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從此廟堂添故事(12)
「公主,前方似有炊煙,許是我哥哥他們暫時駐紮的地方,」駙馬終於看到了煙火氣,有些興奮的跟公主說道,但看公主神色平淡的樣子,恍惚又想起她與國師之間一直不和,暗自懊惱自己的失言。
「按著行程,國師大人應該早已到了江州府,卻故意在蔓離山久駐不去,許是已經聽說了皇上已經下旨,由我為副督察的緣故,倒也是有心了,」華清公主微掀開簾角,抬眼往前方那裊裊炊煙望去。
二人正談話間,紫竹林一陣躁動,股股濃煙冒出,瞬間讓道路瀰漫霧氣,連遠方的炊煙也再也看不見了。
駙***住韁繩,警惕的在公主車馬一側,卻隱約聽到此竹林中的異樣,像是有馬蹄踐踏聲,又像是陣陣擂鼓聲。
華清公主眉心一蹙,「木護衛,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木統領得令,一個閃身翻下了馬,如風馳電掣般向那迷霧深處奔去,駙馬不敢離開,丟下公主一人,只出聲輕撫道,「公主莫怕,我會在旁邊一直保護你的。」
隨著那躁動聲越來越近,景止隱約看到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提著大刀架著黑馬從一側的紫竹林飛奔而來,他所見視線極短,反應不及如螳臂擋車,根本防不勝防,眼睜睜的看著那大刀揮馳而下,將他身前的一名侍衛斬殺於地,他的千里驄受到驚嚇,跺跺馬蹄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在另一側,又接連出現兩個騎黑馬的匪徒,模樣也是凶神惡煞,那些保護公主車駕的侍衛都是經看不經打,哪裡見識過這樣兇悍的打鬥場面,雙拳難敵四手,個個是丟盔棄甲,四處奔跑。
華清公主也不再淡定,想到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木護衛不在身邊,心中叫苦不迭,看著駙馬接連往後退的模樣,心想,到底是個不頂事的,嘴上說的好聽,可若是真的危險來臨,也只會將她丟在一邊,只顧著自己的安全。
話說木護衛在前方也遇到了埋伏,不過好在他武功高強,那些小嘍啰不是他的對手,打開一個缺口,朝著那炊煙處奔去,想著不如先去搬救兵,才能將公主救下。
坐在後車的紫蘇也是嚇得魂飛魄散,自從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就覺得四周的氛圍詭異,斷斷續續聽到打鬥之聲,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可她也只是個奴婢,哪裡有膽子出去與那些硬漢對抗呢。
再說那大漢殺完了一個侍衛,眼睛便朝著駙馬的方向瞪了過來,湊得近了,駙馬才看清楚他的半邊臉被遮住了,只露出一隻漆黑如墨的大眼瞪著他,駙馬心神一顫,想到車駕里的公主,竟生出些許勇氣,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公主。
旁人都以為他是閑散駙馬,身形瘦弱,毫無男子氣概,活像一個小白臉,但卻鮮少有人知道他有一手好騎射,拈弓搭箭,百步穿楊,是個馬上將軍,他抽出身後的箭弩,瞄準那人凌厲的眼睛,搜的一聲箭體離弦,直衝那人的眼睛而去。
就連華清公主也沒看過他這個樣子,一瞬間也看呆了,這真的是他那個駙馬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樣子,離弦之箭竟有如此力道,正心下詫異之間,駙馬向她伸出手來,「公主,上馬。」
華清公主此時也顧不得驕矜姿態,想也不想的便握住了那只有力的大手,被他緊緊抱在懷中,竟有一種難言的安全感。
趁著那大漢躲閃箭羽之時,駙馬一揚馬鞭,也不顧車后還有紫蘇未救,趁著四下紛亂之時,緊緊的往炊煙來的方向趕去。
那大漢僥倖躲過那支箭羽,卻被箭擦傷了臉皮,身後冒起一股冷汗,萬萬沒想到,這也不是一個小瞧之輩。
「大哥,公主跑了,」從另外一側衝過來的黑馬壯漢朝他大喊,詢問是否要追上去。
「窮寇莫追,」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響起,「還是到江州府再做打算吧。」
另外一個年紀輕一點的黑馬青年挑起後面小車的帘子,竟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大哥,二哥,你們瞧,這兒還有一個。」
二人向馬車后望去,只見一個瑟瑟發抖的姑娘靠在馬車壁,驚恐的看著他們這群人。
「大哥,如何處置?」那位老二說話道,「既然不是我們想要的人,不如殺了吧。」
「別呀,二哥,我把她搶回去當美嬌娘如何?」那老三賊兮兮的,圓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紫蘇。
