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湖下
太陽要下山了。
拉魯眯著眼睛，使自己望向遠處的視野盡量清晰。
一分鐘，兩分鐘……那熟悉的兩個人影還是沒有出現，希望在焦急的等待中落空。
「老闆和斯嘉麗人呢？不是說身體的不適稍微緩解立刻回來嗎？」
「所有人聽我說。」
他與身邊的同伴們立刻閉嘴，一齊看向高高祭台上的那位突然開口的女性，她的全身被黑衣籠罩遮蔽。
拉魯自然認得那位神使大人，她曾為因司迪安的人們帶來了神靈的旨意。
「好樣的，你們現在在場的人都是吾主溫順的信徒，在今晚的祭典之後，必定獲得來生通往天國的門票。」
黑袍人的話語引起拉魯內心的激蕩，可激動之餘還是為兩位沒來的熟人感到遺憾不已，另一位異教徒崔孔則不必多說，那是他的選擇；更可惜的還是虔誠的信徒村長·喬治，拉魯沒有在人群中發現他的身影。
太可惜了，為目標努力了這麼久，他們卻沒有獲得通往天國的資格。
「現在，我們按照原計劃，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安靜，靜候吾主的佳音。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的一刻，開始我們的祭祀。
到時候吾主也會現身，接受我們的誠意。」
黑袍神使不急不忙的說完，之後她掃視台下眾人的表情，卻見他們中一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身後的湖中。
而那些人全是外地來朝聖的。
低等生物就是低等生物，蠢貨，連你們的主子舊日支配者都拋棄？
黑袍神使有些氣憤，但為了保持祭典順利的舉行，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順著人們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愣。
竟見那闊大的湖中，一隻小木船如同不夜城的快艇，在其上疾馳，湖心而向去。
配合著即將熄滅的殘陽，湖水染上血紅的一片，頗有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壯之感。
不知怎的，神使那顆早已不再跳動的心臟猛地一顫，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她的感知中升起。
似乎回到了無數年前，宇宙大鬧鐘格赫羅斯經過夏亞蟲族的那個時刻，縱使是提前逃離，那也是它唯一一次與冰冷的死亡離得最近的一次。
而現在，這許多年不成感到的體會又來了？還是由一個小小的凡人所帶來的？
開什麼玩笑。
……
混種深潛者福生浮上水面，向著木船上的李由夜點了點頭。
推斷沒錯，格拉基就是在這兒。
進入湖中之後，他們首先在湖中心搜尋了一圈，其中，一個不斷冒著氣泡的區域引起了李由夜的懷疑。
果不其然，經過深潛者的確認，已證實此地的水底確實是在一個奇怪的異物，它渾身被尖刺包裹，其內部呈現灰綠色，似乎是粘稠的液體組成。
而身為神話種族中的僕從種族，與生俱來的直覺讓他立刻推斷水下的便是舊日支配者·格拉基。
幾乎就在一瞬之間，一陣本能懼怕傳遍全身。
那可是神祗，舊日支配者·格拉基啊，儘管比起吾主偉大的克蘇魯不值一提，但凡人怎麼有能力挑戰他，這不是找死嗎？
凡人不知者無畏，而我等知之愈多，恐懼愈多。
深潛者的知識通過基因一代又一代的相傳，當他們遇到相關的經歷時，前輩們經歷過的場景會重現在後代的記憶中。
父神大袞曾訓言道：在我們的茫茫宇宙中，無知是種可貴的幸福。
一個問題隨之而來，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他得罪了舊日支配者，我的卡牌封印該怎麼辦。
無盡的恐懼使深潛者的軀體，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以至於爬上木船后癱倒在地劇烈喘息。
唉，此乃壓在血脈里的尊卑……見狀，李由夜無奈搖搖頭，福生所在的船體迅速出現六星芒陣將他圍住。
無所謂吧，反正也只有一本【深海祭祀書】，我來使用以此保證我的安全。
少年彎腰撿起他化作的卡牌，從上面虛抓而出，一張沒有品階的卡牌在空氣中的青色組合下迅速成型。
光芒一閃而過，一本綉著金絲邊的古籍出現在李由夜的手中。
衍生卡，【深海祭祀書】。
在系統的幫助下，李由夜看得懂上面字元的意思與發音，很快便翻倒「控水咒」的一頁。
少年按著深潛者語的發音，口中念念有詞道，很快便有一顆顆水球從水面上浮起。
與此同時，他能感受到自己的san值在快速消耗著。
這次打完了估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確認自己能在這個世界中使用【深海祭祀書】后，李由夜將手中的藥劑一飲而盡，向下一躍，噗通一聲落入黑暗的水中。
【名稱：科密斯秘葯】
【價格：103枚金幣】
【效果：服用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將會得到夜視效果。】
……
在湖水灌入李由夜耳朵的瞬間，鳥鳴聲與水浪聲便消失不見，世界寧靜無比。
李由夜操控著身邊的水流迅速向下游去，很快便能看見底部的泥沙。
在他腳下，一個如同蛞蝓般的生物，它渾身包裹著金屬般堅硬的尖刺；一動不動的躺在水底的巨石上，附在兩隻觸手上的眼球閉合著，隨著水流微微搖晃；有規律吐出的一串串氣泡上升，不難讓人聯想到……人類睡覺時的呼吸？
祗似乎正在休眠。
舊日支配者·格拉基和我想象中的形象一樣……李由夜思索著，如何趁他休眠，整點偷襲。
在此期間他當然也沒閑著，一個個人頭大小的大型氣泡從水面上落到湖底，像是違背了物理規律般來到李由夜的身邊停留，而他時不時把腦袋伸進去猛吸一大口新鮮空氣。
李由夜終究不是深潛者，沒有魚鰓，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換氣方式。
少年將精神力集中在深海祭祀書上，奇異的力量使得湖水順從使用者的心意，在格拉基的不遠處緩緩涌動，循序漸進。
幾十秒后的成長，那兇猛的潮浪能卷碎其中的一切，偶有來不及逃走的魚類被其中，紅色的血液與泥沙一齊，像是末日時的海嘯拍擊。
若敢來犯，必叫你大敗而歸——來，給格拉基來刀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