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菜鳥報道

香港南部的一個小鎮，陽光、沙灘，這是個風景秀麗，旅遊觀光的好地方。

但是這裡卻流傳著一段名滿湘江的話，

湘江的垃圾大多在赤柱，赤柱的人大多是垃圾。這話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流傳開來的，也不知道是從誰口中說出來的！

但湘江的居民都很明白這句話的出處，因為這裡有一座特別的建築：赤柱監獄。

「老表，別說老哥不罩著你。一來你剛從對岸游過來不久，二是你年齡確實還太小了，這不花錢送你去警校都不行。第三嘛，看看你那小身板！.....」

正沉思的秋臨被一道賤兮兮的聲音打斷，緩過神來偏頭看向坐在駕駛位開著車的梁影帝，呃！不對，應該叫鍾楚雄外號殺手熊的表哥。只聽他繼續膩膩歪歪的說著：「叫你多呆一段時間，把身體養壯實點，多熟悉熟悉湘江。等明年你滿十六歲了，表哥找找鮑魚探長，想個法看看能不能把你塞進警校......你非得跟著我去當什麼獄警！你這傻小子。」

「好啦！表哥，我也不想拖累你和舅舅嘛。我和媽媽好不容易偷渡過來又落了水，一大一小養了小半年的病了。我媽媽身體本就柔弱，現在更是落下了病根，也幹不了什麼重活。不能老是靠著你和舅舅養著啊！既然我身體好了，就應該出來做事掙錢了。」

「嗨！說那些幹嘛，我老爸就這麼一個妹妹，我也就這麼一個小姑。養著怎麼了？再說了，你這小身板兒能做個什麼事嘛！好好把身體養壯實了，送你去警校，以後出來做個便衣。想掙錢還不簡單，至於這麼著急嘛？」

聽聞此話，秋臨也是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難道告訴他：「雷洛快活不了多久了，那個叫麥里浩的港督已經上任一年多了，轉年就是70年了。廉政公署成立就是沖著以雷洛為首的的四大探長來的....還有你這個倒霉蛋，更是會被一個小老千整得連獄警都做不了，還鋃鐺入獄.......」

「我知道的表哥，你不是說你在赤柱很威嘛？我這不直接去投靠你，混個兩三年，再想辦法調出來，去警隊不就行了！還是說，你平時都是在我和我媽媽面前吹水啊？」

「什麼？我吹水？你知不知道你老哥現在是什麼身份？整個赤柱監獄第一位華人懲教主任！還不威？這放到警隊就是探長一個級別的，你知道不？」表哥一臉囂張的拍了一下方向盤，翹著大拇指臨空指了指自己。

「你一個白身，進去當獄警。表哥也不一句話的事嗎！看看你這身嶄新的制服，表哥吹水了嗎？」

「安啦！你最威啦！你這麼威還叫我去讀警校幹嘛？」我一臉無語的瞅了瞅自己這一身黑色的獄警制服，小心的用手撫摸著。

「你知道個屁！獄警是什麼？是公職部門序列級別最低的警察，整體窩在監獄里，和那些坐監的牢犯又有多大的區別？......算了，難得說你，來都來了，你就好好的干吧！有老哥罩著你，受不了委屈。」表哥嘮嘮叨叨的抱怨了一大堆。

其實我也清楚，表哥鍾楚雄前面能當上這個懲教主任全靠了早逝的舅媽，當年的老同學，在懲教署坐辦公室的副署長威廉·李，一個中英混血的英國佬，據舅舅說他這一輩子做過最牛逼的事，就是從眾多競爭對手裡，俘獲了舅媽的芳心。遺憾的是去年舅媽重病去世了；我和媽媽也只是看過照片，從未見過其人。

舅舅年輕的時候受不了老家黃土朝面背朝天的苦，偷偷的離家出走了。輾轉反側的和朋友一起偷渡來到了湘江，一直到遇到舅媽，最後在這裡成家立業。

雖然沒發什麼大財，但靠著舅媽一家的照顧還是攢下了不少的家底，要不然表哥這二貨也坐不了懲教主任這個位置。要知道沒錢，僅憑一層同學關係，即使是舅媽曾經的愛慕者，也不可能讓表哥坐上那個位置去的。

