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破釜沉舟

「喂，說點什麼啊，別浪費了綱手的好意。」

旗木朔茂微笑看著底下的眾忍者，嘴唇不經意蠕動間，催促提醒著藤原信。

藤原信聽見這話，笑容變得僵硬。

雖然他真的挺感動的，但這強行趕鴨子上架弄得他沒一點準備。

站在這還真是有點尷尬，他越想說點什麼越是忘詞。

那就隨便瞎說點吧，反正這種情況下說得再好聽，也不會起到太大的效果。

下面無數道目光壓在藤原信身上，他看著台下烏泱泱的人群，把僵硬的笑容收了起來。

「大家確實不用擔心物資問題，我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藤原信醞釀了一下，「不論是生前的，還是死後的。」

他望著下面人群，朗聲說道：

「生前的已經有了，死後的也不能少，我給每個人都備好了一口薄棺。」

「有你們的，也有我的，更有旗木總指揮的。」

「這些薄棺過幾天就會送過來，到時候就看你想往裡面裝誰的。」

「是選擇裝你自己，還是選擇裝敵人。」

這話一出，旗木朔茂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遠處藏起來的綱手也皺起眉頭。

廣場下面，眾忍者頓時鴉雀無聲，眼神全部都楞楞地，面面相覷。

他們心裡彷彿有某種東西被徹底打碎，可能是消極的心態，可能是等死的怨念，也可能是殘餘的最後一點士氣。

他們無聲地張了張嘴，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伴，都想說些什麼。

想要怒罵，想要譏笑，他們想要衝上高台，將這個打破眾人最後幻想的青年，狠狠地暴揍一頓，發泄一番。

但最後他們都沉默了下來，渾身泛起無力感。

死到臨頭了，這樣做了又能怎樣？

不如留著力氣大哭一頓。

所有忍者心裡都湧起一股絕望，他們想哭，可真到了要哭的時候卻又哭不出來。

畢竟他們還沒有真的陣亡。

「不過，你們就這麼甘心嗎？」

藤原信沒有大喊，只是用平淡的語氣，用平常說話的聲調，問著眾人。

「你們甘心讓敵人說著，笑著，就把你們輕鬆拿下，在你們親人面前耀武揚威嗎？」

這話一出。

下面所有忍者的心裡，都積滿了煩悶情緒，不少人臉上出現憤怒的表情。

藤原信面色平靜，看著底下忍者的表情。

他已經把生死危機這個問題，尖銳地挑了出來，放到眾人面前，讓每個人都能夠清楚的看到。

毫無疑問，現在的士氣就是已經降到了最低點，降無可降。

事非尋常，現在已經不能用常規方法提升士氣，只能打破眾人幻想，讓他們陷入絕望。

最後再利用人性的不甘和瘋狂，化作最後一搏的動力。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這是藤原信臨時想到的法子，能不能用，管不管用，他都不知道。

反正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再壞也就那樣。

要不就試試唄，萬一成了呢？

藤原信看著底下不少忍者，都露出憤怒表情，他能感受到所有人壓抑憤懣的情緒。

這一刻他知道，眾人的情緒，到了觸底反彈的時候了。

不過他的威望，還並不足以達到最好的效果。

想到這裡，藤原信悄悄拽了拽，表情複雜的旗木朔茂，示意該他說話了。

一旁的旗木朔茂彷彿如夢初醒，他也不傻，立刻醒悟過來。

他眼睛一瞪，暗自憋勁，臉很快紅了起來，青筋凸起。

旗木塑茂大聲吼道：「你們甘心嗎？」

聽到這句話，下方人群騷動起來。

「回答我，你們接受嗎？」比之前更大的一聲，炸在所有人耳邊。

旗木朔茂穩了穩身體，剛才太用力了，感覺腦袋有些懵。

不過，他看著下面群情激奮地吼叫，紅了脖子紅了臉的眾忍者，心裡卻是極滿意。

震耳欲聾的不甘聲，響徹整片營地。

甚至震得這座高台，微微顫動。

困擾旗木朔茂多日的心病，在此刻煙消雲散。

他看了一眼身邊這位黑髮青年，打心底里感到佩服。

遠處，綱手抱臂靠在樹榦上，明亮的雙眸望著這裡，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弧度。

不過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高分貝哨聲，陡然響起，連吹三次。

「敵襲！所有人進入自己位置！」

旗木朔茂大聲安排，下面眾多忍者轟然允諾。

幾息之間，廣場上的人幾乎散盡。

「藤原君，大敵在前不能多說，只能回來之後再表謝意。」

旗木朔茂拉著藤原信的胳膊，真摯地說道：「戰爭危險，安全起見，藤原君千萬不要出營地，一定要待在中心區域。」

藤原信謝過好意，再三保證了自己不會亂跑后，旗木朔茂才放心上戰場。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藤原信才搖搖頭，下了高台往回走。

廣場上此刻是一個人也沒有了，空蕩蕩的。

不過在高台的不遠處——早餐的派發地，還有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

隨著距離慢慢拉近，那人的樣貌漸漸清晰。

是擁有「四根眉毛」的邁特戴。

就在藤原信猶豫要不要去打招呼時，一陣極強的狂風，無比快速的帶著刺耳的風嘯，襲卷過廣場。

驟然間，沒有防備的藤原信被撞得身形不穩，不受控制地踉蹌了幾步。

此時一隻寬厚大手，有力地扶住藤原信，幫他穩住身形。

「你真厲害啊！竟然用區區幾句話，就讓所有人彷彿都回到了，激昂的青春時代！」

藤原信抬起頭來，就看見邁特戴和四根眉毛，在他眼前眉飛色舞。

「果然，最能打動人的，還是那股青春的熱血！」

邁特戴閉起一隻眼，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歎：「聽了你的話，我決定將修鍊時間延長一倍，不能荒廢青春！真是太感謝你了，讓我熱血沸騰！」

「只是……只是湊巧了。」藤原信心虛地笑著，他也不知道取得的效果竟然能這麼好。

「能說出如此熱血的話，竟然還這麼謙虛！」邁特戴驚訝說道。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驟然傳來，一道陰沉的聲音：

「你應該就是藤原信了，後勤醫療室人手不夠，綱手請你過去，還有這個下忍，一起過去吧。」

藤原信聞言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臉慘白，發烏黑，金色的縱長豎瞳，帶著紫色眼影的瘦削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

儘管心底有所猜測，但藤原信還是問了出來：

「你是？」

「大蛇丸。」那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