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往日之事

第四十五章 往日之事

據復奚所說的是,畢相將小鯉魚撿回來后,將她養在了木盆里。

一日,畢相坐著夔牛剛從田間地頭回來,一回來便見自己的幾間茅草屋變得異常乾淨整潔,遂讚歎地將幾間茅草屋都逛了一圈。

剛將屋子逛完,就看見一個身披他屋中麻布的女子背著一背簍菜走進了院子來。

女子一見畢相,便羞紅了臉,擋嘴笑了笑,說道:「謝仙君救命之恩,小女子願以身相許來報答仙君。」

當然,女子臉紅,和以身相許這一段大概率是鳴也編撰的。

畢相從不知如何拒絕女子,當時又恰好他的仙官已經魂歸三途了,便將該女子點化成仙,收做了自己的仙官。女子真身為鯉魚,便給她取了個名,叫阿鯉。

阿鯉本是弱小鯉魚精,畢相又遲鈍,總會惹不少事,所以每次仇家尋上門,或者農戶打上門來,阿鯉都只敢躲在茅草屋裡,然後由夔牛去先攔一攔,實在攔不住了,畢相才親自出馬。

阿鯉膽小,畢相也不說什麼,她不敢做的他便去做,如此這般,畢相的身形在阿鯉眼中就變得異常偉岸了。

他們一神一魚一牛就這樣過了一個月,一月後的一天,阿鯉突然將上任隨侍仙官的記憶繼承了下來,隨後痴傻了半日,流了一地的眼淚,又不敢在畢相面前明目張胆地哭,遂躲在籬笆一角蹲著哭了半日。

畢相午睡醒來才了解原由,原來是阿鯉知道了,隨侍仙官若是不想法子提升仙階的話,就會魂歸三途,死得徹徹底底,而她真身弱小,自己也膽小,遂害怕自己哪一天就突然死了。

畢相瞭然,隨後是這樣開解她的:「你為鯉魚精時也不過只剩一百年壽命了,做了仙官起碼還能多活幾百年,不虧。」

如此這般,竟還真將阿鯉開導好了。不過自那日以後,阿鯉就真真切切有了一個目標,那就是提升仙階,一直活下去。

後來,上門鬧事者皆被阿鯉手持畢相信手做的三叉戟給叉了出去。阿鯉將處理鬧事者的活都攬了去,更讓夔牛和畢相閑得慌了,所以他們主牛兩個便每日都去田間地頭走一遭,每日不是被農戶追著打,便是被精力旺盛的姑娘追著跑,於是,阿鯉需要處理的糾紛與日俱增。

阿鯉自覺再讓畢相和夔牛每日去田間地頭不是好事,遂提議讓他們收拾行李走得遠一些,去深山老林,或者沼澤荒灘,總之去些無人之地,這樣一來,縱使夔牛閉著眼睛走路都不會踩到有主之物。

畢相思考了一番,覺得此提議不錯,便帶了兩件衣服,然後攜阿鯉和夔牛出了門。

只是阿鯉貌似低估了畢相和夔牛的破壞力,他們第一站是一處深林,人家都說林深見鹿,他們是林深見窟窿,這個窟窿還是連接人界和冥界的風眼。

那日陽光明媚,畢相坐在夔牛背上,見此處林子綠油油的充滿生機,遂興緻當頭,拿了笛子來打算吹一曲,結果笛子剛抵在嘴邊,虛虛吹出一個音節,夔牛便一腳陷進了一個洞里。這個洞貌似為夔牛量身定做,它的腳一陷進去便正正好卡住了,如何都拔不出來,遂使出了吃奶的勁,這下牛腳拔出來了,封住窟窿的土也被掀翻了,一瞬間冥界的陣陣陰風撲面而來,直衝天際,向外擴散。

阿鯉見畢相還坐在夔牛背上,一神一牛就這般低頭好奇地看著地上的窟窿,遂一把將他倆拉至身後,獨自迎了上去,結果她剛靠近窟窿眼,竟被吸了過去,將她嚇得當即哭得稀里嘩啦。

就在這時,渾身冒著生機般綠色神光的畢相從天而降,俯身將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阿鯉抱了起來,隨後還溫和一笑,說道:「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也許就是在死境絕望之時,突然出現的生機之光,迷惑了阿鯉的心智,再加上畢相本就生了一張迷惑女人的臉,遂讓阿鯉就此無法自拔。

當然這也是鳴也自己想象出來的。

冥界破了個洞,將正在與召君的前世,夕玉約會的鳴也給驚動了,鳴也仰頭剛好能看見冥界上方的破洞,以及畢相的神光,遂氣不打一處來,發誓定要將畢相拉到冥界做幾日苦力,將這洞補好了。