時間一晃而逝，很快便與表哥回到了監獄。跟在其背後踏入了懲教主任的辦公室，表哥脫下帽子隨意的扔在了辦公桌上，拿起電話，懶散的坐進了椅子里。

「喂！是我，叫黎明來一趟辦公室。」接著掛下了電話，從抽屜里摸出一盒煙，點上一支后便整盒都扔給了我說道：「吶！拿著，見了人都給點上，新來乍到禮多人不怪。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這小身板的新兵蛋子，先去守老鼠倉。也就是單人倉，專門處罰那些惹事犯錯后的犯人的。主要就是給他們送送飯，簡單輕鬆。你只要記住在這裡，沒事別和那些罪犯扯上關係！省的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咚咚咚」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表哥的講話。

「進」

「雄哥，找我有事？」一個一臉猥瑣的黑臉小個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嗯！吶，我表弟，之前我們聚餐的時候，你見過了。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已經安排他去跟著老吳看守老鼠倉了，你領著過去吧！」表哥用手指點了點我對著黎明吩咐道。

看著眼前這位猥瑣的哥們，再想著他那帥氣的名字，我不由背脊一寒。對著表哥招呼了聲，便跟著黎明身後離開了辦公室朝著傳說中的老鼠倉監區走去。

走到層層單間的牢房，秋臨跟著黎明來到一名中老年男子身旁，此時這麼老頭正在給犯人送飯，看著朝他走來的黎明和我。便站起身來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遞上一支給黎明道：「這就是雄哥小表弟？」

「嗯哪！」點上煙的黎明對著我介紹道：「臨仔，快叫吳叔。」

「吳叔，您好。」我恭敬的對吳叔打了個招呼。

「叫什麼叔？別聽這王八蛋的，叫吳哥。來一支？」吳叔溫和的笑著向我遞上了煙。

前世作為一名老煙槍的我，身體下意識的就想去接過煙。就被黎明伸手打斷了。

「行了！人家16歲都還沒到。別禍禍他，小心殺手熊跟你急。」

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低頭不語。

「行了，老吳我先走了，臨仔就交給你了。照顧好了啊！別被那些犯人弄哭了鼻子，找雄哥告狀。你就麻煩了！」

「行啦！知道來。滾吧。」吳叔不耐的揮手驅趕道。

跟著吳正興，也就是吳叔屁股後面晃了一個來月，平時表哥沒事的時候也會帶著自己滿監獄瞎轉悠，基本上算是熟悉了整個赤柱監獄的情況，當然這裡的犯人也基本上都知道我了我這號人。還給我取了一個響徹監獄的綽號：小不點。

「小不點！給支煙抽抽唄，等你標哥從這裡出去了，還你兩支。怎麼樣？」依靠著牆邊假寐的我被關在老鼠倉里的傻標叫醒過來。

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幾乎要將牢底坐穿的東興大佬，我無語的說道：「你少來啦！你上次就是這麼從我這裡騙走一包煙的，別以為我年齡小就好欺負啊！小心我叫我老哥收拾你啊！」

「嗨！小不點sir，上次是準備還你來著。這不賭輸了嘛！你放心，標哥我從不賴賬。利息都給你算著的，再給我來一支，連本帶利加之前的，等兩天回到大倉里，還你半條。」

「不幹！聽他們說，你已經欠了一屁股的外債了。哪來的煙還我？更別說錢了，你們東興的人已經好久都沒派人來看你了。我看你這位堂主已經完蛋了哦！」我一臉調侃的看著傻標。

「屁！是勞資讓他們沒事別來打擾我的，真不騙你，等兩天我回大倉保證還你。就是借也先借來還你，怎麼樣！我傻標在江湖上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的。在赤柱以後你臨仔說話，我傻標保證唯你馬首是瞻.....」傻標一臉激動的看著我。

「安啦安啦！怕了你那，給。連本帶利欠我半條了哈。你敢賴賬，我這次肯定告訴我表哥，送你和你們去全東興的小弟去採石場做苦力還債。」我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叫囂著的傻標，摸出兜里的小半盒煙全都扔給了他。撿起他吃過的飯盒，緩步離開了單人倉。

「小不點，怎麼這麼久啊？又在裡面睡覺啦？跟你說過多少次啦！要打瞌睡，去辦公室或者回家嘛！離的這麼近，有我們頂著班，沒事的。別再裡面睡，環境那麼差，老是在裡面打瞌睡。」站在外面的吳叔看著又在裡面待了不少時間的我，碎碎念念的說道。

