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可我們哪裡知道這巨木從何處彈出來，要是同時有好幾個都彈出來，又要踩哪塊？」草昭問。
羅涔走到石板邊緣，認真凝視那深不見底的裂縫，略一思考，拿出彎刀飛快在裂縫揮過一刀，晦暗的刀光轉瞬即逝。
果然！刀光的底下馬上彈出一塊巨木，直衝石室的頂部，再飛快落入深淵。
羅涔若有所思，在走向右側的裂縫揮刀，又是一塊巨木騰空而起，再重重的跌回去。
咚！咚！
接連兩聲，羅涔差不多判斷完，回頭跟羅亞斯道：「師父，我覺得底下並非很深，這些巨木應當是原本支撐整個石台，藏在下方不遠處。他們可能對刀光有反應，我刀快，我來吧。」
大家有樣學樣，紛紛抽出刀在裂縫上試探一劃，果然，同時好幾聲轟響。
巨木從四面八方的裂縫底同時彈出來，看來是想置入侵光明頂密道的人於死地，無論從哪個裂縫路過，都是死路一條。
羅亞斯朝他點頭，囑咐他小心些。
草昭有些緊張，她看著羅涔：「你千萬小心些，別被幾千斤的巨木砸到。」
她精緻的五官全因此刻的兇險而擠在一起，但那雙碧波一般的雙眼，彷彿傾訴著無盡的擔憂。
羅涔溫柔的看著她，安撫道：「別怕。」
隨後往前一步，雙手擺好甩刀的姿勢，再道一句：「是老子跳不是你跳，就算我不幸命喪於此，我也必不會每日入夢嚇你。」
草昭翻了個白眼。
「我會問閻王爺，能不能把你也一起帶下來。」
話末，一刀已出，飢火在空中漂亮的劃出兩道弧光，羅涔已一躍而起，踩著第一道刀光，而隨後不過眨眼，一塊巨木已經直衝他而來，他踩著巨木的邊緣，借力加快速度地踩著第二道刀光而上，在空中接住飢火，草昭感嘆道，好一招流光！
正準備再一次朝著明尊甩出飢火時，哪知那裂縫未見刀光，直接彈出一塊巨木朝著羅涔而去。
「遭了，這巨木好像不是看刀光而出，是只要有物在上擋了它的光，就會觸動機關冒出來！」
草昭焦急地朝著羅涔大喊，電光火石間，她的腦袋飛快運轉，朝著大家一喝：「快把所有蠟燭都熄滅了。」
羅涔在上空勉強躲過這一塊突然冒出的巨木，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大事不妙。
這星木旗陣法哪裡是這麼簡單就能破的。
所有人聞聲，朝著靠近自己的那個蠟燭一運功，刀聚著所有人的日月魂靈從四面八方向石壁一衝，一瞬間整個石室都漆黑一片。
羅涔只能靠著剛剛記憶中的位置行動，飢火再出，這回他感覺離著明尊神像已經很近了。
飢火揮出一黃一藍兩道刀光，他在空中運氣一跳，刀光眨眼又不見了。
人已經到附近了，可是刀光一滅又什麼都看不到。
他只能憑著運氣伸手去摸，這裡光禿禿的石壁，沒有任何凸起，不是這裡！
壞了，剛剛在空中沒有氣流，靠著木頭動用了全身的氣力，現如今已經快不夠了。
明教輕功雖強，但也是要借氣而使力的，現在上空一片虛無，就算巨木不攻擊人了，再這樣下去他也沒辦法在上空留著了。
「小涔，接著我的刀！」羅亞斯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還來不及回頭，羅涔已經感受到師父的刀飛快的朝自己這來了。
是師父的浮沉照影！
刀尖滲著金色的光，刀背泛著若隱若現的藍光。
這刀夾著師父醇厚的日月魂靈而至，他趕緊接穩了，往上空一掃，視野一陣清晰，明尊的聖火紋在這！
趁著魂靈消失之際，他按下了聖火紋。
整個石室又傳來了石頭移動的轟隆聲，草昭覺得地面在慢慢朝著一開始的地方靠攏，晃動太大，甚至有些站不穩腳。
但羅涔還在上面，現在一片漆黑，他怎麼下來！
羅涔看了看下方，雖然聽聲音下方正在合攏，但恐怕還要一些時間才能恢復到一開始的樣子。
現在他的氣力已然不夠，下方一片漆黑，如果落地不在石板上，那就會被夾死在裂縫裡。
不管了，橫豎都撐不住了，看命吧！
羅涔收飢火入鞘，單手握著浮沉照影，往下一跳。
整個黑暗的空間只剩下石頭合攏移動的嘈雜聲，草昭睜大眼睛看著上空，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她卻還是不死心的睜大眼睛，試圖讓自己看清一些東西，看看羅涔在哪。
羅涔往下跳的時候，注意到右下方，有一對綠色的眼睛，隱隱泛光。
草昭的眼睛在下方這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格外矚目。