老大終於開了口,「也許她對我們還有點用處,先一起帶回寨子吧。」說完便朝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老二也對這個小姑娘沒興趣,只有老三動手動腳的,一把扯過紫蘇將她扛在馬背,像扔麻袋一樣,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之情。
紫蘇知道自己此行一去便是萬劫不復,她抽噎著說道,「求你們放了我吧,我只不過是一個丫鬟,一點也沒有利用價值。」
老三原本嬉笑的神情頓時變了,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如響亮的巴掌聲一般,「閉嘴,老子最煩哭哭啼啼的女子,再哭一刀結果了你。」
紫蘇淚眼婆娑,忍受馬上顛簸的痛苦和臀部傳來的痛意,面部朝下,有如死灰之狀,她想著,若是被人欺凌了去,還不如現在咬舌自盡的好。
花蕊他們也沒想到會看到這麼一幕,車馬狼藉,行李四散,有的人躲在草叢中瑟瑟發抖,有的屍體遍布荒野,想必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此時迷霧已經大散,花蕊眼尖瞧見前方一匹黑馬上一個青年拐著一個姑娘,她大喝一聲,「站住,把那個姑娘給放了,」又拽了拽予凡的衣袖,「予凡,快一點,我們去救人。」
予凡眼神一眯,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跟隨最後一匹黑馬直衝山頂,之後的小和尚無能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看著那個被搶虜的姑娘,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呢?緊隨在予凡的一側,探身道,「僅憑我們二人之力,如何敵得過山寨里的匪徒啊?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還有我呢,」花蕊對他忽視自己的行為表示不滿,「是我們三人,三個臭皮匠,賽個諸葛亮,可不要讓我小瞧了你呀,無能。」
「切,我雖然叫無能,但並不是真的無能,好吧,」他們二人的針鋒相對卻顯得更加親昵,予凡對此表示不滿,插嘴打斷道,「無妨,是舊識。」
「啊,你認識他們?莫不是以前就打劫過你?」小和尚吃了一驚。
花蕊也有些好奇,不過予凡沒有再開口說話。
木護衛帶著侍衛趕來的時候,卻發現駙馬帶著公主疾馳而來,心下一松,沒事就好。
木護衛請罪道,「是屬下救駕來遲,請公主降罪。」
華清公主的步搖有些凌亂,但卻仍是鎮定的模樣,「平身吧,你們回去瞧瞧,他們還在不在,若是逮住了他們,嚴懲不貸。」
從來沒有受過如此驚嚇的她對那伙人痛恨不已,自己可是堂堂公主,竟然有歹人不要命的想要她的性命,真是活得不耐煩了。qδ
「那紫蘇姑娘呢?」木護衛好歹與紫蘇有過交情,便向他們打聽。
公主他們這才想起有這麼一個人,好歹是跟了自己這麼久的人,公主道,「要是看見她了,便一起帶回來吧。要是死了,便好生安葬。」
這樣可有可無的態度,若是紫蘇聽見了,不知會怎麼心寒呢,木護衛這樣想著,領命而去。
在回營帳的路上,公主對駙馬道,「此次你做的不錯,沒想到你騎射如此好,我竟不知。」
「公主謬讚了,我的這條命都是公主的,而且我答應過你,一定會保護好你,我很慶幸,我做到了,」聞著公主身上的牡丹香,駙馬一臉的滿足。
經歷過這一番波折,公主對駙馬的厭惡好像少了許多,她好像從來沒有正視過這個人,這個陪伴了她許久,一直對她關懷備至的人。
此時,國師正在營帳里端然正坐,懷裡還是那隻白毛狐狸,若是手裡再執著一把羽扇,便真的如同諸葛在世,如神仙之姿了。
聽說公主馬車被劫的事,他派人前去增援,卻並不為此著急,即使那同行之人還有自己的弟弟。
如今,他對這隻白毛狐狸的興趣比他的弟弟還要更勝幾分,看著他撫摸著狐狸的皮毛,茶茶乖順的搖起了尾巴,好像忘記了自己是一隻靈狐,而成為了他搖尾乞憐的寵物。
「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他眉目如畫,盯著眼前的小狐狸。
昨夜趁他睡熟之際,她竟然在他的被子上倒水,害的早晨收拾被褥的侍衛尷尬不已,生怕自己得知國師的秘密而被斬首。
茶茶睜著那雙藍寶石的眼睛,無辜而天真地望著他,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可就在下一瞬,國師那輕撫的手改為揉捏,捏得她的后脖頸很疼,她嗷嗚一聲慘叫著,眼裡又浮現了閃閃淚光。
「真是不乖呀,罰你今天的飯沒有了,」國師有的是辦法治她,卻感覺到手上有些濕熱,低頭一看,卻是那白狐討好似的用舌頭舔了舔,似是希望他原諒自己的過錯。
「你倒是識時務,若是那公主如你一般……」想到這裡,國師眼中冷芒乍現,嘴角噙著冷笑,手卻又撫在了狐狸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