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算了，我來嫁
「算了，我來嫁。」謝未汐站在那裡，一臉平靜地道。
她突然出口的話就猶如平地起驚雷，炸得謝家老宅整個客廳瞬間寂靜。
謝老爺子看著她，沉重的眼窩微微耷拉著，目光終是蓄上了些微讚許。
看來這個孫女兒，還算沒白養。
站在謝未汐旁邊的沈秋池，揪著她衣角的左手已經汗濕了。
她小聲開口，聲音細細軟軟，「姐姐，你不用為了我……」委屈自己嫁給那個怪物。
她是剛來四九城沒多久，但從旁人口中已經聽說過許多關於傅宴京的事迹了。
不過，她的話並未說完就被姐姐的動作打斷。
謝未汐幾不可察地搖搖頭，扯唇朝她笑了下。
她也不是全是為了秋池。
畢竟，佔了秋池二十多年人生的是她。
現在的謝氏在生意場上也並非順風順水，急需通過聯姻來補足虧空。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謝媽媽，她壓低聲音，對謝未汐道，「小汐，媽媽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冒險么？
也是，與傅宴京那樣的人結婚，的確可稱之為冒險。
四九城無人不知，傅宴京這人陰鷙狠戾，性情涼薄淡漠到極致，做起事來卻手起刀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本就是四大財閥之一的傅氏集團在他的掌權下，可謂是更上一層樓。
謝未汐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情緒表露在臉上，只是淡淡道，「爺爺，爸、媽，我已經想好了。」
這時，戴著金手鐲的女人上前一步，笑著開口，「小汐啊，你可算是趕上好時候咯，嫁給傅宴京，這可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說話的人是謝爸爸的弟媳，謝家老三的夫人。
謝老爺子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女兒，老二則是謝未汐的父親，確切地說，是她的養父。
謝未汐輕輕抿唇。
「趕上好時候」，她又怎麼會不懂這幾個字的內涵呢，在謝家賴著不走的假千金，偏偏趕上了與傅家聯姻的日子。
可是她這嬸嬸那句「穩賺不賠的買賣」，她怎麼聽怎麼都不舒服。
謝未汐瞧她一眼，彎了彎眉眼，「嬸嬸當真覺得這買賣穩賺不賠？」
謝家三夫人道，「那可不，傅宴京是誰啊，若是嫁給他，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都不用為生活發愁了。」
話說得沒錯，謝未汐對於傅家的雄厚財力也很有信心，因為傅家值得，可是，「既然這筆買賣這麼划算，那您怎麼不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啊？」
客廳里的老爺子變了臉色。
方才自己還在心裡誇她，現在可倒好，竟敢當著他的面忤逆長輩。
三夫人眸色微沉，但很快反應過來，擺起長輩的架子對她說，「小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那妹妹才剛滿十八歲，哪兒能嫁人呀！」
嗯，的確不行，還不夠法定結婚年齡呢。
謝未汐皮笑肉不笑，「也是，不過嬸嬸你也不用擔心，就算堂妹想要嫁進傅家，那位傅先生也未必願意，畢竟一開始同傅家定下婚約的人是我父親，不是嗎？」
謝家三夫人臉色比方才更沉了些，但還是努力維持著自己大度不會與小輩計較的人設，「小汐，你現在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你沒必要往我身上撒氣呀，就像你說的，這婚約也不是我定下來的。」
謝未汐收回視線，沒再理她。
千年的狐狸跟這兒玩什麼聊齋，她這嬸嬸是什麼樣的人，她早就清楚了。
在她說那句「算了，我來嫁」之前，鬧得不可開交的人就是她。
本來爸爸是有意同傅家退婚的，小時候定下的婚約努努力也許就不作數了。
至於生意，爸爸說他會想辦法。
可她這嬸嬸偏要哭著說傅家我們得罪不起，說傅宴京那性子，若是真的不遂他意，指不定會發瘋做出什麼事來呢。
還說，若是他們不捨得讓剛認回來的親女兒嫁，這不是有個現成的么。
可在場的除了她，還有哪個現成的。
謝老爺子用手裡的白玉石茶杯杯底狠狠撞擊了下桌面，沉著渾厚的聲音帶著怒氣，「行了，都給我閉嘴！」
客廳內再次陷入沉寂。
他沉吟片刻才接著說，「明天一早宴京和傅家幾個長輩會過來，至於他要選誰，聽天由命吧。」
聽老爺子這麼說，其他人都沒再說什麼，互相道別後離開了謝家老宅。
謝未汐那位嬸嬸在離開之前，狠狠瞪了她一眼，厭惡情緒盡顯。
不過，她當時正忙著同沈秋池講話，並未留意到她的眼神。
***
回到家后已經將近晚上六點鐘，吃完晚餐后，謝未汐和沈秋池一起上了樓。
謝未汐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沈秋池正在寵物房裡逗貓。
「不學習了？」她笑著問。
「累了，想跟貓貓玩一會兒。」
「好。」謝未汐低眸瞧著她們一人一貓，眼底流露出寵溺情愫。
幾分鐘后，沈秋池扯扯她的藍白條紋睡衣衣角，「姐姐，我們去書房吧，我有話跟你說。」
謝未汐開腔應了聲，起身跟著她進了書房。
「咔噠」一聲，門被沈秋池鎖上。
兩人面對面坐下。
「姐姐，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給傅宴京嗎？」
謝未汐對上她的視線，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爺爺不是說了么，由他來選。」
「那我豈不是也有被選中的幾率？」
傅家長輩都會過來，到時候她總不能不出來吧，那多沒禮貌，顯得她這個鄉下野丫頭沒規矩。
謝未汐勾唇輕笑，摸摸她的軟發，「放心，我不會讓他選中你的。」
「姐姐，你有什麼辦法？」沈秋池心中一喜，語調比方才輕鬆許多。
「這個嘛，明天你就知道了。」
聽她這麼說，沈秋池也沒再多問，但還是忍不住擔心，「姐姐，你要是真的嫁給了傅宴京，以後還會有好果子吃嗎？」
目前這位傅先生在她心裡的形象，那就跟東方神話里的閻王爺差不多，若是類比到西方，那就是地獄使者般的存在。
她聽嬸嬸說，傅宴京曾親手打斷過某紈絝的腿。
他也曾親自徹查出傅氏集團內賊，將對方趕盡殺絕以致於四九城再也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敢再聘用他。
聽說那個人最後從中誠大廈上跳了下來，死無全屍。
——中誠大廈是帝都最高的樓。
數不清的事迹，但事迹的主人公，無一例外都是傅宴京。
謝未汐抿唇，思考了下才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不管傅宴京有多厲害，他還能真的對我挖心剖肝，讓我曝屍荒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