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張蓓心裡苦
張建軍的事還沒調查清楚，被停工就沒工資。
這一大家子吃喝住樣樣都要錢，張老太急得滿嘴火泡，最後把目光看向張蓓。
她這孫女命好，運氣也好，時常能撿到好東西。
說來自從跟丁燕母女分開后，到現在都這麼多天了，張蓓都沒往家拿回東西。
她這是自己悄悄留下用了？
想到這，家裡急需要補貼的張老太，就讓張蓓先別去上課，管學校請幾天假去大街上逛一逛。
要是光逛鎮不夠，那就去市裡，務必要撿點錢和票回來。
張蓓心裡苦，她知道自己的東西是怎麼來的。
要是她上街逛就能到好東西的話，那一輩子都不用愁吃喝了，她幹嘛還要辛苦念書看人臉色？
現在池安走了，她的作業沒地方抄，就連前天模擬中考，她都沒考好，在家更是不敢吭聲。
以前她坐池安旁邊，考試作弊抄試卷會故意錯幾道題，成績在班裡算優異。
但這一次，她門門不及格，卷子上一大堆紅色的××，她不敢面對老師和同學們的目光。
要有人問，她就一副深受不小打擊的模樣，說家裡發生了點事，被影響了。
其實她心裡明白，中考肯定考不上高中，到時候指定要留級復讀。
如果池安還在這就好，就算今年考不上，她明年可以讓池安替她考。
結果誰想得到，人居然不見了。現在奶還要她請假去鎮上或者市裡撿東西，這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可面對家裡人那期盼的目光，她還不能搖頭，更是不敢說實話。
她清楚，這裡每個月光是房租就要五塊錢。
小叔跟爸媽還有奶，之所以這麼有底氣的住在這，就是想著家裡還有她撿東西補貼。
往常她最多的時候，一個月拿回的東西，幾乎都快趕上丁燕的工資了！
甚至她敢說，她奶存的那些錢，有一半都是靠她攢的。
只是她現在是真的沒辦法了，要是說實話，肯定會被打死。
心慌的張蓓更沒心思讀書了，在家裡成天故作鎮定找借口說，馬上就要中考，學校在這個時候不會給請假的。
在學校，面對老師跟同學的質疑，只能面露苦澀，說一些家裡的困難事。
跟她同班的陳琳在暗地裡笑得都快內傷了，寫給池安的信，更是一封接著一封。
張蓓這也算是報應，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沒想到這麼快！
至於王家，她從她小舅媽那得到消息，聽說王浩那裡好像不太行。
現在王家人在自顧不暇之餘，到處在打聽池安她們在哪。
據說是王浩心心念念的都是池安，還說要是她的話肯定能行，因此王家想要把她找出來嫁給王浩。
呸，想得可真美！
又是放學的一天，張蓓中午還能找借口，說學習忙不回家吃飯，但晚上卻不行。
只要一想到回家，心裡就生出無限的恐懼跟抵觸。
她家現在租的房子就在學校旁，中午不回去已是她奶最大的忍讓，晚上是絕對不行。
她想離家出走，只是她一個剛剛十六歲的小姑娘，身無分文又能去哪？
她不是城鎮戶口，當初她奶讓她掛在丁燕名下，想以丁燕女兒的名義遷移，她都不同意。（子女戶口隨母親）
加上班裡的同學都跟陳琳關係好，偏偏陳琳走到哪都帶著池安，且又跟她不對付，因此大伙兒與她也很是一般。
如此，她就算想去同學家借住幾天也不行！
張蓓失魂落魄走回家，剛一進屋，就見她奶一臉熱切地盯著她。
「奶，沒有。我剛從學校回來，哪都沒去，也沒撿到東西。」
張老太有些失望且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這才嘆息了一聲說：「蓓蓓你也不要怪奶，家裡現在艱難，奶能靠的也只有你。明天是周五，咱回鄉下待幾天。你往山上走，找點好東西給奶拿去賣。等手頭寬裕了，奶也不找你要東西，剩下個把月你好好讀書，給奶考個第一名。奶聽說，第一名的人學校會給獎勵，好像有五十塊。蓓蓓，你可得給奶爭氣點。」
張蓓心裡越發苦澀，她山上撿的東西，還不都是池安找到的。還有學習成績，那也是靠抄的。
以前她還笑池安和她媽傻，現在才發現原來她才是最傻的那一個。
池安一離開，她啥也不是。不是家裡運氣好的小福星，也不是學校里會讀書的優等生。
這日子，怎麼就過成這樣了呢，明明不該這樣的才是。
按她的計劃，池安衣滿十六就要嫁給王浩。
王家有錢，他們張家還能收一筆豐厚的彩禮。
然後池安已經不讀書了，中考的時候，可以替她去參加。
就算今年因為某些事，不能參加也沒關係，她可以復讀，來年讓池安替她，這樣會更保險一點。
她知道池安愛讀書，作為報答，她可以答應池安，到高中的時候，也給她買一份課本。
然後等她高中畢業，讓王家那邊想辦法給她弄一份正式工，往後她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有高中學歷的自己，萬一哪天國家恢復高考了，她還能參加。自己要是怕考不了，還能鼓勵池安去考。
等池安考中，就把她的錄取通知書拿來，她去上。
可是現在沒了，什麼都沒了……
「蓓蓓，奶和你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明天就回鄉下去住幾天，你上山給奶找點好東西賣。」
張老太其實挺會過日子的，丁燕是會計主任，每個月的工資加補貼，具體有多少她不清楚，但會給她二十八塊。
加上她家建軍的工資還有蓓蓓撿來的那些，在扣除家裡每個月的伙食費和孩子們的學雜費，以及年底村裡的人情往來后，一年到頭她能攢下一百二十塊。
這十多年按理應該有一千大幾百，偏偏她是個好面子的，娘家幾個兄弟日子不好過，她就偷偷的給補貼點。
她想自己在城裡日子好過了，總不能看著自己兄弟帶著一家老小，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吧？
因此每個月都會給五塊錢的樣子，結果積少成多，這十幾年下來，她手中餘下的一共也就七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