦笑說：「可不是，是我連累了姐姐。還請姐姐看在福霖名聲的份上，再留一夜壓床吧！」
陳氏這一手可是牢牢捏住了張氏的七寸，聽見關乎福霖名聲，她想也不想地答應了。
福霖聽著直嘆糊塗，一個小人兒有什麼名聲，關心則亂罷了。
第二天一早，張氏連席也沒吃，抱著福霖離開了，陳氏為了表示歉意，準備了一個包袱的東西給福霖做賠罪，有精細的白面，鮮亮的布料，還有補營養的雞蛋，十分有誠意。
福霖決定不跟她計較，就連張氏離開時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後來，莫名其妙的，福霖做壓床童子的活兒越發多了起來。
從好嚼舌頭的人嘴裡，張氏聽來了真相。
陳氏的兒媳婦兒進門沒多久就有了身孕，聽說就是因為是福霖壓的床。
這種無稽之談，福霖表示來得再多些，畢竟沒有人空手來，或多或少都帶著禮物。
雖然暫時吃不了，但也表明她不是白喝羊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