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 本有一線生機
環顧四周，林深葉茂，道路兩頭未見人蹤。
「師弟快走吧，我得打掃一下！」
矮胖男子沒想到，對方的身份這麼敏感，居然會是城主府少爺。
任務屬於極密級別，來之前可並不知道詳細。
「師兄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就叫我懂師兄吧，過些天我還得拜訪師傅一趟，到時候請師弟喝酒！」
懂不羨走到另一匹呂雲天的馬邊上，牽過馬韁，準備處理一下現場，將這匹馬趕走，趕往道旁密林之中。
「董師兄！能不能把呂雲天的屍體給我？」
小土也下了馬來，來到路邊撿起方才掉落的琉璃瓶，又來到呂雲天的身邊。
呂雲天血流滿面，瞳孔撐大，死狀凄慘，鮮紅的血液流入了瞳孔之中，顯得更為駭人。
小土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沒問題，拿走便是！放心吧！你師兄我出手，就他這小身板怎麼還有活著的道理？早死的透透的了！」
懂不羨隨性的調侃起來。
都是同門師兄弟，他自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師弟要這具屍體想幹什麼，於是又道：
「師弟要搞就動作快一點，把他拖到旁邊林子里慢慢搞！」
「嗯！謝謝師兄！」
小土也不含糊，俯身將呂雲天的屍體抱在懷裡，望了一眼道路兩頭，並無人影。
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小土加快腳步，鑽進了雜草叢生的密林之中。
小土擔心走的慢了，又搭上一個隨從的性命。
在他看來，萬一那隨從發現少爺消失了，很可能返回來，若是現在撞上的話肯定被會師兄滅口。
來到一處僻靜的所在，懂不羨一拍馬屁股，那馬吃痛，嘶叫一聲放蹄衝進了密林深處。
放走了其中一匹，懂不羨牽著另外一匹馬，來到了一處空地，準備將馬綁縛在樹榦上。
「土師弟！這馬就綁這了，要不要師兄幫忙？」
「不用了師兄！對了師兄，把我那馬也放了吧，這裡我能處理的！」
小土也不害怕，死人他倒是見的多了，拿著一塊抹布擦乾淨呂雲天屍體上的鮮血。
「那行，師兄我這就走了啊！咱們烏山見！」
「好的師兄！烏山見！」
草葉穿梭聲傳來，懂不羨很快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還得處理路邊留下的血跡。
懂不羨幫他滅跡，而小土自己則是負責「毀屍」。
師兄弟倆人初次見面，配合的卻很是默契，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可謂是專業能力強大。
只不過，當只剩下小土一個人的時候，卻是莫名的傷感了起來。
眼前的男子可是生命中唯一一個說要娶他的人。
雖然當時的情況有種種因數存在，呂雲天是迫不得已，也有些仗勢欺人，但好歹呂雲天對他是客客氣氣的。
他之前之所以答應幫助呂雲天，也是因為對方始終對自己很客氣，同時也很坦白。
呂雲天開門見山就是說什麼你願意為我死嗎，我要娶你等等都可以看出，這人並不壞。
若是有所隱瞞，用心險惡之輩，小土自然一開始就不會搭理他。
小土知道，呂雲天的隨從並非很厲害，也就是一個和自己相當實力之人。
雖然未必打的過，但是想要逃跑卻是並非難以辦到，只是可能需要花費不低的代價。
身上還有小力神符可以使用，要跑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每使用一張小力神符，那就得多浪費一千多個金幣，這種買賣太過吃虧，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使用。
至於呂雲天為什麼出門不多帶上一些強大的隨從，小土有疑惑。
堂堂一個城主府，不可能沒有強大的隨從。
若是有一些強大的隨從跟著，呂雲天今天就不用死了。
小土覺得，也可能呂公子要顧忌的事情不少，覺得不如滿天過海來得輕鬆吧。
看著眨眼生死永隔之人，小土越想越傷感，方才還好好的一個人，轉眼說沒就沒了，不禁流下一道清淚。
淚水模糊了視線，滑落而下，滴在了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不知道懂師兄為什麼要殺呂雲天。
師兄說他必須死，小土也弄不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
看著呂雲天碎裂並且不斷冒血的腦殼，小土的淚珠越來越多，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師兄。
小土不知道的是，方才呂雲天原本完全是有可能生還的。
呂雲天錯過了一線生機。
當時懂不羨確實給過呂雲天一個機會，雖然這個機會是無意的。
當時懂不羨問呂雲天是否是烏山老祖弟子，只是很可惜，他回答錯誤。
呂雲天只要撒謊說自己也是烏山老祖弟子，那麼小土必然不會當面揭穿他。
若是那樣，懂不羨只會想不通，但還不至於起疑不相信小土的話。
小土畢竟拿出了一張小力神符，這個做不了假，也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師兄弟一起去擺道場，這很正常。
只怪呂雲天太過實誠，同時運氣也太差了一點，如果換一個人，當時確實是有可能說出正確的答案。
可惜當時呂雲天覺得需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至死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懂不羨若真的知道了呂雲天的身份，結果還不好說。
他可能會殺一個城主府少爺，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希望放過呂雲天，畢竟城主府少爺的身份同樣非常敏感。
總之反而是閉口不答最為危險，那就等於是呂雲天默認了自己就是對方要找的目標。
當然，這其中的關竅小土並不知道。
不知道呂雲天在生門之前徘徊了片刻，又毅然決然的踏入了鬼門。
若非性格使然，小土甚至都不用為他傷心，畢竟說到底呂雲天也沒辦什麼好事，反而是要他去送死，雖然呂雲天也並非情願。
傷心了一陣，小土擦去眼淚，人已死，人死不能復生，生活也還得繼續。
小土盤膝坐好，從儲物袋拿出一疊沒有任何刻畫痕迹的嶄新符紙，解開捆紮，抽出其中一張放置在小腿上備用。
緊接著又拿出一支樣子纖細、杆子上金色符文密布的毛筆。
拿出一個漆黑巴掌大小的獸骨硯台，也不用墨錠，掏出水葫蘆倒上一些水。那水初一罐入硯台還清澈見底，不多時自然而然染成了墨色。
用筆在墨汁中沾了一下，在骨頭邊沿撇去多餘的墨汁，微微俯身，一手扶正符紙，小土就在小腿上描繪起符紋來。
隨著一個個符紋畫成，符紋上彷彿生成了一個個漩渦，一種肉眼不可見的灰氣徐徐而來，越聚越多，都灌入了符紋當中。
灰氣持續不斷的灌入，不多時，有些符紋當中彷彿是灌滿了，隨後漩渦消失，不再吸納灰氣，而一些沒有灌滿的符紋則是繼續吸收著。
直到書寫完畢，一張小力神符初具雛形，瀰漫在屍體周圍的灰氣也少了一半。
將符紋筆放置在獸骨硯台之上，小土手中掐訣，虛空打出一個個簡單封印符紋，層層疊疊密布符紙之上，同時口中默念符咒，進行最後的加固。
做完這一切，緊繃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伸手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