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人生若初見
「你還不走嗎,再不走他們該著急了。」
顧含章看著眼前穿著光德校服的自己,十六歲的模樣,青春明媚,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我再陪陪你。」
穿著校服的顧含章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馬上也要走了。」
顧含章眼瞼微彎,溫柔地看著她,輕聲道,「我知道,所以我們更應該好好告別。」
十六歲的顧含章笑著沖她擺了擺手,「我的旅程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拜託你了,請你好好接管『她』的人生,不論順境還是逆境都積極努力的生活,我會在過去為你們加油。」
顧含章垂眼,輕輕將她擁入懷裡,「我會的。」
她笑了笑,緊緊回抱著她,「謝謝你,讓我看見了破曉的光。」百褶裙輕輕搖擺,那張年輕的面孔終是化作一束星芒,消散於塵埃之中。
顧含章輕輕伸出手,捧住一縷星光放在掌心。
不!是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的倔強和不妥協,是你孤注一擲的決絕,才有了『顧含章』的重生,你才是『顧含章』破曉前的那一束光。
荒誕的人間沒能留住你,我很抱歉。
願你在過去,永遠堅強。
……
初夏午後的陽光帶著彩虹的光圈映在綠油油的葉片上,透著生機勃勃的張力。
顧含章眨了眨眼,慢慢掀開沉重的眼皮,一束刺眼的光讓她頓感不適,她只能又輕輕閉上了眼。
「阿行,這兒已經有了一個鞦韆架了,為什麼還要再搭一個?」楊子濤的聲音隔著很遠傳了過來。
「那是我給大女兒的,這個給小女兒。」
他的聲音怎麼硬邦邦地?不如在她耳邊呢喃那般好聽。
顧含章正想著,突然,錯愕地撩開眼瞼,眼珠瞪得比銅鈴還大,大腦開始後知後覺飛速運轉,什麼情況?她到底睡了多久?為什麼季行舟連女兒都有了,他…他跟誰生的?!
顧含章仰著面,用手虛掩著強烈的光線,她好奇地動了動眼珠,慢悠悠打量著眼前的環境,榫卯結構的斜屋頂,典型的明制建築,這裡是季家祖宅。
她吃力地坐起身,又環顧了屋內一圈,這不是她們之前住的西廂院。
「哈哈哈,去五嶽祈福的事兒都過去一個月了,你怎麼還耿耿於懷?誰讓你那麼多寺廟你不求,偏偏撞見個求子廟,人家道長見你香油錢給的多可不得好好給你祈祈福,道長可都說了,你以後一定一舉得男,胎胎帶棒,要是不靈以後還能去找他。哈哈哈哈哈……」
聽這聲音,像是院子里傳來的。
顧含章剛醒,身上的肌肉還有些不聽話,她僵硬地掀開薄毯,雙腿遲緩地落地。閣樓里的窗都是木窗扉,一排排豎列展開,她慢慢站起身,等身形穩住之後,一步一步向窗下走去。
楊子濤得意地沖正在廊下乘涼的老爺子挑了挑眉,「老爺子,您說實話,您是想要小曾孫孫還是小曾孫女?」
老爺子虎目一瞪,「我就不能全要嗎?小孫孫和小孫女一個都不能少。」
楊子濤對季家老爺子一直有陰影,立馬討好道,「得嘞!這裡還有塊空地,要不在這給您的小孫孫安個小木馬?」
姜夏月連忙擺擺手,拿著圖紙走上前,對著那塊空地徒手比劃,「這裡要種花架,到時候章章跳舞跳累了,就可以在花架下喝喝茶,看孩子們玩耍。」
季景琛拿過圖紙看了看,指著隔壁的一塊空地,「另一個鞦韆架放這?」
姜夏月點點頭,「那個剛搭好,要不你先休息休息。」鑒於季景琛最近表現可圈可點,姜夏月對他解除了冷暴力警戒,連這種家庭聚會也不敢驅趕他了。
季景琛子承父業,常年在部隊歷練,做這點體力活完全不在話下,楊子濤一個人抱不動的原木樁,他徒手就能扛在肩上。有了第一次經驗,第二個鞦韆架很快就搭好了。
這事原本不用他親自出手,但季景琛想到以後這些東西都是他的小孫女的,為了慎重起見,怎麼也不願意假手他人。
搭好鞦韆架后,他又謹慎地測試了搖擺的穩定性,等到終於挑不出一絲毛病,才一本正經拍了拍手,「好了,這回肯定摔不著我的小囡囡了。」
話落,他恍了恍,明顯是被自己這無厘頭的行為嚇住了,目光一閃,恰巧與季行舟探究地眼神對撞上,倆父子略顯尷尬地怔住了,立馬又各自嫌棄地撇開頭。
顧含章靠在窗檯,一手托著下巴,靜靜看著窗下這一幕,眼裡漸漸亮起溫柔的星光,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她更幸福了,一覺醒來,噩夢消散,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是眼前人。
顧含章嘴角一彎,伸出手,如夢境里一般,握住一縷熹光。陽光下,她歪著頭,含情眼裡冰雪初融,春情含梢,「阿行~」
季行舟眼神一顫,猛然抬頭。
二樓的閣樓上,她趴在窗下,眼含星光溫柔明媚。彼時陽光正好,像極了十七歲那年的初見,她趴在青灰色的牆頭,含情眼自帶風情而不自知……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