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墩子痛失幼子
大牛和來娃以及另外一個同來的兄弟尋路而去。秦叔德和墩子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太陽剛剛落下山頭，就見大牛三人返回。
大牛老遠就喊著：「三哥，今晚吃肉了」。
只見大牛肩頭扛著一頭鹿，手裡還提了兩隻野兔，來娃和另一人搭夥扛著一根木頭，木頭上也綁著一隻鹿。
「三哥，咱這箭法不錯吧，一箭一個」。
當夜兄弟幾人吃喝一番，就在這荒野里沉沉睡去。
兩天後，幾人帶著皮毛離去，留下一地骨頭。
又過來十來天，一支隊伍在樹林里一邊開路，一邊前行，終於到達這片荒地。在前方帶路的正是秦叔德幾人。
眾人把原有的房屋清理出來，就地和泥，伐樹造屋，又在南邊的土崖上挖了兩口土窯燒木炭磚瓦。不出兩個月，五十多間大瓦房拔地而起，同時還有三百多畝荒地經過燒荒和翻土已經可以播種。
來的百十號人，大都是結婚不久新人，唯有溫先生自己獨身前來。他的任務就是教育下一代。
溫先生的新房子里剛剛裝好了書桌，迫不及待的擺上筆墨紙硯，寫了一封書信。回頭去始平郡驛站，寄回京城報個平安。
時光荏茬，地里的莊稼已經收了三季。
「墩子，不要太難過了，你兩口子還都年輕，以後還有機會」。溫先生看著墩子懷裡襁褓中的嬰兒，拍了拍墩子的肩膀，長嘆一聲，走向屋外。
秦叔德等人圍滿了墩子的院子，皆是沉默不語。
溫先生出了房門，看著滿院的人作了個揖，慚愧地說道：「溫某人不才，無力回天呀」。
頓時院子里傳來陣陣私語。
「怎麼又折一個！」
「老天爺造的什麼孽呀！」
「我家虎子去年也是不足月就沒了」
「我家二怪……」
說著說著，幾個婦人不禁掩面哭泣。
三年前秦叔德等人在這片荒地結寨，取名小寨。連年都是風調雨順，如今更是開墾出近千畝良田，五穀雜糧瓜果蔬菜，家禽也是養了不少。更打通了通向官道的十里路，在路邊修了個亭子叫做十里亭，路口還立了個小寨的牌子。
每年收成拉到始平郡都能換來不少財帛，家家都是豐衣足食，本來各家都過的挺好。可唯有一點，就是寨里的五十多對年輕夫妻這兩年來懷上的不少，可就是普遍小產，萬幸生下來往往不足月便夭折了。
溫先生也會些醫術，開了各種調養保胎的方子，還是沒有明顯的起色。
這墩子媳婦頭一胎沒留住，這第二胎萬千小心好不容易生下來，眼看馬上滿月了，又忽然夭折，沒能救下來。
秦叔德兩口子更是三年來壓根沒懷上，秦叔德急的都要懷疑人生了。
滿寨子的人都認為，這地方不祥，有什麼邪祟。
實在沒辦法，去年底從郡里最有名的道觀上清觀請了法師來寨子里做了一場***。
***整整持續了七天，臨走時寨里家家都給道士們封了個大大的利事。那領頭的道人信誓旦旦邪祟已除，擔保今後寨子里家家都是三年抱兩。
可惜今年這頭一胎就沒打響。
「我的兒呀，你咋這麼命苦呀，娘對不住你呀」，眾說紛紜間，只聽房間里傳來墩子媳婦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孩子命苦，孩子他娘命更苦呀」，溫先生抬起衣袖沾了沾濕潤的眼角，不由扼腕嘆息。
眾人一陣唏噓，墩子裹著孩子出了房門，撲倒在秦叔德跟前，秦叔德趕忙扶住。墩子叫了一聲三哥，頓時失聲，把手裡的襁褓顫顫巍巍交到秦叔德手裡。
秦叔德知道，墩子是讓他去找個地方把孩子埋了，讓活人斷了念想。寨子里除了溫先生就數他最大，無論年齡身份，都當是長兄一般。
這些年這樣的事約定俗成都是他去經手。溫先生畢竟是外人也怕折壽，所以他這個寨主長兄沒辦法推辭。
看著懷裡宛如熟睡的小生命，秦叔德心裡五味雜陳，實在不願意相信這麼可愛的孩子竟然說沒就沒了。竟然還是個帶把的，這要是將來長大了不得人前人後叫自己伯父。
將來成家，生幾個碎娃見了自己喊一聲秦爺爺，自己拿個拐杖時不時敲打敲打。那才是這孩子本來該有的命運呀，為什麼偏偏就夭折了？
難道這個地方真的如當年來娃說的那般，有什麼邪祟作怪？自己選擇在這裡開荒，真不成害了大家？
秦叔德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安慰了墩子一番，忐忑的抱著孩子拿上鐵楸離寨而去。院里眾人安慰一番，墩子媳婦畢竟還沒出月子，留下幾個婦人照看。其餘人各自散去。
又到了這個地方，看著幾十個小墳頭，秦叔德不禁感嘆一番。這是南邊的斷崖，天然形成的一個溝道，以前挖窯燒瓦那會自己內急發現了這個溝道。
溝道在斷崖上露出一個豁口可供一人進出，裡面空間挺大，有個幾丈深。確實是個好地方，當年在這裡蹲坑比較隱蔽，抬眼還是無盡的自然風光盡收眼底。這些年寨子里夭折的孩子他都送到了這裡，再掘個小坑蓋上黃土，也算一處埋骨的好地方。.z.br>
秦叔德開始挖坑，在他挖坑的同時官道上十里亭邊來了個遊方術士。那術師手提一桿破幡，幡面畫著太極八卦圖，幡上潦草的寫著「半邊仙」三個大字。
那術士立在亭內，瞅了瞅小寨的路牌，閉目掐指，嘴裡念念有詞。忽的睜開眼睛，捋一捋雜亂的鬍鬚嘆息一聲，邁步向著寨子而去。
「孩子呀，你就好好在這裡睡吧，兄弟姐妹也多，來世投胎個好人家吧」。秦叔德看著小小的墳頭，唏噓一番轉身離去。
過了晌午，秦叔德回了寨子，立馬被來娃喊住。
「三哥，寨里來了個怪人」來娃急忙迎上秦叔德。
「什麼怪人，人在何處？」秦叔德不由問到。
「人在溫先生家裡，你見了就知道了」
秦叔德看來娃說不明白，急忙朝著溫先生家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