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難定
辰時,廚房。
卸掉盔甲、剛沐浴完的司馬康坐到灶台前燒火,一臉無奈的看著灶台,對正在做飯的伙夫說:「小劉,你還記得卦兒喜歡吃什麼嗎?」
「記得記得,你可曾說過要一直我記到他回來的。」
「把你的本領全部露出來,什麼樣的菜都來一道。」
「好咧。」
「大哥,小卦和小秀,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沒聽到文雅回來的……」
「逆子大半年前死了,咳咳,司馬彧,咳咳咳咳,這個名字要在族譜上我的名字後面劃去了。」
「唉~」
「卦兒變了很多,很多,不再是我們記憶中那天真善良的卦兒了。還沒和秀兒交流過,不知道他現在是個怎麼樣的人。」
「大哥,我覺得他們還小,你努力教育教育他們,他們還是能成為棟樑之才的。」
「秀兒或許可以,但對卦兒,我感覺到無力了。」
「怎麼了?」
「我從卦兒的雙眼裡什麼都看不到,看不到光亮、看不出感情,咳咳,咳咳,卦兒現在就宛若黑暗,宛若深淵一般,能吞噬一切。」
「大哥,沒事吧?」
「沒事,老毛病能有什麼事?」
「你就倔吧!嘴巴跟驢似的!」
「我一定要把他們教育成身心健康的人,一定!」
「那你是不是該接受朝廷調令,回長安養身子了?」
「回去?狄人現在有努哈木在,空前強勢,我要是回長安誰能擋得住他?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嗯!」
「大哥,你敗了啊!」
「但我沒死。」
「那小卦與小秀呢?這世界上能教育他們的除了你,還有誰?」
「努哈木莫名在即將攻下漁陽時退軍,必有,咳咳,蹊蹺,他肯定在謀划著什麼。我一定要留在抗狄第一線,而且在這裡也能教育卦兒與秀兒。」
「這裡有什麼可以教育的?沒有大量的書籍、沒有一位高師、沒有能和他們正常交流的人。」
「劉國安,我是來放鬆一下的,不是來跟你吵的。」
「大哥!」
沉默片刻,司馬康添加火材,說:「小劉,你跟我有多久了?」
「二七年了。」
「都二十七年了,你還不懂我嗎?」
「就是因為懂你,所以才勸你回長安。原本我根本不想勸的,因為勸不動你,但小卦和小秀的回來,讓我感受到機會來了。
大哥,以你的軍功及年齡早就可以去長安頤養天年了,你一直待在漁陽,不就是希望司馬彧後悔后、他帶著一家人回來時、還能找到你,找到他熟悉的那個家嗎?」
「……」
「既然小卦、小秀回來了,就帶他們去長安吧!那更適合他們,那安全、那書多、那有很多高師、那有百病皆可醫的神醫、那是皇都。」
「小劉,皇都沒你認為的那麼好,現在那裡正有著多方勢力的爭鬥,稍有不慎就要落頭,咳咳,這裡反而比皇都安全,不用多勸了。我會在這裡教育他們,等卦兒秀兒成長的差不多,再讓他們去長安拜高師。」
「大哥!」
「小劉,我意已決,無需多勸。」
三刻過後,司馬康、司馬卦、司馬秀三人於飯桌上共食,而龍麗華在客房自己吃。
飯桌上司馬康不停的往司馬秀與司馬卦的碗里夾菜,關注著兩位孫子吃什麼菜時會多吃幾口,得出司馬秀喜歡吃魚、司馬卦沒有喜歡吃的。
飯桌上,司馬秀看著眼前面容三分像父親的爺爺,邊吃邊說:「爺爺,你也多吃點,時辰那麼早,你應該也是剛醒沒多久,肚子不餓嗎?」
司馬康用著慈祥的眼神看著兩人,說:「爺爺平時吃的就不多,你們多吃些。」
司馬秀將些自己吃起來覺得好吃的菜夾到司馬康碗里,說:「母親常說,吃得多才活的好,爺爺你……」
說到一半,司馬秀髮現司馬康的眼神變的銳利許多、整個人散發一種無形的怒威,頓感不好,但轉瞬一切又如之前了。
司馬康:「卦兒、秀兒,在家裡還是不要提及你們的母親了,我和你們父親的爭吵源頭就是你們母親。」
司馬秀十分困惑,說:「爺爺,到底發生什麼了?讓你和父親因母親而爭吵不斷?」
司馬康疑惑的看了眼寂默在一旁的司馬卦,后說:「既然他們都去了,那這些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你們母親是我陪我抗擊狄人的戰友的妻子後人,我戰友妻子在生下你們母親后就自盡了、我戰友,咳咳咳咳,咳咳,我戰友在他妻子生下孩子前十月就戰死在守城戰中,而你們曾爺爺也是因抗擊狄人而亡的。
你們母親自出生就在我和你們奶奶阿月的撫養下長大,然而她越長大卻越不像我戰友,反而像我和我戰友的死敵,狄人異體戰將阿茫崖。
經過多次確認,確信了你們母親是我戰友妻子被阿茫崖侵犯後生下的孩子,我原本拋棄她,想讓她自生自滅。可卻沒想到你們父親對她生了情,一直暗地與她私通。
后被阿月發現,發現時你們母親已經生下了卦兒,阿月心生憐憫就帶她回來了,我勉強認了,但一直對他倆沒什麼好臉色。曾讓你們父親發誓不再與你們母親生下孩子,可,唉!秀兒生下來后,我經常與你們父親司馬彧爭吵。直到八年前,你們父親與我斷絕關係,悄悄帶你們南下。
所以,你們能理解嗎?」
司馬秀:「……」
「可是我們身上沒有一點像狄人。」
「阿茫崖他是狄王與漢陽公主的後人,一半狄人血統一半漢人血統,長的很像漢人。你們父親司馬彧純漢人,你們母親四一狄人血統,到你們這狄人血統已經很少了。」
「阿茫崖,他被你殺了嗎?」
「被我殺了。」
「父親從未與母親成婚,是嗎?」
「南下前,從未有過。」
「南下后,亦未有過。」
司馬康:「……」
整個飯桌上,只有司馬卦在進食。