只是這一次的陰差陽錯,也讓鳴也精心準備的約會毀於一旦,到底是毀成什麼樣了,復奚並沒有細說。

鳴也氣勢洶洶地從洞口鑽了出來,張牙舞爪地朝畢相撲去,結果竟看見阿鯉依偎在畢相懷中擦著眼淚,見了凶神惡煞的鳴也后,又被嚇了一跳,直接被嚇回了真身。

鳴也被整懵了,張牙舞爪地僵在原地,覺得此時貌似不好將畢相抓去當苦力,遂只好將畢相和夔牛攆走,然後自己苦哈哈地蹲在地上修補窟窿。

事後,鳴也時不時就要指責畢相,說畢相和夔牛就是神仙界的毒瘤,要將他們封為厄運神,不過畢相對鳴也的指責頗有微詞,他覺得若是沒有夔牛那一腳,鳴也如此粗心大意,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那個窟窿。這件事他倆掰扯了幾百年都沒掰扯清楚,所以那個窟窿現在就是個禁忌,不得再提,若是再提,他倆好歹得再掰扯幾日。

那一次阿鯉被嚇得不輕,回茅草屋好幾日才緩過神來,變回人身。也自那次起,阿鯉對畢相的感情有了實質性的變化。

一日,阿鯉采了野花,將野花戴在頭上,又做了一大桌子菜,待畢相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羞羞澀澀地對畢相表明了心意。

結果原本一向溫和的畢相竟當即變了臉色。他將筷子放在桌上,看向阿鯉,眼睛里冷淡得沒有一絲情緒,他說:「你現在是我的仙官,你該做的事情不是愛上主神,此為大禁忌,我希望你能明白。」

阿鯉一句話也說不出,左手攪了右手,右手又攪了左手,將將要流眼淚之時,畢相嘆了嘆氣,起身走到門口,說道:「你走吧,今日我便解除你隨侍仙官的身份,有情慾之人不適合留在我身邊。」

阿鯉當即跪倒在地,央求畢相別不要她,甚至還提出讓畢相毀了她的情根,沒有情根之人,自然便不會有情慾。

只是畢相併沒有應允,他是大地之神,是最良善,最珍惜生命的神仙,所以並沒有答應阿鯉的請求,他說:「有情根是你的權利,我不會剝奪它,將它留著,往後你有所愛之人,才可以有愛人的能力。」

阿鯉被畢相說得服服帖帖,更加崇敬畢相的生命之道了,遂答應他,從此以後,她對畢相只盡輔佐之力,再也不會生情愛之心。

就這般,阿鯉順利留了下來,一留就是五百年。這五百年間,畢相有意地帶她去四處遊歷,為的就是讓她得到歷練,讓她順利提升仙階。所以之後才有了以鯉魚真身捨命護主的第四位上官,阿鯉。

五百年間,阿鯉實力飛漲,但是就是差了這麼一點,還是無法突破這個界限。

所以復奚推測,阿鯉如此拚命,不僅是為了永久活下去,還是為了能一直陪在畢相身邊。畢竟喜愛一人的心思是不可能被輕易消磨掉的,它只會隨著時間的推進越來越深。既然不能相愛,那她就選擇相伴。

我是支持復奚的推測的,因為方才阿鯉變回真身之際看畢相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只是愛他卻需克制,所以她才閉上了眼睛,就算騙不了自己的心,起碼能騙過畢相的眼睛。

來人界一趟我收穫頗豐,算是進一步明白了情為何物,也明白了何為喜歡一個人,只是明白的情總是苦澀的罷了。

「仙官確實不能愛上主神,但是男女相處又很難不生出情愛之心,所以我們尋仙官一般都是尋一個與自己同性別的,這樣一來可以免了很多麻煩事。」復奚仰頭看了看天,「畢相就是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以往他收留落難小妖做仙官,那些小妖也都是男子,這次遇到阿鯉時他的仙官恰好不在了,所以便破例收了阿鯉,結果他可能也沒料想到,第一次收女子做仙官便生了事端,白白傷了阿鯉的心。」

我贊同地點了點頭,突然又想到了我宮裡的木黎。我還為火球之時,任誰都覺得我會化為男身,太上老君用三昧真火給我做的仙官和一宮的仙婢為何都是女身?祖神當時還在,難道他就不擔心我若化為男身,會與自己的仙官生出情愛之心?祖神竟這般篤定我一定會化為女身?我宮裡那條裙子也是如此,不知是祖神太過智慧,還是我化為女身皆是他的安排。

還未想明白,屋裡的鳴也便催促了起來:「你倆縮在門邊悄悄摸摸的幹什麼呢?再不進來菜都涼了。」

復奚沖我一笑,拉著我的手進了屋子,隨後又給我夾了滿滿一碗的菜,哄道:「歲兒快吃,多吃點,免得他倆都將菜吃光了。」

鳴也眉毛一挑,兩手一抱:「復奚,過分了啊,你怎麼只知道給小妹夾菜,就不知道照顧一下為兄?」

復奚冷哼一聲:「我先化為仙身你才從地里鑽出來,到底誰為兄誰為弟還用我說?」

鳴也「啊?」了一聲,擼起袖子坐到復奚身邊:「你說清楚誰從地裡面鑽出來了?你眼神不好我可以給你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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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落進情劫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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