往下跳的那一瞬間，羅涔好像看到了一條巨大的蛇，而蛇眸就是草昭的那對碧波般的雙眼。
她的眼極有神韻，比起初見她的那一次，還要震撼他。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黑暗中明明什麼都不應該看到，但他唯獨看到了那雙眸子。
那雙眸子正茫然的搜尋著上分，三分焦急，六分彷徨，還夾雜著草昭自己都不知道的一分擔心。
羅涔朝著那雙綠眸所在的方向一躍，安穩著地。
在轟鳴的石室里，在晃動的石板上，草昭突然聞到一股異香，是羅涔那個騷包的，她松下一口氣，好在沒事了。
兩人站在一起。
此時四周一片漆黑，羅涔注視著草昭。
草昭不知道羅涔看著她，只睜大眼睛站在原地，耐心地等那石板歸位。
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那不是中原人有的瞳色。
他忘了自己記憶里還有誰是這樣的，西域人大多都是土生土長的原住民，瞳色大部分也是黑色。
也有少數血統特別純正的會是藍色，可是綠色好像整個明教只有草昭一人。
但或許這個諾大的西域還有少數綠瞳的人，不過明教的人他幾乎都見過，好像還真的完全沒看有綠色的。
草昭的綠瞳比起綠洲還要耀眼，再夾雜著少許少女的味道，純真和懵懂，更是讓她的雙眸更多一份動人。
雖然羅涔帶著草昭經常遠赴中原進行一些刺殺任務，但草昭手上沾的血比不上他們一半多，殺的也大多是一些兇惡之徒。
她並不因刀上的血而有半分兇惡和厭世嫉俗，儼然只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石室就停止晃動，整個石板已經歸位，星木旗陣法順利破了。
石室的蠟燭不約而同的全部在一瞬間點亮，恢復視線的第一秒，草昭就看到羅涔那張離自己不到一指的大臉。
「啊！！！！」她嚇得後撤一步。
羅亞斯緊張的回頭，還以為星木旗陣未全破，後面出又了什麼事，大喊道：「怎麼了！」
草昭恢復神情，抱歉地跟師父道：「沒，沒事，我就是被羅涔丑到了。」
羅涔瞪著她。
......
空氣一陣沉默，有些人還未從剛剛的險境中回過神來。
四師兄羅寒先打破了這陣沉默，大笑道：「整個明教說二師兄丑的，小師妹你還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師父也笑道：「那你說說他哪裡丑？」
「無法形容，總之哪裡都丑，還嚇人。」草昭搖搖頭。
「你也丑，你更丑。」羅涔朝她做了個鬼臉。
草昭一邊往前走一邊看著師父，不滿地說道：「那師父你說說，整個明教，有人說過我丑嗎。」
師父回頭隔著晦澀的燭光看著她，跟羅涔一樣先看到了那雙綠色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出神，又看看她那有些少女肥的臉，搖頭道：「小昭是明教最好看的，比起聖女還好看幾分呢。」
明教聖女乃整個西域欽定的光明化身，從一出生起，便背負著聖女的名號。
聖女乃是選自父母都容貌姣好的夫婦，且若那對夫婦生下的是男子，那也不算，唯女子才擔得整個聖字。
她不需要修習明教焚影之功，因為她註定是明教的犧牲品。
自高祖定製的不開戰條約，每過一段時日，便是要將聖女上繳朝廷，淪為皇帝的寵妃，一輩子被困在異國他鄉，做個牢籠里的金色雀。
所以每個聖女在明教的日子，大家都是恭敬和愛戴的。
聖女之容貌，乃西域之大幸，乃光明神下凡親選，自然是絕色。
師父誇她比聖女好看，連草昭聽了都知道是敷衍。
但好聽的話總是讓人愉悅，她對著羅涔哼了聲：「那師父，說我丑的人是不是妒忌我？」
羅亞斯被這對活寶徒弟給逗樂了，一邊小心地探路，一邊笑著陪他們聊天，緩解剛剛緊張的氣氛：「整個明教啊，說你丑也只有一人，那你問問他，是不是想跟你弄個明教姿色比賽。」
草昭和羅涔在後面你捏我，我打你，剛剛經歷的恐怖一掃而空，玩鬧了起來。
還未走多遠，竟然那麼快就到了盡頭，而且這石室沒有出口。
面前一塊平整的石頭鋪成的牆壁，和外面的岩石壁有些不同。
整個牆面一點疙瘩都沒，羅亞斯呼喚大家靠過來，叫大家先不要輕舉妄動，整個地宮的走向，已經徹底移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