「知道啦！吳叔，是犯人吃得慢嘛。我總不能不讓人好好吃飯吧！沒事的啦，下次我注意一下時間。」我一臉笑意的解釋著。

「那些個王八蛋是不是給你找事兒了？看我不修理他們。」說著吳叔拿起警棍就要進去收拾被關在老鼠倉的囚犯。我趕緊伸手拉住了一臉怒氣的吳叔說道：「好啦！吳叔，他們沒給我找事兒。是我多給他們吹了會兒牛，保證下次不會了。」

「是不是傻標那混貨又騙你要煙了？不行，這次一定要教訓一下他。奶奶的欺負家裡沒人是吧？這次非得多關他幾天不可。」吳叔一臉氣憤的罵道。

「沒事的，不就是幾盒煙嘛！他說了等後天他回大倉后就連本帶利的還我一條。您老可別多關他啊！要不又給這傢伙機會賴賬不是？」

「他敢？在這裡和我們耍賴？他有幾條命？小不點，這事兒吳叔攬下了。明天我就打報告放他回大倉，這煙他明天就得給我還來，要不然整不死他。」吳叔罵罵咧咧的拉著我回了辦公室休息了，留下另外一個新來的獄警值班。

回到辦公室后，心想著剛剛驚鴻一瞥的臉龐，我有些好奇的向吳叔打探道：「吳叔，剛剛那個是新來的？以前沒見過呢？」

「你看我這腦子！哎，老嘍。」吳叔拍了拍額頭繼續向我介紹著。

「今天剛從警校分來的新人，叫張什麼來著？叫他阿熊就行了。」吳叔一臉嫌棄的說道。

「這從警校畢業不去當警察，跑來監獄幹什麼？」我也是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肯定是被人整蠱啦！沒背景沒錢財，又得罪人了唄！」

「哦！那您歇著，我去和新來的弟兄打個招呼。」我想著那張熟悉無比的臉孔，還是有些按耐不住的想去打探一下。

「要認識也該他來給你拜碼頭才是，你著什麼急！去吧！去吧！」吳叔一臉無語的念叨著。

「我笑嘻嘻的從自己的辦公室抽屜里拿上一盒香煙，緩步出了辦公室，朝著單人倉走去。」

「嘿！新來的？我叫秋臨，他們都叫我小不點。你呢？叫什麼名字？」我抽出一支煙遞給了值守在牢房門前的阿熊。

「我知道你，鍾sir的表弟。他們私下裡都叫你小主任。我叫張耀熊，叫我阿熊就可以了。秋sir！」阿熊一臉正經的立正敬禮道。

「嗨！那麼認真幹嘛！我也就比你先來個把月，年齡也比你小，以後我就叫你阿熊，你也叫我臨仔吧！或者跟他們一樣叫我小不點也行！」我抖了抖肩無所謂的道。

「你叫我阿熊就可以了，我還是叫你秋sir吧！」阿熊嚴肅的看著我。

「嗨！較這真兒幹嘛！行了，以後跟著我混，外面不敢說，這裡面我罩著你。」我微笑著的拍了拍阿熊的肩膀，在看著那張酷似某位明星的臉大氣的說道。

「謝謝！臨哥。」阿熊也像鬆了一口氣似的露出了笑臉，從兜里摸出一盒香煙遞了上來。

「自己拿著抽吧！我這還有兩個月才滿十六歲呢！不抽這玩意兒。」我把煙推了回去，接著又道：「看你這樣子不像是得罪人被整到這兒來的啊？說說，咋回事？」

提起這茬兒阿熊也沉著臉，有些憤恨的說道：「我們這些沒權沒勢又沒錢的人，剛從警校出來，一般都是分道郊區偏遠的地區，像是大嶼山那些地方。我這不是沒錢送禮，上面的隊長覺得我不懂事沒規矩，就把我打發到這兒來了。」

「哎！這世道就是這樣的。不過也沒關係啦！以後跟著我，在赤柱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叫一聲我臨哥，往後我罩定你了。你先忙著，我去找我老表，給你調個正經事兒。大好青年，跑這養老的地兒來幹嘛？」拍了拍阿熊的胸膛，我翹起嘴角微笑著轉身離開了。

只聽身後傳來阿熊有些梗咽的喊聲：「謝謝你，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